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幕月色（16）
之后的几天，舒运凡觉得自己没法面对闻澍，闻澍也似乎并不想看见他，两个人坐在一个办公室里愣是几天没有说过话。
这几天晚上，舒运凡也是一下班就骑着自行车直奔家里，再也没回过宿舍。
几日无事，一直到三天后的中午回家的时候，舒运凡碰到了邱泽。
邱泽似乎很着急，见到舒运凡回来之后追上来说道：“哥，我有个事找你帮忙。”
舒运凡停下自行车，跟着他回家去，问他怎么回事。
这时候邱泽反倒支支吾吾不知从何说起了。
舒运凡见他脸上红扑扑的，快红到了耳朵根，笑着说道：“我是你哥，什么事儿？哥肯定帮你。”
邱泽这才拿出手机，说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有喜欢的男生了嘛，我好不容易要到了联系方式。”
说着他打开对方的社交帐号界面：“你看。”
舒运凡瞥见他手机里的那张照片的时候吃了一惊。那个人乍看他认成了闻澍。因为他的五官五官，尤其是眉眼和闻澍实在是太像了。
但邱泽和闻澍本就认识，舒运凡拿过他手里的手机来，仔细一看，才确定不是。全身照能看出来，这个人的肩膀更窄一些，身材也矮一些。
但他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违和。这个人五官柔软，但衣着气质却很男性化，更像是一个女生剪了短发，穿了男装。
“你见过他吗？”舒运凡问道。
邱泽点点头：“我第一次见他是在拳击馆，后来在隔壁学校碰见过两次。”
“你不觉得，他是女的吗？”舒运凡说道。
“怎么会？”邱泽从他手里拿过手机看了看，“不是吧，我知道他没有你们高，但你看他的发型和衣服，怎么都不像是女生啊！”
舒运凡倒是也说不上来哪儿像，但既然邱泽这么笃定，问道：“那你找我是因为他？”
邱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哥，你有经验，教教我怎么追？我加上他好友之后，先问什么？”
“嗯……”舒运凡挠了挠头，“我也不是很有经验。”
邱泽：“别谦虚了哥，你不是每多久就追到了闻澍哥哥吗？”
听邱泽说到了闻澍，舒运凡又提道：“我刚刚就想说，他和闻澍好像啊，他名字叫什么？”
邱泽回答：“校雨森。”
舒运凡笑了：“这明显是一个女生名字，你还说不是？老弟，我好奇了，你跟你妈说你是gay，是因为你喜欢这个人，还是你早就知道你是gay？”
邱泽立刻笃定地回答：“是因为他，我对他一见钟情！”
“……”舒运凡脑子里猜的八九不离十了，邱泽确实是个感情白痴。
虽然他现在自己的事也一团糟，没什么立场去评价邱泽，但他确实是，而且从小就是。
“你跟他随便聊聊就行了，具体怎么聊我其实不太有经验，”舒运凡说道。他稍微回想了一下，他和闻澍在一起的过程，纯属意外，甚至可以说是乌龙。
舒运凡顿了顿，又努力提了一点建议：“肢体接触，对，你要有意无意地跟他有一点点肢体接触。”
李飞教给他的东西，舒运凡记得最清楚的就这四个字。肢体接触。
邱泽一脸诚恳地听舒运凡说完，说道：“哥，你太强了，以后我遇到困难，就问你。”
舒运凡笑了笑：“行，你问我就行。我能回答指定给你回答。不早了，我去给我爸做饭去了。”
舒运凡从邱泽家里出来。
出门之后他无奈又自嘲地笑了一下。
自己这个不仅和闻澍关系降到了冰点，甚至还前途堪忧的自顾不暇的人，像个感情大师似的给邱泽提意见，也挺可笑的。
舒爸爸正在院子里拿着园艺剪修家里的杂草野花，看见舒运凡从邱泽家里出来，还笑的满面春风，立刻招呼道：“儿子回来啦？爸今天帮你把菜洗好了，叫邱泽来家里吃饭啊！”
邱泽送舒运凡出门，回答道：“不用了叔叔，我等我妈回来一起吃。”
舒爸爸笑了笑：“哦哦，行，下次来家里聚聚。”
舒运凡大步往家走，舒爸爸自己滚着轮椅，跟在舒运凡身后神神秘秘地问：“儿子，你是不是喜欢邱泽？”
舒运凡进家，拖鞋，换围裙一气呵成，抽空回答了一句：“不是。”
舒爸爸还不死心，觉得自己一定是猜对了，说道：“儿子，你不用担心，爸很开明的。我跟你说，你要是喜欢，爸有时间帮你探探邱泽妈妈的口风。”
舒爸爸本来就是个话多的人，还喜欢时不时抖一些不合时宜的机灵。
但是现在舒运凡既没打心眼里原谅他爸，又因为闻澍的事跟自己别扭着呢，并不想跟他聊心事，于是干脆直说了：“我不喜欢邱泽，我喜欢闻澍，就那天来看你的那个。”
舒爸爸一愣，许久才恍然大悟：“哦，对啊！我早该看出来的。我看你们关系挺好，以后好好相处。爸跟你说，对待感情这些事啊，一定要互相体谅，好好珍惜。”
舒爸爸的话越发触动了舒运凡的痛点，他把切菜的菜刀往案板上一放，叹了口气说道：“爸，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个？”
“……”儿子的不耐烦，让舒爸爸的眼神暗淡了下来，他缓缓低了低头，也收敛了笑容，“哎，也是，爸没资格。”
说完他就自己默默地滚着轮椅退出了厨房，一个人去了客厅。半晌没发出动静。
舒运凡做好了菜，盛上上午出门之前就闷好了的米饭，端到了饭桌上。
舒爸爸又小声地滚着轮椅，凑到了桌子跟前。
舒运凡把一副碗筷递给了他。
餐厅里只有两个人碗筷的轻碰声和吃饭的声音。
吃着吃着饭，一通电话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来电，接了电话。
“喂，你是？”
那边回答道：“你好，是舒运凡是吧？我是江北派出所的网警，我们按照你举报的造谣信息调查了，你说的地址是错的，对方用的是虚拟的ip地址。但好消息是，我们已经重新定位了他们的地址，并且抓到了嫌疑人。你放心吧，造谣的内容已经删除了。”
舒运凡忙放下筷子吞了嘴里的饭：“谢谢，谢谢，那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对方说道：“你有空来一下所里填一下信息就行。”
“好的好的。”舒运凡挂了电话。
舒爸爸问道：“什么事？公司打来的吗？”
舒运凡摇摇头：“不是，没什么事儿。”
儿子什么都不肯说，舒爸爸又沉默了。
两个人吃完饭，舒运凡收拾好碗筷，没有时间午休，因为他还要骑车子赶回公司。
忙了一天，到了傍晚下班的时候，舒运凡关好电脑，一抬头闻澍站在他旁边。
舒运凡起身，垂着眼，装没看见似的，绕开他就要走。
闻澍抬胳膊拦住了他，“晚上跟我出去一趟？”
舒运凡抬了抬眼皮：“不去，我给我爸做饭。”
“我已经帮他点了餐送过去了，有人照顾。”
舒运凡不屑地呛道：“不是还说跟你爸决裂呢，还不是花他的钱？”
闻澍抱着胳膊，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你都能因为他在我面前演戏演这么久，又有什么呢？我这两天也想通了，所谓的爱情都是狗屁，开心更重要。”
闻澍的模样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舒运凡一时无法分清他是故意装成这个样子说的气话，还是真的这么想的了。
闻澍催促道：“快点，朋友等着呢。”
“朋友？”舒运凡问道，没等到闻澍回答，就被拉着胳膊拽出去了。
“之前没听你说过在这儿还有什么朋友？”电梯里，舒运凡又问了一句。
“带你见见世面。”闻澍只微微笑了下，说道。
到了楼下，闻澍径直走到了办公楼底下的老板停车位，拉开一辆银色保时捷的车门。
舒运凡站在他身边，看着这辆崭新的跑车。
闻澍：“愣着干嘛？上去啊。”
舒运凡上了车，一路上的轰鸣声震的他脑袋嗡嗡响，快入秋了天气还有点凉，舒运凡用手摩擦了一下汗毛立起来了的手臂，一眨眼车就停在了一个灯光靓丽的门口。
舒运凡抬头一看，这是一家名为space的酒吧。酒吧文化对舒运凡来说大概是有壁垒的，一是没钱，而是他也不太喜欢这种一群人聚在一起喝酒吵闹到天亮的浮华而没什么意义的气氛。
然而他眼睁睁地看着一直以来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闻澍，居然轻车熟路地把手里的钥匙递给了侯在一旁，黑色制服立整的服务员小哥，拉着他直奔酒吧的卡座。
闻澍挑眉说道：“惊讶什么？你真以为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过叛逆期么？”
闻澍长得帅，舒运凡外貌也不差，但和闻澍的自信比起来，他就稍显紧张了一些。
当然他紧张不是因为来到这个地方，而是紧张旁边的闻澍要带他干什么。
闻澍一路走进来，有几个女孩子就有意无意地往他旁边凑。
舒运凡看了心里不爽，但他和闻总的聊天的事情既然都说开了，他也不可能再继续不要脸地真的贴着脸凑到闻澍跟前装什么好男朋友，管这些杂七杂八的事。他虽然没钱，但也干不出这么丢人事。
所以他笃定了就任凭闻澍玩，不管他招惹上多少桃花。
学校也不是法外之地，闻总手伸的再长，总不可能因为他完不成他的要求就让他没学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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