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三幕月色（3）
吴钟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闻澍：“怎么跟我没关系？”
闻澍皱了皱眉。
吴钟继续说道：“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闻澍沉默了。
“哼，”吴钟冷笑一声，“既然说不上来，请让开。”说着拨开闻澍的手臂，要从他旁边过去。
“等一下，”闻澍再一次叫住了他，“没必要跟你解释，但他是我的人。”
“呦，”吴钟笑了，“你有什么立场这么说？凭你家里有钱？”
闻澍也笑了：“你这么想也可以。”
“……”吴钟一愣，似是没有料到他这样回答，反而没话说了。
“借过。”闻澍从他身边走过去，快步下楼出了办公楼。
为了躲吴钟，舒运凡出门之后跑得挺快，一直快到食堂。他回头看看，见没人追上来才停下，信步在靠墙的人行道上走着，随手摘了一朵野牵牛。
闻澍从后面跟上来，跑到他身后拍了下他的肩膀。舒运凡被吓得一激灵。
“发什么呆呢？”闻澍一把捞住了从他手里旋转下落的花，挡在他面前，摊开手。
修长的手指，略微有些发红的掌心，上面躺着那朵浅蓝色的小花。
天黑了，眼前的画面仿佛加了噪点，舒运凡没抬头，默不作声地盯着他手心看。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回头率骤增。
“去外面吃？”闻澍开玩笑似的，把那朵花别在了舒运凡的领口处，“挺配。”
锁骨附近有些冰凉的触感，舒运凡咽了口唾沫。
园区外面的夜市很热闹，有很多炸串，肉夹馍，烧烤之类的小摊，闻澍牵着他一如既往地略过了所有小摊，直奔一家装潢还不错的饭馆。
舒运凡把前脚迈进饭馆的闻澍拉了出来，“别吃炒菜了，跟我去吃烧烤。”
闻澍皱着眉头，“但是……”
“哎呀，没什么的，你试试就知道了。”说着，舒运凡拉着闻澍在一家露天烧烤摊坐下了，服务员给他们先拿上了两瓶啤酒。
“啵”的一声，舒运凡起开一瓶，斜倚着摊靠在烧烤摊的塑料椅子上，递给闻澍：“喝吧。”
闻澍有些疑讳地看着还在晃荡的啤酒。
“有什么可担心的，啤酒还能有不卫生的？”舒运凡自己先灌了一口，冰凉的酒气让他说话语气都冲了几分。
闻澍一闭眼，也喝了。
舒运凡又递给他一把肉串，“尝尝？”
闻澍愣了愣，然后接了过来，试探性地尝了尝。
味道很好，好于任何一家高档餐厅做的复杂的菜品。
“今天谢谢你了。”舒运凡吃着肉串，说道。
“谢我干什么？”
“吴钟是你帮我拦住的吧？要不然他能跟我到食堂。”
闻澍笑了笑，“小事。”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这人看着吓人，但就是有点憨憨的，一根筋。”舒运凡继续说。
闻澍点了点头，又拿了一串烤蘑菇，吃完之后露出惊喜的表情，辛辣的调料与蘑菇的香甜混合得恰到好处。
舒运凡见他吃得高兴，拿着啤酒瓶子往他桌上的酒瓶子上碰了一下，“没事儿，这些小摊都是小本生意，味道不好的客人都跑了。店家反而做得更认真。”
闻澍抬了抬头：“你知道的这么清楚？”
“嗨，”舒运凡喝了口酒，犹豫了片刻，然后说道：“我跟我妈摆过摊。”
他是故意提起这茬的，毕竟闻澍这种象牙塔里长大的孩子，很难体会到平凡烟火气的辛苦。就算闻澍不能理解，但希望他能稍微体谅一下，至少不要有偏见。
闻澍愣了愣，点了点头，“知道了。”他看着手里的小肉串竹签，问道：“是不是挺辛苦的？”
舒运凡没有预料到他是这样的反应，竟也愣了一下，回答了一句，“还好。”
话题突然有点沉重，舒运凡不想破坏这么好的气氛，他抬眼看着烟雾缭绕的烧烤摊背景下唇红齿白的闻澍，眉头微微动了动，指了指后面的一个卖气球的小贩，说道：“你给我买个气球吧。”
闻澍顺着他指的方向往后看。
卖气球的大姐手里拿着一大捧气球，也不知道是怎么在气球上安了灯，一串串小灯泡五颜六色地闪烁着。
“等着。”他放下手机的烤串，从兜里掏出手机过去了。
闻澍身材修长好看，肩膀刀削似的利落，白色t恤被风吹得勾勒出了他的身形。舒运凡灌下一口酒，眯着眼睛看着闻澍拿着气球走回来。
闻澍满面春风：“大姐说我长得帅非要送我一个，但我看他卖气球不容易，就没要。”
“我去她肯定也送我。”舒运凡笑道。
“我不信，要不然你去试试？”
“我现在就给你要一个回来。”舒运凡说着放下酒瓶子就站了起来，刚才一大口喝的猛了，他站起来有点踉跄，“看着啊。”
舒运凡一副醉相地晃去了大姐面前，微微弯着腰对大姐说道：“姐，气球给我一个呗？”
那个大姐皱着眉头用一种警惕的目光扫了他一圈，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脚尖朝外，随时准备躲开的样子。
“哎，你慌什么？我买一个不行吗？”舒运凡说着，没站稳差点摔倒。
“不卖了，不卖了。”大姐一边朝他摆手，一边躲开了，不一会儿走到了街的那头，还警惕地转过头来看他。
闻澍指着他，笑得前仰后合。“哈哈，你都把人吓跑了。”
“她估计是着急上厕所。”舒运凡拉开凳子坐下。
闻澍手里还拿着气球，问他：“这个放哪儿？”
舒运凡四下看了看，把气球系到了桌子腿上，“行了，就当你送我的礼物了。”
“什么礼物？”闻澍问道。
“七夕礼物啊。”舒运凡笑道，“七夕不是快到了吗？”
闻澍顿了顿，问道：“对了，那个说要七夕表白的人后来有再找过你吗？”
舒运凡摇摇头：“自从周年庆晚会之后再也没碰见过。”
“哦，”闻澍又接着上一个话题，“我给你过七夕不可能是这么简单的礼物。”
舒运凡挑了挑眉：“你？”他打量了一会儿闻澍，眼皮又垂了下去，“不值得，不用给我过。”
闻澍伸手搭在他椅子背上：“怎么就不值得了？”
舒运凡胳膊肘拄着桌子，用手托着脑袋，开玩笑似的问道：“如果前途和爱情只能选一样，你选什么？”
闻澍也一愣，他收回了手，注视着桌上的空酒瓶子，半晌才回答，“前途。”
舒运凡突然笑了，向后仰着，又靠坐在椅子上。
原来闻澍也是这么选的。
“不过，”闻澍补充道，“我说的也不准确，其实，我一直都想从家里独立。我只是不能理解那些因为爱情放弃一切的人。”
这两句话说的驴唇不对马嘴的，舒运凡不太明白，手搭在脖子后面，等着他继续说。
“我家的状态好不到哪儿去，”闻澍继续说下去，“我爸就是同性恋。我一直恨他会因为一个男人把我家整得七零八落的，把我妈扫地出门。我妈走了以后，我就决心以后不再依靠他生活了。所以，我现在更想要前途，但爱情和前途不应该是冲突的。”
舒运凡点点头。
也想说说他的父亲，但总觉得两个人就要开始比惨了似的，想了想还是先不提，而是拿着手里喝了一半的啤酒瓶子，问道：“你帮我喝完。”
闻澍顿了顿，“给我吧。”
他接过酒瓶子的时候目光往瓶口扫了下，放在嘴边停留了半秒，仰头把酒喝完了。
舒运凡嘴角上扬：“现在不洁癖了？”
闻澍攥着酒瓶抬眼看他，“我吐回去给你？”
“哇，”舒运凡做了个干呕的语气，“闻澍你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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