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婆婆解惑，慢下来

杨易将山姆的上线情报立即通报给了烟缸，然后又给橡皮筋控制的小队发出了去柬埔寨那个走私小村庄集结的命令。独眼会安排好他们的，他们换了老板都不会知道的。
  最重要的是，告诉烟缸，维德是女的！
  第二天，当宪兵冲进山姆的别墅，他们只找到了傻掉的橡皮筋和她脖子上挂着的一袋文件。根据文件，将军很快将那个倒霉的师长连根拔起，果然是一场大富贵。
  杨易却没有再想着以后从将军这里得到什么好处，因此将线索抹得干干净净。
  这功劳来的太过轻松，将军也莫名其妙。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授勋晋级，很快，他就应该是少将了。
  突然到来的财富让杨易反而迷茫了。这种迷茫不是无病呻吟，而是切切实实杨易上辈子迷茫的重现。所以这辈子，他想去做间谍，想去刀头舔血。去跟烟缸一样对抗一个又一个邪恶的组织的原因么？找到维德，找到蚕的秘密，挖出宪兵上校，然后呢？
  如果要钱，杨易完全可以收割完那个师长再将他交给宪兵，但他却突然感到自己没有力气去做了，为什么？带着这个疑问，他来到了金婆婆这里。
  金婆婆听他讲在芭提雅的恶战，讲追查蚕，讲那个解放鞋，讲那个黑鱼，讲怎样轻易让山姆屈服，怎样将巨额的钱财快速转移到马尼拉。最后讲到了自己的困惑。
  婆婆静静地听着，沉默了一阵，缓缓开口了。
  “小易，你知道的，我要是出山，随便都能过得很好，就凭我跟让.拉诺德的交情，我不至于让孙子孙女饿肚子。不过，我就是想守在那个院子，我希望能够等到老头子回来。我希望等到儿子回来。这样的迷茫我也有，不比你少啊。
  我为什么放下枪，是因为我厌倦了，累了。你为什么不被金钱所困惑，却因为赚钱没有意思感到困扰，那是因为你找不到自己真正想做，又值得做的事情。
  你要问自己，你真正想做的事情是什么，无论多小，你就去做。”
  “真正想做的事情么？我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我想找到师门。”杨易毫不犹豫地说。
  “那就去找，找到任何的线索就去追查，想到一个可能，那么就去证实。”婆婆笑了。
  “我现在好像没有任何的方向。我只是知道我来自中国，但是，中国那么大，我怎么去寻找？”
  “从身边的人开始找。”婆婆放下擦枪布，“慢慢找。”
  “小易，你知道么？你现在达成的成就，已经是很多一般人一辈子都无法做到的。你太着急了，你要慢下来。你才13岁，你的旅程才刚刚开始，不要因为着急赶路，错过了沿途的风景。”
  婆婆放下手中的枪，拿起擦枪布，又沾了点枪油。
  “是的，孩子，慢下来。等你到了我的年龄，你会知道，人啊，没有什么是不可失去的，因为你所拥有的一切，都会离你而去。你所能真正拥有的，就是你的记忆了。
  那么只有慢下来，认真地体会，小心地珍惜，你的这个人生啊，才会更加仔细，更加丰满。也就是说，等你老了，你回想起过往，你能够记住很多的细节，记住很多的人，记住他们的样子，记住你们之间发生的故事，记住你和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
  杨易静静地听着，婆婆的话很简单，很朴实，但是直击杨易的内心，是啊，太快了，重生这些天，杨易不停地奔跑，不停地追寻，都没有时间去仔细看看这个飞速变革的世界，没有仔细感受这一世经历的各种各样的人。
  “我想起那天救的那个穿解放鞋的人，我想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我想看看能不能帮他们。”杨易收回了信马由缰的思绪，小声地对婆婆说。
  “那就去做。”金婆婆说。
  “婆婆，那为什么你想重新拿起枪？”
  “因为我想帮你，你是我的孙子。”
  杨易内心终于安稳了一些，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不是不懂，是放不下。很多时候，由于放不下自己的执念，认为有些事情太小，太容易，可以用钱解决，那么就不去做，觉得是浪费时间。其实，自己终究还是被钱给困住了。世界上的事情，终于还是有些无法用金钱衡量的啊！
  比如柳金泉师傅，他毫不犹疑地拿笛子往自己腿上划，他不知道可以花钱找个人来试试么？又不要命，估计20美元就有人干，但是他为什么自己来？他当时脑子里面就是希望为弟子解惑，哪里有用钱解决就可以解决的想法啊！
  杨易感到了惭愧，真是白活了一世啊！
  “小易，上次在那个小山岗，你吹的那个曲子很好听，再给婆婆吹一次吧。”
  于是，在黎明的霞光中，一段悠扬的口琴声响起，仿佛和这漫天的朝霞一起，划开了黑暗，让光明再一次回到了人间。杨易觉得，此时此刻，他就和婆婆一起，一起处在了天空之城。
  就在两个小时前，铁锤面对一个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甚至想到过的难题。面对如山一般的钞票，杨易让他随便拿，想拿多少都行。

  铁锤懵了，这是真的么？
  他从杨易清澈的眼神中看出来，巨人不是骗自己，也不是在试图试探自己，真的让他随便拿。
  一般人，如果面对这个难题，想来会想很久，自己应该拿多少呢？拿什么工具呢？能用卡车装么？不过，铁锤做出了让杨易惊讶的决定。他把自己的衣服和裤子脱了下来，裤管打上结，衣服的袖子打上结，还一边对杨易大喊，“巨人！快帮忙啊，帮我装钱啊！我们尽量拿多点！”
  杨易笑了，他的内心非常感动，这是一个真正的兄弟！不是说杨易不想让铁锤多拿钱，而是，铁锤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杨易，什么是兄弟，在他铁锤眼里，钱和兄弟的位置！
  于是，杨易也将自己的衣服和裤子脱下来，跟铁锤一样，拼命装钱！他们好像做游戏一样，拼命拿，拼命塞，拼命抓，胳肢窝夹着，嘴巴里面叼着，甚至头顶都顶上了钱。最后，两个人只凭自己的力量，铁锤能拿走95公斤，杨易能拿走48公斤的钞票。
  走到仓库外，看着这一堆的钱，杨易和铁锤哈哈大笑。
  这些钞票有百元大钞，大多数是面值20的，杨易清楚，铁锤和自己并没有专门挑着面值大的拿，也没有只拿小的，而是哪些靠近就拿哪些。杨易让铁锤将这些钞票拉走，这是这次给铁锤和灰狼小队的酬劳了。事后，铁锤告诉他，钞票总共价值407万美元，还是按照老规矩，先留10%，杨易拿走25%，剩下的平分，铁锤因为参与了行动，拿2份。杨易没有意见。就这样，这个只有铁锤参与的行动，灰狼每个队员都可以分到大概25万，而铁锤能拿50万，杨易拿了90万。
  通过这次拼命拿钱的小插曲，杨易知道了，在铁锤的眼里，钱不是最重要的。连铁锤都懂的道理，为什么自己就想不明白呢？现在，杨易开始明白了。
  杨易告别了婆婆，重新回到了美兰酒店，新的一天开始了，杨易也准备换个活法，正如婆婆说的，慢下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无论多小！
  杨易现在对那条蚕已经没有太大的兴趣了，碰上了，又有机会就去掺一脚，没有机会就算了。但是怎么追查那个解放鞋呢？没啥好办法，就从他消失的那个贫民区开始吧！
  要跑就快跑，天一亮杨易就很难逃了。如果杨易不在，现在对外的说法是，伊森要去采风，去搜集创作的灵感，在酒店里面当然是写不出好歌的。不过找来的人都在心里面想，难道伊森是去谈恋爱了？他那么多的歌都是爱啊爱的，爱的死去活来，爱的天崩地裂。早熟的孩子啊！
  很快，杨易开着吉普车走了，先去了一个铁匠铺。
  铁匠铺太早了还没有开门，杨易开始砸门。
  一个叫马腿的铁匠开了门。只见门口来了个戴着墨镜，穿着美军T恤，作战裤，脚蹬皮靴的男孩，还开着一辆吉普车！
  马腿不敢怠慢，忙问干嘛。杨易指着墙角的一个铁管，“我要这个！”
  一条铁管而已，马腿赶紧双手奉上。
  “不，你还要帮我加工一下。”小孩取过纸笔，开始画图。马腿很快弄明白了他要的东西。一根铁管，斜着切开，变成一把中空的锥子，底部安装一个木头把手。这玩意，如果夹在指头缝里，会变成把犀利的攻击武器。
  但是这个东西还有个附件，一根小铁棍，比管子略长，头上装一个精巧的三爪小抓手，推动铁棍，抓手抓紧，拉动铁棍，拉手放开，铁棍的后端还带一个小手柄。
  “给我弄4个！”小孩甩过来4张20美金的钞票。
  马腿不敢怠慢，忙拿来了钢丝锯开始忙乎。
  不多时，第一个交货了。杨易看着那个用砂纸打磨过的手柄和精巧的小抓钩，很是满意，马腿一看图，就猜到了他要拿这个玩意做什么。虽然好奇，这个开着军车的小子，怎么会要这样的东西，不过，嘴巴严是他的生存之道。
  一事不烦二主，杨易递过来几张图，都是些要弄的小玩意，还留下了一百美金的定金，拿货的时候再给300，并且要求马腿保密！
  这个马腿，也是杨易以前常常帮衬的，主打一个配套齐全和嘴巴严。马腿弄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前世杨易第一把进攻性武器，用自行车条幅和三轮车避震钢条做的弩就是出自这个家伙的手。论做工那是没法跟独眼比，不过论皮实，还是这个街边的铁匠铺靠谱。
  很快，杨易去到邻近贫民区的地方，停好车，在车上换好装，下车时就是个光脚的扎着头巾的少年。这个时候扎头巾的孩子还真不少，那是因为要灭虱子。这小孩穿着一件大人改小的衣服，浑身满脸脏兮兮的，人们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个一口土话的越南小孩跟那个光芒万丈的大明星联系起来。
  前世，杨易是在西贡做过3年的流浪少年的，对这个城市，特别是贫民窟非常的熟悉，他决定去找前世的小伙伴们。
  前世，他最好的朋友有3个，一个叫猪尾，一个叫水跳蚤，一个叫山鸡，呵呵，不是红星的那个。

  怎样接近这群人，杨易多的是办法，他朝着码头走去。
  很快，他来到了地方。
  这里是一个散货和杂货码头，一个大大的招牌写着“Sealand”，这是承包了整个美军运输的大公司，以集装箱运输为主，不过运输散货和杂货。一条长长的枕木铺就的道路从仓库一直铺向码头，还有一条从仓库一直铺向装车的大路边上的货台。
  这边总是聚集着一堆的孩子。大一点的，他们帮忙扛着小件的物品做装卸工，小的就帮忙推车，赚一点小报酬，也就是一天一小袋的食物。更小的，就拿个小篮子捡从麻包袋上掉落的一颗颗的粮食。
  杨易很快用一根香烟，贿赂了百无聊赖拿着红白相间木棍的监工，加入到了帮忙推车和抬大包的孩子中间。
  这推车也是有讲究的，不能出蛮力，要不，干不了几下，你非得把自己弄伤。有经验的推车工，必须知道整条道的高地起伏，在车子要过坎之前，需要给车子增加足够的初速度，让它能冲上去。实在上不去，就下来，再蓄一次势，这要跟拉车的力夫配合非常默契才行。因此，一个车夫一般都固定有几个孩子帮忙。猪尾就是这三个人的头头，当然那是在杨易没有来之前。
  很快，杨易就在一群孩子中发现了猪尾他们三个。猪尾是个健壮的孩子，头发的后面留了一条小辫子，说是家里人怕他长不大，必须留着的，因此他得名猪尾。这小子胆大，下手也黑，在跟一群孩子厮混斗殴中，总不落下风。不过他为人极为讲义气，从不让兄弟吃亏。前世杨易去了米国之后，还想着接济他，不过他后来被人捅死了。
  猪尾最大的愿望和人生的终极目标，就是娶隔壁邻居家一个叫阿莱的小姑娘。这个女孩，小时候在码头捡米粒，被倒下的车把手压断了腿，因此残疾了，走路一瘸一拐的，但是她眉清目秀，是个美人坯子。就因为一次看不过大孩子欺负阿莱，人家说，瘸腿婆子没有要！猪尾就说，长大了我娶阿莱！他竟然把这个话当做了诺言，一直坚持着。
  往事一幕一幕地在杨易心中飘过，婆婆说的对啊，这才是人生该记住的东西啊，我太急了。
  眼看山鸡过来了，他在帮着推一辆满载白米的推车。山鸡个子矮小，精瘦，很是灵活，力气自然也小，他推这个车有点吃力。突然，他感觉手上一松，我靠，有抢活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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