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四幕落叶(12)
闻澍之所以不让人碰他的脖子,不是什么怕痒之类的无关紧要的原因。而是,要知道人总有一些对触觉比较敏感的地方。
两个人的亲密囫囵着模糊着,有过些不太好言说的亲密,却各自都还端着一点羞耻和扭捏,一旦过了上头的那一瞬间,两个干净的灵魂都恨不得要拿一块黑布把自己遮个严严实实,因为把内心最释放的一面表现出来了片刻而脸红到无法对视。
比如对于闻澍来说,打开那一面的开关,就是脖子,尤其是喉结的位置。
那块皮肤最柔软,最薄弱。
就像捕猎的猫科动物咬住脖子就能一击致命似的,被舒运凡温热柔软的嘴唇轻吻,他都要浑身战栗。
毕竟爱人之间也要有一些隐私的。他相信自己会有一天把那样的自己全盘交出,但的确也一直没有这样的时机,关系的炉火已经烧得旺了可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舒运凡凑近的时候,他觉得有些异样,甚至本能地做好了抗拒的反应。
可现在他神智不算清明,反应还是慢了半拍,只觉得舒运凡像个小猫似的在他怀里轻柔地挪动了一下,然后那个熟悉的感觉就来了——舒运凡的吻落的十分坚定,正中靶心,无法逃避。
战栗还是来的猝不及防,闻澍仰头要躲开,喉咙里立刻发出了难以自制的闷哼声。
可这样的反应,在舒运凡看来,是最强的催化剂。
闻澍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缝中的黑色瞳孔都被眼尾的红晕映成了妖艳的颜色。他咬着牙向舒运凡抓去,手却被他制住了,被捏着顺着浴袍的领口。
一时间十根手指纠缠着仓促地解开了松松的系在浴袍腰间的那根带子。
后来的事,醒来后的两个人好长一段时间都闭口不谈。一边觉得占了人酒后的便宜,一边觉得自己的表现太过夸张,实在是难以启齿。
第二天一大早,舒运凡浑身上下酸痛的下不来床。
一定是练拳击打的。
他是这么宽慰自己的。
他口干舌燥地从桌上拿了一瓶矿泉水灌下去,这才感觉好一些了。
收拾了一片狼藉之后,舒运凡去浴室洗了个澡,穿好衣服,出来看到闻澍还在睡着。
他不忍打扰,毕竟那个人昨天把这一年的“舒运凡”都叫完了。但他又实在是心里痒痒,百无聊赖。
在床边坐了一会儿,他突然想到,帘子后面,还有一些有趣的东西。
要说人类最大的天敌就是好奇心了。
如果舒运凡提前意识到这个事情,一定不会动手拉开那个帘子。
好在他是个能在关键时刻保持冷静的人,即使他看到了一些令人惊讶到超出自己涉猎范围的器材,也只是需要调整一下呼吸这样的程度。
他一样一样地看过去,最后拿起了一副手铐。
皮质的,看样子并不难挣脱,手腕处只有两个扣子卡住,不知道这个东西能起到什么作用。
他随后又顺手抄起一根小鞭子,在手上掂量了一下,没什么重量。
这时候床上的人动了动,舒展四肢,发出了起床时特有的慵懒声音。
于是,在闻澍从清晨的阳光中徒然转醒的时候,看到的是舒运凡穿了一身和平时迥然不同的全身黑,左右手铐,右手皮鞭,站在他面前。
脸上还带着一块淤青,脖子上几块吻痕卓然醒目。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梦里都没有这么荒唐。
可如果不是做梦的话,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早……”舒运凡用单纯的眼神看着他。
这种程度,闻澍还能勉强挺住。
只是随后他目光移动,注意到发现舒运凡的上臂居然也有几道深深的红印,看样子是被人抓的。
能这么抓他,还下手这么狠的人是谁,已经显而易见了。
闻澍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然后躺了回去。
嗯,真好。这辈子可以不用再相见了。
“你没事吧?”舒运凡走近过去,他本意是想问,你喝了那么多,会不会头疼之类的。
闻澍听到这儿条件反射似地过了一遍全身,然后猛然一惊。
为什么他的腰会那么疼?
他震惊的视线飞快地挪到了舒运凡手里的鞭子上,然后翻了个白眼撅过去了。
没晕,当然是装的。
只不过这时候他开始发现,大概心理承受力太强也是一个缺点,想晕都晕不掉。既要装晕,还要忍受从头皮窜到脚趾头的羞耻感。
好在时间不容许他有过多的机会反省。
舒运凡只给他留了短暂的几分钟睡回笼觉,并趁这个机会,把手铐和皮鞭放回了原位,然后拉上窗帘假装无事发生。
随后闹钟一响,闻澍也不再过问舒运凡为什么如此打扮,只是连人带被子地躲进了浴室里。
然后两个人急匆匆地回了学校,还赶上了上午的第二节大课。
这天的课上的格外沉闷。一天的课业结束,一直到了回家吃饭的途中,闻澍这才犹豫着问出了那句,“昨天晚上我们干什么了?”
这句话说的时候两人也差不多到了家门口,舒运凡开了门又立刻关上了。
意识到儿子晚上没回家的舒爸爸听到动静,关小了电视机的声音,竖起耳朵听。
场面似曾相识,舒运凡干脆捂着嘴带着闻澍闪进了卧室。
两人四目相对,舒运凡舔了舔受了伤的嘴唇。
这种细节,怎么说得出口。
终于,面对闻澍灼热的目光,在做足心里建设之后,他开口了:“嗯,就是,你,喝多了,喝多了之后真的,”
他双唇紧抿,搜刮了一圈脑子里的词汇,然后蹦出来两个字,“绝了。”
说完还心猿意马地想到了昨天的画面,咽了咽口水。
闻澍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想起了什么,强忍了泪水,突然问道,“有镜子吗?”
早晨他着急又慌乱,都没顾得上检查一下自己身上是否也有什么羞耻又突兀的痕迹。
“还真有,”舒运凡从一叠书边上抽出来一面小镜子,“之前的租客留下的。”
闻澍立刻接了过来,然后对着镜子半晌没有说话。
舒运凡手指有些紧张地动了动,劝道:“没事儿,不明显,肯定没人注意到的。”
这种时候,他只能假装忘了今天同学见到他们异样的眼光。
闻澍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蹙着眉,有些担忧地说道:“你这样,今天晚上怎么给人上课?”
“上课?”舒运凡眉毛一抬。
闻澍回问,“今天不上课?”
“哦,对,上课。”舒运凡忙说,说完立刻打开衣柜,拿出一件衬衫,“我穿这个就行。”
闻澍看到后愣了愣,“还有吗?”
舒运凡反应过来,“哦,还有。”又是一番翻箱倒柜,又安慰他道,“没事,已经天黑了,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闻澍从耳朵根红到了眼角,咬着下嘴唇,憋着一股劲,半天没吭声。
舒运凡作出一个强装无所谓的笑,安慰道:“哎呀,都是成年人了,正常。”
“做饭去吗?”闻澍突然抬头,放下了舒运凡递过来的衬衫,看表情似乎突然想通了,又或许是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无论原因怎样都不影响结果,舒运凡一愣,“做。走。”
后来他觉得他应该是还没想通。
因为闻澍一晚上都格外安静,性格都软了三分,也不抢着要炒菜了,闷声煮好米饭之后就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吃饭的时候还不让开电灯,非说烛光晚餐有气氛。
就连舒运凡要出门了,他都死活不肯送一步。
只不过,这件事就像他们平常的每一次亲密或者尴尬一样,很快就过去了。
可闻澍真的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像被打开了某种开关似的,从此越发害羞。
舒运凡百思不得其解,他只不过是喜欢上了亲他的喉结,闻澍也只是不躲了,他怎么会这么不对劲?
难道是因为他气场强大了,甚至让闻澍都失去了自诩猛1的勇气?
难道——反攻真的指日可待了?
每每有了这种猜想,舒运凡工作都更有动力了,眼看着更好的生活就在眼前。
可是他太开心了,都没有注意到校雨森对他的态度越发冷淡,酒吧的其他服务员全都对他敬而远之,反倒是调酒师,频频向他抛起了媚眼。
到了年底要去上这一年最后一天班的时候,舒运凡推开拳击馆的大门,对站在跟前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说了句“借过”。
“舒运凡,你过来一下。”那个中年男人说道。
舒运凡一愣,扭头一看,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他反应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了,“闻总?”
闻总这种几十亿资产的大公司老板,亲临自己闺女家开的体量几百万顶天了拳击馆,一定不是为了生意。
舒运凡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闻总走到办公室的老板椅上坐下,手在办公桌上重重一搭,对他说道:“坐。”
舒运凡挪着灌了铅的腿挪到了椅子上。
这段时间他的学业和生活总归是平静偏多。
最大的麻烦还是辅导员找过他们俩谈话,说如果闻澍再夜不归宿,要办走读证了。
关于后来的出国交换的通知,两个人也没人再提。每天一起回家,一起做饭的日子,习惯了之后,会让人以为生活就会这样永远地走下去。
可是如果生活真的这样简单,最大的烦恼只有考90分还是考95分就好了。
但岁月冲毁幸福的速度,远比缓解孤独的速度更快。狭小的厨房里,一道青椒肉丝的烟火的气息,甚至让他忘记了闻澍本来应属于的那个阶级,是他从这个起点,爬一辈子都难以望其项背的阶级。
还忘了以前的伤痕带来的埋在心里的苦难,是多么脆弱的不堪一击。
闻总语气还算平静,拿出了几张照片,甩在桌子上,说道:“听说你们已经同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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