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一幕蝉鸣（5）
壮汉听到有人喊它，缓缓转过身去看，见到那个小个子男生喜极而泣，颤抖着地朝他伸了伸手，“弟弟……”
男生侧过身去，捂着脸，带着哭腔说道：“哥，我说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舒运凡：“什么？他们不是亲兄弟？”
闻澍捂着嘴没理他。
片刻之后，舒运凡觉得自己几乎是明知故问，这个小正太如果是那人的亲弟弟的话，物种多样性都说得有些保守了。
壮汉走到小正太跟前半蹲下来，手搭上他的肩膀，深情款款地问道：“弟弟，你看着我，你说实话，他是你喜欢的人？”
壮汉说完，指向了坐在地上的闻澍。
闻澍连忙摆手：“不是，我只不过跟他聊了聊天，然后问他要不要出来和大家小聚一下——就是在这儿。其他人也可以作证。”
小正太带着哭腔：“但是你跟我聊了那么多，我们喜欢的电影是一样的，都是《断背山》，最爱看的书也一样，都是《小王子》。而且，你还说我很可爱。你难道不喜欢我吗？”
舒运凡看向闻澍，眼睛瞪得圆圆的：“你都聊了些什么啊？”
闻澍躲了躲他的目光，“但是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壮汉：“你听到了吗，他就是个渣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那些美好你都忘了吗？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众人：“这个比刚才那个还精彩。”调整手机摄像头方向。
正太：“我和你一起玩，只不过是因为你父亲是老板，我父母都要靠你父亲的扶持，才勉强有个工作。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
说完甩开他的手，洒着泪跑了出去。
壮汉目送他的背影，伸了伸手，却没有追过去。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一拳砸在地上，地砖当即就裂了个缝。
餐厅的经理本来还在美滋滋地看戏，见状赶紧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帅哥，地砖您得赔一下。”
壮汉愤怒而懊恼地喊了一声。
“走吧，别愣着了。”经理拍了拍他，面对赔钱的问题毫不留情。
壮汉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抹了把眼泪，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瞪了闻澍一眼。
众人：“啧。感情的事啊~”
然后又转了回来看向闻澍和舒运凡：你俩还有戏吗？没看够。
舒运凡刚要扶闻澍起身，却被他一把拉了过去。
“走啊？”
“不走。”闻澍说话声音带着闷闷的鼻音，但是语气中有一丝撒娇的意味。抬手捏上了舒运凡的下巴，戏谑地把他的头往朝着自己的方向掰了掰。
“……”舒运凡猛地凑上去。
观众发出一声惊呼。
舒运凡在他耳朵边说道：“不走，就要被观众真的当成gay了。”
闻澍眼神里闪过一丝嫌恶的惊讶，立刻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在众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舒运凡搀扶着闻澍出了餐厅。
一路上两人走得很慢。闻澍摔在地上的时候把腿磕破了，不过还好，除了腿上的伤，和嘴角被打破了，其他地方都没有受伤。
虽然是晚上八点多了，外边的天气还是很热。准确来说，是燥热。街道上一如既往的车水马龙，小店的霓虹灯闪烁，路边摊的烤串依旧飘香十里。
一个骑自行车的从路边摊的人群中穿梭：“让让啊，让一下。”
舒运凡拉着闻澍，垂头丧气的走着，自行车突然冲到他前面，“哎哎哎！”骑车子的人连忙捏了刹车，车把左右摇晃了两下在他面前将将定住了。
“你怎么回事儿，走路不知道看着点儿？”骑车子的人停下车，说着，赶紧检查车筐里装着的一个保温桶。他打开包装保温桶的袋子看了看，然后小心地盖了回去，“还好没洒，我老婆等着我送饭去呢。”
说完又蹬上了车子，“让让让让……”
“老婆。”舒运凡小声地重复了一下这个词，自刚才餐厅发生的事太过戏剧性，他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你跟那些人聊了那么久，会不会有一天开始怀疑自己了起来。”舒运凡问道。
闻澍眼神不太聚焦地盯着街道尽头的霓虹灯，片刻后才回答他：“他们选择了一些东西，就要舍弃一些东西。”
“是啊。”舒运凡叹了口气，“我一直觉得长大以后娶老婆生孩子，然后子孙满堂地逐渐变老，就是生活该有的样子。”
闻澍他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但是没有说话。
“可是，我今天才发现，生活原来没有一个该有的样子。”舒运凡继续说道。
闻澍有些惊讶，迟疑了一下，但是又似乎在确认什么：“没有吗？”
舒运凡回答：“没有。”
裤子兜里的手机震了两声。
舒运凡回过神来，拿出手机：
手机画面上已经显示有十几条未读消息了，还在嗡嗡的，不断有新的消息传来。
舒运凡依次点开：
【周博宇：牛逼啊。舒运凡，你们俩什么情况？】
【周博宇：图片】
【周博宇：卧槽，你们真亲啦？】
【周博宇：图片】
【周博宇：你们晚上不回来了？】
【周博宇：嘿嘿嘿……注意安全。】
【舒运凡：正在往回走。】
【周博宇：哦……】
【邵杰：图片】
【邵杰：舒哥，网上有人发你的绯闻。】
【邵杰：你们没事儿吧，是不是那个人逼你的？】
【邵杰：图片】
【邵杰：闻哥是不是受伤了？】
【邵杰：这些人太过分了】
【邵杰：图片】
【邵杰：现在学校论坛上全是你们的照片了】
【舒运凡：……确实】
舒运凡一边回复，一边说：“刚不是说生活没有该有的样子吗？”
闻澍：“？”
舒运凡：“我后悔了。”
舒运凡把手机屏幕立起来朝向闻澍：“成新闻了，以后再也没有生活该有的样子了。”
闻澍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皱了皱眉。
“你怎么这个反应？”舒运凡把屏幕转回来。
屏幕上新弹出的消息：
【gay李飞：舒妹，友情提示，那个直男不可靠，你不要为了男人而失去自我，帮他撒谎。】
——刚才在餐桌上做完自我介绍，有两个跟他“一见如故”的0非要加微信，舒运凡没多想就同意了。没想到这些人真的把他当姐妹了。
“不……不是……不是这个。”舒运凡，赶紧把消息划走，点开邵杰发过来的截图，再次立起手机，把屏幕朝向闻澍：“刚才咱俩……那啥，被人拍下来发到学校论坛里了。”
闻澍：“……”
回到宿舍，舒运凡手机里还有‘gay李飞’的几条留言。舒运凡本来想删掉他们，但是忍不住点开看了看：
【gay李飞：听说你是最近才确定性取向的。】
【gay李飞：图片】
【gay李飞：姐妹好猛。】
【gay李飞：你如果还有犹豫的话，我告诉你怎么判断。】
舒运凡：这人话真多，你相信他是直男，怎么相信我是gay呢……
【gay李飞：我看人准着呢。】
【gay李飞：我有办法，你可以试探。】
【舒运凡：怎么试？】
放下手机，舒运凡缓了一会儿，回头看了一下，闻澍不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
“我就看看，没有恶意。”舒运凡轻手轻脚地走到闻澍的座位前。
闻澍的桌面非常整洁。桌子中间放着笔记本电脑，笔记本电脑里侧是叠起来的几本专业课书籍，右边是一排圆乎乎的小摆件，都是有点可爱的小动漫人物。
书架的二层有一个小盆栽，然后就是一排立着摆放的书。
“c语言原理，控制原理，泛函分析，线性代数，社会的成功学……”他还看成功学？舒运凡抹了把汗。
两本书中间夹着一个窄窄的小册子舒运凡注意到，把它抽了出来。没有封皮，翻开看看：
《总裁与他的娇妻弟弟》。
舒运凡：……
【舒运凡：我看到他在看那种书。】
【gay李飞：？？】
【gay李飞：表情“坏笑”】
【舒运凡：图片】
【gay李飞：……】
【gay李飞：这说明不了什么，你得亲自上。他就算看这种书，也不一定对你是真心的。】
【舒运凡：……】
【gay李飞：他不是直男吗，你现在要表现出和女孩类似的可爱的一面，让他产生保护欲。他才有可能喜欢上你。】
【舒运凡：那不是0吗？可是我觉得……我像是1来着。】
【gay李飞：不要管那么多，如果你喜欢，就算假装是0，也要先掰弯了再说。】
舒运凡：“……好像有些道理。”正要放下手机，突然手机又震了一下，是周博宇发过来的新消息。
【周博宇：我今天去网吧通宵，不回去了。】
【周博宇：邵杰也是。】
【舒运凡：？？】
舒运凡回到座位，他不爱打游戏。最近的课都刚开始不久，没什么作业，更不用复习。闲来无事翻了翻课本，脑子里全是晚上的那个吻。
“既然他们都不回来了……”，舒运凡又拿起手机，看了看手机里李飞发给他的“如何试探他是不是真的直男”的留言，鬼使神差地转身站了起来，打开了闻澍的衣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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