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家庭悲剧
杨光涛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邓泽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邓泽军刚刚高涨起来的情绪,也因为杨光涛阴晴不定的脸色,而再次偃旗息鼓,把头缩在衣领里,大气也不敢喘。
良久,杨光涛才平静地问道:“是什么样的方法,能够将你们的生产效率,提高一倍不止的?”
邓泽军听到杨光涛的问题,一下子抬起头来,眼里闪着光芒,“其实就是改良了工具,再配合上孰能生巧的手法,将每一道工序,分到不同的人手里。”
“大磁环变压器工序复杂,一个人自己完成,需要记忆大量的工序。这也是他们做起来慢的原因,一边做还要一边思考,工序是否正确。我们几个就分工合作,一个人负责一个工序,形成了一条小的流水线。”
“他们几个手笨的人,就负责准备一些简单的工序,只需要重复固定的动作,中间最复杂的操作,就由我来完成,然后再由另一个人来收尾。”
“如此一来,对他们来说,相当于简化了工艺,他们无需思考,只用固定重复着那几个动作,慢慢的速度也就提升上来了。”
“我们又刚好是同一个宿舍,按照互监互助小组的要求,我们的工位也是挨在一起的,非常方便我们将各自工序完成了的半成品,交给下一个人去加工。”
“至于工具方面,我只是在原本的加工工具上做了一些调整和改动,让它们更适宜我们操作,同时也就提高了效率。”邓泽军一扫被质问的阴霾,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的创举。
杨光涛听完又是一阵沉默,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说到:“我查过你这几个月的购物记录,你每个月只用一百多块钱,购买生活必需品,你甚至都只买很少的烟,是因为这些钱还要分给你的几个同伙吗?”
重新回到了这个话题上,邓泽军又蔫了下去,小声回答道:“没有......他们没有......他们并不要这个钱,最多也就是在中间收一两包烟罢了,他们只是在帮我存钱......”
“存钱?你要存钱干嘛?”杨光涛皱着眉头问道。
邓泽军低着头沉默不语,并没有马上回答杨光涛的问题。
杨光涛也不着急,静静等着邓泽军开口。我隐隐能感觉到,邓泽军说完他对习艺生产的思考和改良后,杨光涛对他的态度明显要缓和了很多。
沉默了几分钟,邓泽军迟迟不见我们追问,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我们都在等着他。
邓泽军重重叹息一声,表情沮丧的说道:“我来到戒毒所之后,才知道这里面的生活这么不容易,也才知道在这里面有钱用,也是能稍微舒服一些的,所以我想......我想存一些钱汇给我妈。”
“难道你妈妈也在吸毒,也在戒毒所?”我立刻好奇地问道。
邓泽军看了我一眼,耷拉着眼睛回道:“我妈......我妈在监狱,已经两年了。”
听到这话,我的心头一下子窜出无数种猜测来。邓泽军的妈妈会不会也是吸毒,甚至藏毒贩毒,才进的监狱?像邓泽军这样的性格,能沾染上毒品,很有可能就是家庭的原因,他妈妈吸毒,所以他才会吸毒。
或者邓泽军的妈妈,是一个浪荡女,坏到了极点,眼里只有自己,做出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才进了监狱。
......
我一边想,一边打量着眼前瘦弱的邓泽军,开始同情起这个不幸的孩子起来。我也没有见过妈妈,虽然爸爸从没提过妈妈的事情,甚至都没有在我面前说过一句她的坏话,但在我心里,弃我而去的人,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本想再次开口询问的,可这一次讯问的主导人是杨光涛,他此时沉默着不开口说话,我也不好乱提问题,生怕打乱了杨光涛的讯问节奏,把话题带偏了。
杨光涛调整了一下坐姿,朝着王睿招呼一声,说到:“王睿,给他点支烟。”
王睿心领神会,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含在嘴里,这才引燃一根给邓泽军递了过去。
“你的意思是说,你想给你在监狱服刑的妈妈存一笔钱,等可以的时候给她汇进去?”杨光涛轻声问道。
“是。”邓泽军点点头,泪花开始在他的眼睛里打转。
“你的妈妈是怎么进去的?”杨光涛问道。
“故意杀人!”邓泽军声音哽咽地说道:“我妈杀死了我爸,被判了无期徒刑。”
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被这个劲爆的消息所震惊。妈妈杀了爸爸!这也太科幻了。
邓泽军强忍着眼泪,咬着下唇说道:“两年前的一天,我花光了身上的钱,迫于无奈,回到了我很不想回的家里。”
“我讨厌回家,因为家里总是充满了无尽的争吵,从来不曾消停,还有我那暴躁的爸爸,一言不合就摔东西,动手打我,打我妈......”
“我那天回到家,在门口站了很久,都没有勇气进去,因为我还没有走到家门口呢,就已经听到家里传来争吵声和摔东西的声音。我真想转身就走,可我逃离这个家太多天了,我生活不下去了......”
“我躲在离家不远的路口,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在我抽完身上最后一根烟之后,我才鼓起勇气要回到那个家中。我听不到家里传出的声音了,本以为他们已经吵完了,我只会看到一如既往地一片狼藉。”
邓泽军眼泪无声地顺着脸往下流,哽咽着说道:“可我推门进屋,就听到里屋传来一阵奇怪地声音,我妈撇着哭的闷哼声夹在着敲击声传来。”
“我妈.....我妈满身是血,像疯了一样,握着菜刀一下下劈砍着躺在地上的人,而那个已经被砍得血肉模糊的人,正是我爸爸。”
“我妈杀了我爸,我妈杀了我爸!她把他砍成了血人!像个恶魔一样,一刀比一刀重,一刀挥地比一刀高......”
“我吓软了腿,拼命嘶吼着要我妈停手,可她却一点也听不到我的声音,我也瘫软地没有一点力气上前阻止,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次次挥刀。”
“在我妈挥起又落下的刀影里,我看到了爸爸喝酒到大醉,在家里发疯乱摔东西,将果盘砸在我的头上,让我血流不止;我看到我爸在和我妈争吵时,我因为害怕而大哭,就被爸爸冲上来怒扇几个耳光;我看到爸爸罚我跪在家门口几个小时,只因为我不小心打碎了东西......”
邓泽军用力地抹了一把眼泪,摇着头说道:“我不知道自己在为谁而流泪,我不知道该怎么阻止,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我妈......”
邓泽军一只手抹着眼泪,一只手颤抖地将烟送到自己嘴里,大口吸着,一时之间有些说不下去了。
我们三个都沉默了,听着邓泽军的描述,我们无法想象那是怎么样的画面,也体会不到他那个时候的心情。
但他所描述的父亲,真的配做一个父亲吗?
网上都说要做一个情绪稳定的成年人,这真的太重要了。糟糕的情绪,影响的不仅仅是自己,更会带给身边的人厄运。
邓泽军一口接一口吸完了手里的烟,情绪才稍微平复了一些,吸着鼻涕说道:“我妈直到力竭才停了下来,她瘫软在地上看着我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仿佛解脱了一般的眼神。”
“我妈被警察带走,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偶然。我妈早就卖掉了我家的房子,拿到了全部的钱,答应买主会在那个月搬走。那把大一号的菜刀,也是她提前就买好了的,平时家里根本用不到那么大的菜刀。”
“我在看守所见到我妈,她告诉我存有买房子钱的银行卡,就在她朋友手里,让我去取,密码就是我的生日。”
“我那些日子浑浑噩噩,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家庭,面对我妈妈。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我一句话都没有和她说,她也只是让我去拿上这笔钱,一句话也没有解释。”
“我拿到了钱,也成了正在的‘丧家之犬’无处可去。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难过,我终于摆脱了那个像噩梦一样的家,但我再没有了家。”
“我的几个朋友知道了我的事情,知道我手里有一大笔钱,开始打着带我散心的幌子,成天拉着我花天酒地......甚至还尝试了毒品。”
“那时候的我,对我稍好一点人,都成了我的救命稻草,我也只有从他们身上,才能感受到一点点温度。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去抓住那些短暂的温暖。”
“吸毒确实能让我好受一些,起码我不用再去想,我妈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她杀死了我爸爸,我该不该去恨她。”
邓泽军微微抬起头看着我们,“在无数次的吞云吐雾中,我努力寻找着自己想要的答案,却都没有得到结果。是来到了戒毒所,在春节前那一场亲情会餐中,我听身边的戒毒人员讲起了他们各自的故事,我才慢慢找到答案。”
“不管是对是错,她都是我的妈妈,我该去关心她,想办法让她过得好一点。”
【作者题外话】:做一个情绪稳定的成年人,真的太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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