第21章 二十一
众人修整一番，而后将整个洞窟都探索了一遍，以防有遗漏之处。
巡至霜降凝结之地，秦陌忍不住发出感慨：“倒是一处宝地，可惜了。”
盛景万分不舍：“老大，真要把这毁了吗？”
霜降乃是不可多得的修行资源，不仅有清心定神之效，更能滋养神魂。
秦陌何尝不惋惜，只是不得不这么做：“若是不把此地毁去，鬼物迟早会卷土重来。”
此地乃聚阴之地，并不合适他们修行。至于上报，霜降对他们而言不可多得，但对朝廷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不值当浪费人力物力到此驻守，等那每月朔望之日的一点霜降。
盛景没再说话，默默地收集地上的阴霜，虽不及霜降效果好，但多少也有些价值。
张君嵋上前帮忙，雷涛和庄杰也一起，而祁子玉自然不会做这么丢分的事。霜降虽好，但也没怎么放在眼里。他刚才恢复真气用的真灵液就不比霜降差，从作用上来说，还略胜一筹。
几人将阴霜刮个干净，然后盛景发狠将各处鬼窟都搜刮一遍，倒也捞到几件阴灵材，而且还挖出了一坛用霜降酿的灵酒，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
“回去分我一杯啊。”张君嵋没跟他客气。
盛景虽然肉疼，但还是点了点头：“大家都有。”
除却这些，几人还发现了一个满是白骨的洞窟，有动物的，更多的是人类的。
穆子明虽行事低调，但暗地里害的人可也不少，特别是打出芒山名头那一阵，过往行商大多无法幸免。幸存的也就庄子上的那几个，还是因为要迎娶张君嵋，所以才特地用来装点门面的。
与他同姓的穆公子也确有其人，不过早已死在他手上，他正好借用这个身份跟张君嵋提亲。
“真是该死！竟然残害这么多人。”秦陌咬牙切齿，特别是当他看到一身破旧僧袍的干尸时，更是气愤不已。
“觉缘大师？！”
觉缘大师作为佛门高僧，他的一身尸骨自然也是炼宝的好材料，特别是对于邪魔外道而言。
为了侵染他的肉身，炼化佛性，于槐将其置放在这枯骨洞中，以死气、怨气等污秽之气打磨。
秦陌当即将破坏其中布置，将尸体从中取出。
张君嵋心情复杂道：“这是觉缘大师？”
“应该没错了。”秦陌心情沉重，两人尽管没什么交情，但对于觉缘的作为，他心中敬佩。
雷涛闷声道：“大师手里怎么拿着把破伞？”
盛景尝试将其取出，却是纹丝不动，也就放弃了。
一把火将枯骨洞烧个干净，秦陌让张君嵋他们带着觉缘的尸体在外面等着。
确认空无一物后，秦陌便运起真气，将四周轰塌，洞穴里顿时地动山摇。
秦陌一跃而出，身后洞穴倒塌，掀起烟尘滚滚。
因着觉缘大师一事，众人剿灭鬼巢的喜悦都少了几分。盛景更是，他还没从心痛中缓过来。
洞穴没了，凝结霜降的地势自然也没了。
“可惜还是让那军师跑了。”秦陌心有不甘道，同时隐晦地看了眼张君嵋。
张君嵋明白他的意思。
于槐知道她身怀纯阴之体，定然是不会轻易放弃，后续怕是还有麻烦。不过经此一役，张君嵋心中有了信心。不管未来如何艰难险阻，她都有面对的信心。
其实，张君嵋并没有表现得那么要强。从和平年代的少女到驱鬼降魔的卫士，这是一个极其巨大的转变，也很突兀，突兀到她还没来得及适应就被卷入其中。
但她深知自己不能怯懦，命运无常，她既然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就必须直面命运施加的阻碍，挣脱一个个束缚。
【设我得道，当求超脱，上下求索，一往无前】
宏愿石突然震动，张君嵋觉得身上的伤势都轻了几分。
“怎么了？”见张君嵋停下，盛景问道。
张君嵋回过神来，笑道：“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一首诗。”
“诗？什么诗？”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盛景不明所以，秦陌道：“倒是有几分佛门禅意在其中，不知是哪位大家之作？”
祁子玉和庄杰也都好奇地看过来。
张君嵋道：“我是从一本古籍上看到的，是一名叫神秀的高僧所作。”
“神秀？”
几人都没听说过，但并不妨碍他们品味诗中的意境。
庄杰感叹道：“不想佛门还有如此高僧。”
祁子玉撇了撇嘴，玄明教一向与佛教不对付，但他也没说什么。
雷涛不知道怎么好端端地就提起禅诗，见众人都有所悟的样子，也跟着点了点头。
一行人没有立刻回城，而是去了趟明光寺，他们需要将觉缘大师的尸骨归还明光寺。
明光寺封山一月有余，看着有些萧条，但整个寺庙依旧整洁。
几个老僧看着觉缘枯败的尸体，不禁泪眼婆娑：“承蒙镇异司搭救敝寺住持，本寺上下感激不尽。”
秦陌道：“几位大师客气了，不过是我等本分。”
在几位老僧的热情招待下，秦陌也不忍几人奔波，便住了下来。
次日午时，几位老僧早早堆好了柴堆，准备将觉缘火葬，张君嵋几人也前来观礼。
入土为安，是去世之人心念俗世，不甘断尽这世俗之缘。而出家人则不同，所以去世后会采取火葬的方式，而非土葬。
随着烟火淼淼升起，几位老僧席地而坐，诵起道道经文。
非是渡化，而是道别。
最后一缕火焰熄灭，原地只剩一地余烬。
张君嵋忽见一物于灰烬中反射荧光，不由惊疑道：“那是什么？”
那物玻璃珠大小，整体呈椭圆形，外有不规则痕迹，莹白中带着点粉，远远看去，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苞。
一心诵经的老僧抬眼看去，原本伤感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师兄得见佛祖，可喜可贺。”
“南无阿弥陀佛！”
秦陌先是疑惑，而后释然，解释道：“那是舍利子，乃佛门高僧荼毗后所化，觉缘大师已然佛心通明。”
“佛心通明？”
祁子玉补充道：“好比通灵之境。”
几人倒吸一口凉气，既是向往又是惋惜。一境一重天，每个境界的突破都殊为不易。
祁子玉诧异道：“可是这般境界怎会与那计通将军共归于尽？”
秦陌道：“应该是大师死前有所明悟。”
觉缘大师的事了结，秦陌几人就辞别明光寺，回到县城。
芒山的隐患解决，秦陌立刻让盛景通告县里，好恢复芒山的商路，重振镇异司威名。
这里头用不着她，张君嵋便回家修养。
“小姐，你回来啦。”香橘高兴出来迎接，却见张君嵋带着一身伤。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张君嵋笑道：“没事，伤口都已经处理好了，过些时日就好。”
她并没有把要去芒山清缴鬼物的事告知家里，收集克制鬼物的东西也只道是有备无患。
王氏收到张君嵋受伤的消息，就要前去探望，不过在见张君嵋之前，被张父提点了几句。只暗自垂落，但也没有劝阻张君嵋，只是在生活上安排得更加妥帖。
“不想婉儿如今也可挡一面了。”芒山商路恢复的消息一出，张父就知道了，自然明白自家女儿的动作，一时颇为感慨。
林忠笑道：“小姐天资过人，日后定然有所作为。”
张父笑骂道：“你啊，一把年纪了，就知道用这些话来哄我。”
修养了几天，张君嵋重新上岗。刚到镇异司，盛景就跟她说了个好消息：“功绩评下来了。”
镇异司所办案子，功绩的大小是由上面评定的。当然也有着大概的评判标准，好使大家心中有数，只是这功绩一日没评定下来，几人的心就一直悬着。
张君嵋忙问道：“有多少？”
盛景也没藏着掖着，激动道：“一个大功！”
张君嵋也激动了，原本以为有一个中等功就不错了，没想到都能换上一张赤阳破邪符了。上次浪费的那张，她到现在还心疼着呢。
张君嵋再三确认：“你没骗我吧？”
盛景白了她一眼，然后细说了大功的来由。
原本的孩童失踪案，抓获羊倌两人，只有二三小功，但因为牵扯到三圣教，这事情的重要性就不非同一般了，算作一中工。清缴芒山一事，本来就不小，也作一中工。
且两件事都对上头都有着不小的意义，于是大手一挥，又赏了一中工，直接给他们凑了一个大功。
张君嵋立刻往办公的地方跑。
盛景不明所以：“你跑哪去？”
张君嵋头也不回道：“当然是去看兑换名录啦，看看我能换多少好东西。”
秦陌见张君嵋兴致冲冲的样子，就知道她的来意，也没扫兴：“好好看看吧，想要兑换什么就跟我说，过两天我上郡里给你领回来。”
寻常的资源县里有，但好东西一般存放在郡级往上。所以，一般都是趁着镇守每月一次到郡里汇报工作的时候，帮忙兑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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