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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大魏神将,封狼居胥


  妇人若无事,不可轻易入宗祠,林氏只能立于墙根同陆淮之说话。

  她捏着腕上的银镯子眼底深冷,“她想看就看,那病痨子花销大着呢,我掌着侯府内宅数年,还能教个贱蹄子捉了把柄?”

  一味黄芪,写当归。

  一钱甘草,记人参。

  药是喂二房废物肚中,药渣子都不剩得,谁知他喝的是什么?

  陆淮之豁然开朗,“母亲高明。”

  “二房掏空了侯府,用她点嫁妆怎么了?”忆起宁以卿腕上那枚玉镯,林氏心痒难耐,轻哼道,“低贱的商贾之女,能有什么见识,要翻天也该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走着瞧便是!”

  她定是要让宁以卿脱一层皮!

  整宿,宁以卿挑灯翻页。

  陆宴礼昏迷至今已有三年,这三年来,梨岚院竟耗费了千两白银之多。

  无稽之谈!

  更深露重,宁以卿将账目反面盖在桌案,手上的算盘推开,扶额闭目,心底怒火一簇一簇往外冒。

  摆明这份这账目做了假!

  屋里值钱的都被搬空,还倒打一耙,笔笔在册,诬造二房花钱如流水,大房往里搭了不少银子,她的嫁妆都不够填补!

  无耻!无耻至极!

  重活一世,宁以卿更切身察觉大房的恶毒!

  想要从账目中看出破绽怕是不能够。

  她索性托起烛台,辗转去往陆宴礼的书房。

  曾为君子宠臣,战功赫赫,御赐之物,总该是风过留痕的。

  若是被她找出蛛丝马迹,她就得好好盘问,二房的稀世奇珍,是自个长腿跑了,还是被谁中饱私囊了!

  这一晚,公鸡报鸣宁以卿方困得睁不开眼,伏案而眠。

  早起的春瑶懂事地未将她吵醒,待到巳时过半,宁以卿才揉着酸疼的脖子,支起了腰身。

  “小姐。”

  春瑶糯糯地唤,捧着茶盏放在案边,“今日回门,奴婢见您劳累,不敢扰您清梦,大抵是耽搁了些时辰。”

  成婚第三日,便是回门时。

  按大魏国风俗,新娘子是要携着姑爷,持厚礼登门的。

  可宁以卿嫁的这位,休说登门了,搜过满屋子,像样的物件一样也拿不出来。

  “你去让人套车,轻车简从即可。”

  宁以卿不想娘家为她担忧,梳洗打扮一番,精神奕奕跟春瑶出门去。

  离开梨岚院前,她特地让人给院门落了锁。

  防患于未然,宁以卿既要多留个心眼,也要作势给大房盯着的人看着。

  自侯府到宁家四合院,马车匀速而行,约莫一个时辰。

  宁家富甲一方,却府邸也不曾有。

  自古从商贱矣,就算金银珠宝堆满四合院,也没资格住那官宦之家的三进门楼。

  宁父,宁致远。

  他老人家早已习惯淡然如水的日子,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广济天下。

  这不,宁以卿马车刚停下。

  就见发丝花白的老者着铜钱色绫罗中衣,披万字纹的坎儿,坐在高墙下支起摊来,亲自给过路人瞧病。

  他老人家耐心地开出药贴,中年油水过剩,顶着将军肚,端一张圆润的脸,和善笑开来,跟那弥勒佛别无二致。

  相由心生,他这般仁心仁术,便是富甲一方也不遭人记恨,只有名声远扬。

  “爹。”

  树荫下,秋日落叶飘零。

  宁以卿伫立了好半晌,喉间涩堵,轻轻唤了一声,便再等不及地迎着宁致远跑去。

  “卿儿!”宁致远豁然起身,眯眯眼扩张了一倍有余,“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爹还以为你是不认门儿了!”

  “怎会!”

  宁以卿猛然扑进宁致远怀中,紧搂着他粗壮的腰。

  爹爹熟悉的笑脸此刻就在眼前,他身上沾染的药香,浸入心脾,酸了她鼻尖。

  一想到灵堂中残忍血腥的一幕,宁以卿依是胆颤心惊。

  是她嫁错了人,错信了畜生,才害得宁家家破人亡,害得父亲一世清誉尽毁,哪怕死去后,也不得全尸!

  这一世,她无论如何都要护住爹爹,护住宁家一百三十口性命!

  她忍不住细声啜泣,宁致远不知情,只当是小女子初为人妇的恋家之情。

  “好了,不哭鼻子,回来就好。”宁致远摩挲着宁以卿的后背,似儿时,哄她入睡般的轻缓。

  见她情态好些,拉着她便往府内走去。

  宁以卿仍紧箍父亲的手不放,重生几日来,无一日安稳。

  她怕,怕而今只是一场梦。

  “你个丫头。”宁致远哭笑不得,欣慰到心坎里,“你娘忙活一大早了,就等你回家吃上一口鱼辣羹,八糙鹌子。”

  从始至终,宁致远都是笑呵呵的。

  宁以卿猛然抬头,红过的眼眶,如两颗将成熟的蜜桃,夹着丝丝鼻音问道,“爹,您不问女儿为何嫁二房陆宴礼么?”

  婚堂变卦这等大事,侯府不可能藏着掖着,早就上报朝廷,知会宁家才对。

  宁致远一瞬收敛喜色,故作严肃反问,“为何?”

  “女儿有自己的打算,请爹爹相信,女儿不会选错人!”

  宁以卿脱离了宁致远怀抱,斩钉截铁地回答。

  她已做好父亲责备的打算,谁晓得,宁致远重拾笑容,“傻丫头,你择谁为婿,爹啊,都支持你。”

  说罢,宁致远拖起她的手,紧紧握在宽厚的掌心,眉目间露出些许哀愁,“圣命难违,是爹苦了你。”

  父亲的大度体恤,顿时在宁以卿心底打翻了五味瓶。

  凭什么个个都来笑他们商贾低贱?

  父亲虽然从商,却分明为善一生,救了不知多少生灵性命,最终竟要落得被陆淮之攀污陷害,死无全尸的下场!

  难道这世上,就没有善恶有报的天理吗!

  宁以卿想痛哭一场。

  但她反握宁致远的肉手,心下似吞一颗秤砣,坚定无比。

  自是有天理在世,才叫她重活一世!

  她定要扭转乾坤,护爹爹周全!

  故而,痛楚化作一抹笑颜,她想定了事情,便着手开始做了。

  “爹,您珍藏的那朵血灵芝,可否能给我一用?

  我观夫君脉象,并非不治之症,若夫君有朝一日病愈醒来,凭他大魏神将的名头,若能封狼居胥,您到时得多有面呐!”

  大房不给银子,也不想想,她背后有宁家,守着京城数十家药铺子,还怕被大房卡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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