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家无情
养心殿外，穿着花衣蟒袍的男人拾阶而上，行色匆匆。
御前侍奉的大太监远远见了人，连忙弯腰拜下，掐着尖细的嗓子，谄笑道：“太子殿下，陛下正在——”
话没说完，季青临理都不理他，脚步不错地往正厅走去。
“父皇，”他推门而入，见到斜倚塌上翻看奏章的皇帝，“父皇，儿臣有事要奏。”
从小山似的奏折里抬起头，皇帝的脸色稍缓，抬手止住他正欲跪下的动作：“大清早的怎么往朕这里跑？政务都处理完了？”
季青临起身，无视掉皇帝要他坐在身边的手势，站定道：“儿臣方才听闻外面的人在谈论丞相艳事，好奇打探了一番，才知道今日兵部尚书差媒人去了相府。”
“嗯？”皇帝坐直身体，有些漫不经心的神色终于严肃下来，“兵部尚书要与丞相结亲？”
季青临点头，冰冷的目光瞥向皇帝身后的大太监，大太监识趣地弯了腰，躬身退出养心殿。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不待见他？”皇帝失笑，望向季青临的眼神中有些许无奈，“他那时也是逼不得已，一个忠心耿耿的阉人罢了，不必放在心上，倒叫人看低了你的气量。”
季青临看上去颇为不忿，低低应了一声，引得皇帝哈哈大笑，谈笑间，完全没注意到他眸中闪逝的讥讽之色。
“若兵部尚书与江相结为亲家，势力恐怕难以管控，”季青临进言道。
皇帝摩挲下巴，示意季青临继续说下去。
“江相惊才绝艳，是难得的栋梁之材，如今楚朝初立，离不开他的辅佐，但也不能养虎为患，平白让他壮大了势力。”
太子不急不徐，很有几分运筹帷幄的风范，显然已在腹中拟定了说辞。
“依儿臣之见，不如直接拆了这桩姻缘。未免落人口实，不如让安襄王家的幼子在父皇这里讨个赏赐，父皇顺水推舟赠他一桩御赐姻缘，岂不两全？”
皇帝咂摸半晌，赞许地点点头，起身走到季青临身旁，拍了拍他肩膀，捉狭道：“皇儿这法子极好，不愧是朕亲生的——要不朕出面牵个线，把丞相和安襄王家那位凑一起得了，娶了朕的皇侄，不算委屈丞相吧？”
季青临面色瞬间紧绷，双手握拳一刹，又缓缓松开，勉强压下自己殴打昏君的念头，尽量让声音保持正常：“父皇说笑了。若真将丞相指婚给男子，天下悠悠众口怕是堵不住的。”
皇帝笑着摆摆手，显然刚才只是玩笑，他重新绕回御案旁：“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给皇儿去办。”
季青临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待太子殿下走得远了，大太监无声无息地回到皇帝身后。
然而皇帝此时已没了方才的轻松，眉梢下压，唇角绷直，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让大太监心中打鼓。
他低头恭谨道：“陛下可是有烦心事？”
皇帝轻呵一声，瞧着手底下的奏章，悠悠哉批了个已阅。
“刘公公，你说，当初皇儿险些身死闽崖谷，你这发号施令的都能被他记恨到现在，那冒死救他一命的江池，怎么就从不见他亲近呢？”
大太监指尖微抖，顷刻间，被皇帝话中未尽之意吓得一身冷汗，却不敢多言，只能装傻道：“陛下的意思是，太子他是个记仇不记恩的？”
“那可未必。”
皇帝冷哼，凌厉的笔锋微顿，书写间，凭空带出一股子杀气。
而后在大太监胆战心惊的目光中，忽地展颜笑起来。
“朕开玩笑罢了，你这蠢才，怎么还真跪下了？江相天纵奇才，又于楚朝有功，太子亦是宵衣旰食为朕分忧，朕还能疑了他不成？”
大太监赔着笑，唯唯诺诺起身，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陛下圣明，是咱家犯蠢了。”
面上恭敬，心底则暗暗发凉，只道这帝王喜怒不形于色，即便是他这般日夜侍奉左右的，都摸不清太多底细。
这厢君臣相和，那边太子的谋划，已是有条不紊地准备妥当。
养心殿外，穿着花衣蟒袍的男人拾阶而上，行色匆匆。
御前侍奉的大太监远远见了人，连忙弯腰拜下，掐着尖细的嗓子，谄笑道：“太子殿下，陛下正在——”
话没说完，季青临理都不理他，脚步不错地往正厅走去。
“父皇，”他推门而入，见到斜倚塌上翻看奏章的皇帝，“父皇，儿臣有事要奏。”
从小山似的奏折里抬起头，皇帝的脸色稍缓，抬手止住他正欲跪下的动作：“大清早的怎么往朕这里跑？政务都处理完了？”
季青临起身，无视掉皇帝要他坐在身边的手势，站定道：“儿臣方才听闻外面的人在谈论丞相艳事，好奇打探了一番，才知道今日兵部尚书差媒人去了相府。”
“嗯？”皇帝坐直身体，有些漫不经心的神色终于严肃下来，“兵部尚书要与丞相结亲？”
季青临点头，冰冷的目光瞥向皇帝身后的大太监，大太监识趣地弯了腰，躬身退出养心殿。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不待见他？”皇帝失笑，望向季青临的眼神中有些许无奈，“他那时也是逼不得已，一个忠心耿耿的阉人罢了，不必放在心上，倒叫人看低了你的气量。”
季青临看上去颇为不忿，低低应了一声，引得皇帝哈哈大笑，谈笑间，完全没注意到他眸中闪逝的讥讽之色。
“若兵部尚书与江相结为亲家，势力恐怕难以管控，”季青临进言道。
皇帝摩挲下巴，示意季青临继续说下去。
“江相惊才绝艳，是难得的栋梁之材，如今楚朝初立，离不开他的辅佐，但也不能养虎为患，平白让他壮大了势力。”
太子不急不徐，很有几分运筹帷幄的风范，显然已在腹中拟定了说辞。
“依儿臣之见，不如直接拆了这桩姻缘。未免落人口实，不如让安襄王家的幼子在父皇这里讨个赏赐，父皇顺水推舟赠他一桩御赐姻缘，岂不两全？”
皇帝咂摸半晌，赞许地点点头，起身走到季青临身旁，拍了拍他肩膀，捉狭道：“皇儿这法子极好，不愧是朕亲生的——要不朕出面牵个线，把丞相和安襄王家那位凑一起得了，娶了朕的皇侄，不算委屈丞相吧？”
季青临面色瞬间紧绷，双手握拳一刹，又缓缓松开，勉强压下自己殴打昏君的念头，尽量让声音保持正常：“父皇说笑了。若真将丞相指婚给男子，天下悠悠众口怕是堵不住的。”
皇帝笑着摆摆手，显然刚才只是玩笑，他重新绕回御案旁：“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给皇儿去办。”
季青临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待太子殿下走得远了，大太监无声无息地回到皇帝身后。
然而皇帝此时已没了方才的轻松，眉梢下压，唇角绷直，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让大太监心中打鼓。
他低头恭谨道：“陛下可是有烦心事？”
皇帝轻呵一声，瞧着手底下的奏章，悠悠哉批了个已阅。
“刘公公，你说，当初皇儿险些身死闽崖谷，你这发号施令的都能被他记恨到现在，那冒死救他一命的江池，怎么就从不见他亲近呢？”
大太监指尖微抖，顷刻间，被皇帝话中未尽之意吓得一身冷汗，却不敢多言，只能装傻道：“陛下的意思是，太子他是个记仇不记恩的？”
“那可未必。”
皇帝冷哼，凌厉的笔锋微顿，书写间，凭空带出一股子杀气。
而后在大太监胆战心惊的目光中，忽地展颜笑起来。
“朕开玩笑罢了，你这蠢才，怎么还真跪下了？江相天纵奇才，又于楚朝有功，太子亦是宵衣旰食为朕分忧，朕还能疑了他不成？”
大太监赔着笑，唯唯诺诺起身，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陛下圣明，是咱家犯蠢了。”
面上恭敬，心底则暗暗发凉，只道这帝王喜怒不形于色，即便是他这般日夜侍奉左右的，都摸不清太多底细。
这厢君臣相和，那边太子的谋划，已是有条不紊地准备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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