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过失与故意
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是如此的匪夷所思,却又让人细思极恐。
新型毒品,已经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透过皮肤,就能被吸收到身体里。LSD、邮票、麦角二乙酰胺,几乎就是同样的物质。
杨光涛在第一次看到李跃的吸毒成瘾认定书时,就提到过,国内已经出现了那种可以通过皮肤吸收的新型毒品。没想到现在亲身经历了相关案件,居然已经演变出更加防不甚防的花样来。
披上一层华丽的外衣,毒品甚至能和科技相结合,这是我之前完全想象不到的。
李跃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真正把他害成这个样子的,就是那个甲方老板,就是那个涂抹了新型毒品的的按摩仪器。
虽然他还是接受不了亲手杀死妻女的事实,可他同样乐意供述所有他知道的内容。
他将所有的仇恨,都转嫁到了害他的人身上。
接下来的讯问,李跃强撑着精神,把讲给我听过的故事,一五一十地讲给林雨桐、王虎他们听。这已经不仅仅是一起简单的刑事案件了,背后隐藏着的,很可能是一个庞大的涉毒、涉黄、涉黑组织。
直到回答完林雨桐和王虎的所有提问,李跃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彻底瘪了下去,同时坍塌的,还有他的精神世界。
李跃对等待着他的审判毫不在意,如果可以,他很想马上死去。所有的愧疚、自责、惶恐,都在刚才的审讯里消耗完了。现在的他,完全没有了情绪,甚至没有了反应。
回大队的路上,是我和王睿架着李跃在走。我们同样心情复杂,对这个以残忍手段杀妻弑女的凶手,不知道是该憎恨,还是该同情。
“他的事情,先不要让更多人知道。”杨光涛冷不丁地对我们说道。
见我和王睿点头答应,杨光涛又对李跃吩咐道:“李跃,你自己也最好不要和别人提起这件事情。”
李跃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眼神涣散地被我们拖着往回走,完全没有回应杨光涛。
杨光涛也不生气,继续说道:“无论结果怎么样,你先得把毒瘾戒断,虽然那么多天了,你都没有表现出什么脱毒症状,但你平凡发作的癫痫,很有可能就是脱毒反应。”
李跃依旧不理不睬,脚下飘忽。
将李跃带回活动场,他这前后的精神状态变化,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找人帮他处理满身的呕吐物和尿失禁的裤子,还是安置在了软包房,连同龙科一一起,找人看守着。
在这期间,杨光涛找余磊单独交流了情况,我和王睿自然要按照杨光涛的吩咐,不敢大嘴巴四处乱说。
安置完李跃,杨光涛要去接待林雨桐,还是把我们也叫上了。我猜想杨光涛多半是为了避嫌,避免气氛太过暧昧,引人口舌。
见到林雨桐的时候,她正在和王虎等人告别。李跃的案子,牵涉重大,既然出现了毒贩的影子,那禁毒大队,自然是要加入调查的。
“你们这两个小子,许久不见,怎么还是那么呆?”刚一见面,林雨桐就先声夺人地数落起了我们。
这说的是我们刚才在提讯室手忙脚乱的表现。
“雨桐姐倒是越发漂亮了。”王睿恬不知耻地拍着马屁,脸都要笑烂了。
“雨桐姐~”我也乖巧地向林雨桐打招呼,刚才在提讯室,只顾着照顾李跃,而且那个时候也没有自己插嘴的份。
林雨桐笑着对我们点头,目光却转向了杨光涛,“杨大队长,今天倒是挺有几份胆色呀。郝欢那小子,听说是边防部队上退下来的,练得一身煞气,普通小贼见了他,都不敢说半句谎话,更别说动手了。”
杨光涛无奈的撇撇嘴,“我又不是小贼,再说了,这里是戒毒所,我们有我们的纪律,更何况那么多的监控摄像头,这可是全国联网的,别说是省戒毒管理局了,就是司法部要看,也是能看得到的。”
“走吧,前面带路,我可是还有任务呢。”林雨桐见杨光涛又开始较真,翻翻白眼连忙扯开了话题。
林雨桐说的任务,自然是去看看龙科一,看和她们要找的人,是不是同一个。
“雨桐姐,这个李跃......他这样的情况,是算过失杀人吗?毕竟他是在完全无意识的情况下才......”我跟在几人后面,问起了我一直想问的问题。
林雨桐脚下一顿,回头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怎么?可怜他?”林雨桐回过头,边走边问道。
“不是......不是可怜,我只是......我只是在说事实而已。”我快步跟着走在前面的几人,心里依旧对刚才提讯室听到的事情耿耿于怀。
我不知道李跃有没有趋利避害地在讲述里逃避自己的过错,如果真按他所说,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在整件事情里,他唯一的过错,只是不加区分,就盲目尝试了那所谓的超时代VR眼镜。
真正可恨的,还是他提到的幕后老板。这人明显就是要干黑色产业,黄赌毒全都集齐了,特别是赌博和毒品,不知道会害死多少人。李跃的妻女,就是被他间接害死的人之一。
我学过简单的刑法,知道罪与罚的划分界限,故意和过失,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林雨桐自顾自地走着,我都以为她不打算理会我这个可笑的问题时,她却头也不回地开口说道:“我们是人民警察,依法办事是我们的使命。”
“但有的时候,绝对的公正公平,不一定就能确保社会的安全稳定。那是两条人命,郑家父母,该有多么伤心?目睹婴儿被抛下高楼的人们,心里又该有多少阴影?”
“舆论和民心,也是我们所要守护和服务的重要内容。”林雨桐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道:“把这个问题留给法官吧,我们只负责查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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