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弑父自立

这漫漫长夜，见稽峦有要说故事的意思，契罗丹内心是巴不得的，也正好解除了这尴尬，也能借此多了解一下匈赫后宫及冒顿此人，以方便自己报仇。

        只是契罗丹没想到，稽峦接下来说了一个让他胆战心惊的故事：

        十年前，父王从大月国逃回匈赫，虽然那次大月和匈赫交手双方都没占到便宜，而从此头曼先王也没再送父王去大月做人质，更没有治罪于他，因草原人都敬重勇士，父王能凭一己之力从大月逃出来，已是得长生天保佑，故此，先王特意奖赏他一万精兵，让他可自行操练，率众杀敌。

        父王得到这一万精兵后，就日夜操练，并给这一万精兵起名叫“响羽军。”

        契罗丹好奇的问：“为何叫响羽军？”

        “每个兵士的箭上都挂着哨，箭过之处，羽声长鸣，我的父王要求响羽军们唯号令是从。”

        稽峦被契罗丹一打断，就停了下来，仔细端详了契罗丹半响道：“看得出长公主非常喜欢玉贵人，玉贵人人长得漂亮，还吹得一手好笛子，难怪长公主那么喜欢你。”

        契罗丹想听稽峦继续讲下去，他也很想知道冒顿从他们大月逃回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个昔日重情义、守信诺的汉子，变成了六王口中天底下最可怕的王。

        稽峦似乎不需要契罗丹答话，又自顾自的讲述起来。

        这次我们要救的柔贵妃，其实并不是长公主的亲生母亲，长公主的亲生母亲，是我父王当年最宠爱的玉贵妃生的。

        说到这时，稽峦别有深意的看了契罗丹一眼：“听我母妃说，玉贵妃一开始也只是太子府的一个贵人，是在她死后，父王给她封的贵妃。”

        “你知道玉贵妃是怎么死的吗？”稽峦面带寒意的问契罗丹。没等契罗丹答话，不知何时已坐在床头集精会神听故事的格桑花急不可待的问：“那个玉贵妃怎么死的？”

        “被我父王当箭靶子亲手射死的。”

        “为什么？她不是你父王最宠爱的女人吗？”格桑花好奇的从床上下来，向火堆走来。

        “没错，就是因为她是父王最宠爱的女人，还给父王生下他爱如珍宝的长公主，她才会被当作箭靶子射死的。”

        契罗丹与格桑花都惊讶的盯着稽峦，等着他继续讲下去。

        “那个时候，父王活得特别艰难，父王的母后被先王最宠爱的玉桂皇妃害死了，父王被送去你们大月当质子，父王到了那步田地，玉桂皇妃还不肯放过他，一定要赶尽杀绝，挑唆先王出兵打你们大月，玉桂皇妃的目的就是借你们大月的手除掉我父王，让她自己生的儿子冒珏王子成为新太子。”稽峦这般叙述时，眼中满是对他父王的怜悯与同情。

        “那后来呢？”契罗丹问。

        “后来，玉桂皇妃千方百计的害父王，先王又对玉桂皇妃言听计从，我的父王，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格桑花被故事所吸引，更凑近了稽峦，坐在火堆旁，促着漆，将两个胳膊肘放在腿上，用双手捧着一张俏生生的脸，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稽峦。

        稽峦沉浸在他的父王往日的苦难中，一双清秀的眸子里隐隐的闪着泪水，似是他父王那经历他亲历了一般，着实的令人看着心疼，格桑花不自觉的用手指去轻抚他的眼，想为他拭去刚刚流出的那滴泪，格桑花与稽峦二目相对，都一怔，迅速闪躲开对方。

        契罗丹看在眼里，低头抿嘴一笑。

        稽峦调整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在那种情况下，父王必须让自己迅速强大起来，才能自保，他知道，他能指望的人，只有自己而已！”

        “那也不能亲手射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啊，这也太没人性了吧。”

        格桑花愤愤然的攥紧拳头说，全然不顾及此人正是冒顿的亲儿子。

        “这和他自保有什么关系呢？”契罗丹也不解的追问。

        稽峦没直接回答契罗丹，捡起地上的一根小树枝，将火挑拨得更旺一些。

        “父王自从得到那一万精兵就日夜操练，他练兵的特点与任何人都不同，他要求他手下的士兵绝对的服从号令，以他的箭为目标，他射向哪里，手下士兵就要射向哪里，箭羽响处，箭下绝不允许见活物。

        格桑花随着六王的讲述瞪大眼睛，屏着呼吸，直勾勾的盯着稽峦，眼睛都不眨一眨，生怕错过什么重要情节。

        契罗丹也调整了一下坐姿，将身子更倾向稽峦，全神贯注。

        稽峦无视二人的神情，继续自顾自的讲述起来。

        刚开始士兵们跟着父王射猎物，后来有一天，父王把箭毫无任何征兆的射向了欢欢喜喜陪他一起出来打猎的玉贵人，当时有的士兵看目标是玉贵人就没敢发箭，事后，父王把所有没有听号令将箭射向玉贵人的士兵，当场斩首。”

        契罗丹觉得自己后脑勺飕飕冒冷气，暗想，这冒顿可不是一般的狠。

        格桑花早已听得目瞪口呆。

        “从那次玉贵人死后，士兵们就再也不敢不听从号令了，后来，父王的响羽军射死了先王的坐骑，再后来响羽军在父王的带领下把先王也射死了。”

        这下，轮到契罗丹目瞪口呆了，一股凉气从心底直冒到眉心，“弑父”，冒顿竟然弑父。

        “我父王的王位就是这么来的，不然他就会被废，被玉桂皇妃害死，我父王弑父自立后，杀光了当时为难他的人，玉桂皇妃，玉贵皇妃的儿子冒珏王子都是被车裂而死的，尸首还吊在城门示众百日。

        格桑花吓得“啊”的一声缩成一团，稽峦看格桑花惊慌又虚弱的样子，二话没说，抱起她将她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柔声道：“别怕，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快睡吧。”

        稽峦回身，又坐到契罗丹对面，没事人一样的说：“你们刚到匈赫，很多事不了解，知道这些对你们将来自保有好处。我告诉你这些也是希望玉贵人你能帮小王在父王面前替我母妃求个情，以父王的性格，分分钟都能要了我母妃的命。”

        “六王殿下，照你这么说，‘情’对你父王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我一个新进的贵人，怕是无能为力啊！”

        “小王知道，所以，这也就是我这次来陪你寻那药引的目的所在，能做多少，我就做多少，这次我只求我们能顺利找到雪莲，柔贵妃无恙，我的母妃才能有救。”

        契罗丹点点头，夜越来越深了，格桑花已经熟睡。

        稽峦说了半天话，也有些疲惫了，背靠着木柴堆打盹，契罗丹想着心事，火苗跳跃着，发出蓝莹莹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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