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纳妾
这一夜又是辗转难眠,梢间里还时不时传来杯盏砸碎的声响,容瑾想起身去看,犹豫了会儿,到底没过去。
次日一早,右梢间传来雀儿的惊呼声,容瑾猛地坐起,将弹墨绫薄棉袄和灰鼠皮袄随意披上便立即跑去了隔壁,首先见着的是神色尴尬又愤怒的雀儿和红袖二人,再一走近,便见到床上只穿了中衣的沈阔和秋纹。
秋纹怕羞,躲在沈阔身后,沈阔则一派坦然地看着容瑾,甚至眼尾微挑,挑衅似的。
容瑾怔在那里,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她已经过了心里那道坎,想同他一起过日子了,怎的沈阔却在她床上,与另一个女子欢好?
虽说她也有心抬秋纹做姨娘,可即便如此,秋纹也不能越过她的次序去。
“你们两个,先下去,”容瑾把红袖和雀儿挥退了,仍有些没回过神来似的,缓缓走到一旁,跌坐在玫瑰椅上。
沈阔只是想试一试容瑾,可见她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又心疼了,于是掀了被子起身,向她走过去,试探着喊了声:“姐姐?”声音微微沙哑。
容瑾抬手止住他,示意他不要过来,再抬起眼时,她的目光已然清明,甚至带着些防备。
不管心里多难受,事情已经出了,她作为沈阔的妻子,接下来的事总得料理清楚。
于是她强挤出一丝笑,道:“崇明,你先去洗漱罢,纳秋纹为妾一事,我待会儿请安时会同祖母说。”
沈阔面色倏地冷下来,随即自嘲一笑,“我就知道,全天下再没有比姐姐更贤惠的人儿了,”说罢便将熏笼上的外袍捡起来,大步走出门往净房去。
“二太太,奴婢……奴婢……”秋纹低着头,掀被下床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容瑾面前。
容瑾才来时,秋纹并不大看得上她,可她后来见容瑾颇得长辈喜爱,还把府里操持得井井有条,甚至连邱姨娘和大爷这绊脚石也给搬开了,她从此便歇了与容瑾争的心思,只想着安安分分做个奴婢,好好伺候沈阔。
尤其上回她听容瑾说要抬她做姨娘,更对容瑾心生感激,只是没想到昨儿二爷会给她提这么个要求,她一个奴婢,除了顺从还能如何呢?
“起来罢,”容瑾抬手示意她起身,手上发着颤,可声口却尽量平稳,“你聪明伶俐,伺候二爷又尽心尽力,我早有抬你做妾的意思,今儿正好,你也不必害怕,我待会儿领你去见老太太……”
“奴婢不敢奢求,奴婢只求一辈子伺候二爷,妾不妾的奴婢不在乎,”秋纹不愿起来,朝容瑾结结实实叩了个响头。
“你对崇明忠心,这是好事,可今儿这事已摆在明面上了,为免人说你的闲话,还是须给名分的,”容瑾说着,扯出一抹笑,到底将她拉起来坐在一旁绣墩上。
而秋纹却始终低头咬着下唇,犹豫着该不该把实情告诉容瑾。
“雀儿,红袖,今儿你们伺候秋纹梳洗罢,”容瑾不愿再说多余的话了,她觉着很累,便起身往外走,她须得寻个地方好好躺一躺,捋一捋思绪。
秋纹见容瑾身子微微摇晃,咬了咬牙站起身,“二太太,奴婢有话要同您说!”
容瑾瞧她一眼,见她似有要紧事要说,便抬手示意门口的雀儿和红袖暂先退出去,而后也坐回来,淡淡问:“你还有何话要说?”
“二太太,”秋纹抬起她剪水双眸,眼中却是毅然之色,“奴婢自小伺候老太太,二爷也是养在老太太身边的,说句逾越的话,奴婢与二爷是要好的玩伴,是而奴婢知道二爷,他是个极好极好的人,这些日子二爷对您的好,奴婢也都看在眼里,二爷是真心喜欢二太太您的,求您疼疼他罢!昨儿夜里我与二爷什么也没做,二爷就是想试一试您,看您会不会生气。”
容瑾一怔,心头略松泛了,可接着又有些哭笑不得,这人做事怎的时而稳重,时而又孩子气呢?这也是能试的么?
“秋纹,你能向我坦陈这些,可见你是个心里明白的人,如此我更该给你个名分,你不必怕,我待会儿便同祖母说去。”
秋纹松开咬着的下唇,想客气推辞,可忖了村,忽的目光坚定,跪下朝容瑾磕头,“多谢二太太!”
另一头,沈阔已理好了衣饰,也净过面了,出了净房想来听听容瑾究竟准备怎么办,却发觉容瑾和秋纹都是笑着出的门,他禁不住往门框上重重砸了一拳,连请安也不去了,立即冒着寒风走了出去。
容瑾喊他也喊不住,没法子,只得派人跟上,怕他又去酒馆吃酒,或做出甚么出格的事来。
随后,容瑾去了永宁堂,将此事同老太太说了。
老太太自是一千一万个乐意,她笑得一双眼都快没了,乐呵呵道:“甚好,秋纹这孩子是祖母看着长大的,心细,又生得好,论针线活儿可没人能比得过她去,还是知根知底的孩子,比上回那苏家的二姑娘强多了!”老太太激动的很,忽而想起甚么,又肃了神色,“瑾丫头,你为何忽的提起这茬儿,可是院里有什么事儿?你是真乐意让秋纹做妾?”
“祖母您放一百二十个心,浅云居一切都好,我只是觉着生意上的事儿都了结了,崇明也到年纪,再添个妾也好,还能帮着我些,”容瑾温声道。
其实她也确实这么想,老太太迟早得让崇明纳妾,还不如她主动提。秋纹是个老实的,又是真心待崇明,还有最最要紧的是,容瑾自认得长辈喜爱,也自信能拿捏得住沈阔。
老太太微微一笑,抿了口茶,其实浅云居的事儿她清楚得很,这几日两夫妻正闹脾气呢!听说沈阔昨儿便是满身酒气被扛回来的。
可她不好手伸得太长去管孙儿房里的事,便只好语重心长地提点容瑾道:“小夫妻过日子,磕磕绊绊总是难免的,这时千万静下心来,不可意气用事,崇明这孩子打小儿便叛逆,可他是个心肠极好的孩子,瑾丫头你是个稳重的,便莫同他计较,低头去就就他,过日子么,不就是我就就你,你就就我?”
容瑾诶了声,“您安心,我省得。”
其实容瑾也不想同沈阔一般计较,毕竟他比自己小三岁,可他性子太刚烈,一团火似的,容瑾真不知该如何就他?难道亲自去向他道歉?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容瑾想清楚后,便与老太太商定了日子,秋纹是个无父无母的,那便定在明年三月,府里置办几桌酒席,自己家乐呵乐呵便是。
接下来的几日,浅云居里的丫头们对秋纹更礼让三分了,唯有入画心里不痛快,见着她索性连招呼也不打了。
后头她又听雀儿和红袖说了当日清晨所见,更是对秋纹嗤之以鼻,背地里说秋纹是个狐媚子,靠自荐枕席上的位。
容瑾也知这几个奴婢是因护着她,才对秋纹颇有微词,于是把她们几个寻来,实情不好告诉她们,便说明了道理,如此,雀儿和红袖对秋纹才有了好脸色。
可沈阔又开始早出晚归,甚至夜不归宿,白日在几个酒坊布庄转悠,夜里便宿在赌坊。
好不容易容瑾逮着一回他,拉着他的手,亲自向他赔不是说:“崇明,秋纹甚么都告给我了,你与她清清白白,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同程将军在游廊上说话,往后我再不见他了,这都到年关了,过几日祖母又要去静安寺还愿,咱们得同去,你就莫要再宿在外头了罢?”
沈阔却拂开她的手,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压根不明白我为何生气,姐姐,你甚么都不知道,你若知道,便不该知道了实情还逼我纳秋纹为妾,你总要把事儿做得圆满漂亮,你总顾忌着旁人,顾忌秋纹,顾及祖母,甚至顾及沈家的香火,唯独不顾及我,也不顾及你自己!”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这下容瑾又一头雾水了,他不为自己同程宗纶说话膈应,那他究竟膈应甚么?因着她抬秋纹做姨娘?可他跟人都睡到一张床上了,虽然甚么也没做,可人姑娘的名节要紧,她作为二太太,自然得顾及了,这若是换了别家男儿,还巴不得纳个美妾呢!
容瑾深深叹了口气,仰望头顶灰蒙蒙的苍穹,真不知该怎么做这个二太太才好。
又过了三四日,忽的入画求见,说她有个了不得的消息要告诉容瑾,随后,她便煞有介事地将秋纹腕上还有守宫砂一事说了。
容瑾看着坐在杌子上激动得两颊通红的入画,淡道:“此事我知道了,前几日不才叮嘱过你们,别老盯着人秋纹瞧,别总挑她的刺儿么?怎的又忘了?”
“主子,这可是大事儿啊!”入画霍地站起身,一双眼瞪得溜圆,“这便意味着当夜二爷没把她给……”入画略带羞涩地低下头,继续道:“由此可见二爷并非喜欢她,既不喜欢又何必纳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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