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傅娴的草图断断续续画了一个多月才画完，她不是专业的，等跟沈氏借来的团队接触，又一点一点的将不合适的改掉，就这么改来改去，等完全确定下来，炎热夏季不知不觉已经过去。
这段时间，他们的活动范围已经从小区内部转为外围，傅娴就跟个警惕的小仓鼠似的，一点一点的带着神明往外挪，生怕神明有一丁点不适应，不知道是不是潜移默化起了效果，如今神明已不排斥人多的地方。
海宁市的夜晚热闹极了，不止有烟火缭绕的夜宵摊，还有流浪歌手安静唱着的抒情歌。广场上，踩着轮滑的年轻男女呼啸而过，经过流浪歌手身前时，下意识的跟着他唱和，傅娴抱着猫混迹在一群小声聊天的老年人中，看着泾渭分明的两拨人，那是热闹与安静交织的两种颜色。
她仰头盯着对面商场外大大的显示屏看，上面正在播放一则男装宣传片，她看了好一会儿，低头看着神明半眯的猫眼睛若有所思。
神明惯爱猫样子，连在家里也是，祂很少很少会变成人样，以至于她一直忘了给祂准备男装。
男装啊，那些模特穿起来那么好看，身材更好的神明穿起来会更好看吧？
她兴奋起来，抱着猫就想往里走，神明睁大了眼睛看了眼她的行进路线，很快又半眯起眼睛昏昏欲睡，祂没在意她要去哪里，这些日子祂已经习惯了被她抱着到处跑。
傅娴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很久，她走到门口，看到里面拥挤的人潮就停住了，那么多的人让她想起了之前那次，她犹豫了一会儿，转身往回走。
这会儿还很早，离商场关门还有很久，她将猫放到沙发上就开始打电话，打过电话没多久，陆续有人来敲门。
一堆衣服被挂好了推进来，很快挤满了不大的客厅，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朝她微笑，说：“傅小姐您慢慢选，我就在门口，有任何问题您叫我。”
傅娴点点头，她兴致勃勃的挨个看，一边看一边选，很快选出一堆来，她喜滋滋的抱着一件西装，凑到不知何时跳到沙发靠背上立着的黑猫面前说：“毕羲，你试试？”
神明眯了眯眼睛，瞅了瞅傅娴遮不住笑容的脸。
神明避开她的手跳下沙发，慢慢走进房间里去了，进去了还不算，祂还伸尾巴将门关上。
哼！
得寸进尺的人类！神明才不惯她。
傅娴摸摸鼻子，想到神明矜持的样子就忍不住笑起来，笑过后又接着选，选来选去傅娴开始盯着小小的客厅懊恼，她选得太多了！小小的客厅根本放不下。
傅娴想了想，开门让人进来，除了她一开始选出来的那些，其它的她都叫人搬走。
周琳已经回来了好一会儿了，这会儿正站在门口看热闹，等人都走光了，她凑到傅娴家门口朝里看一眼。
“啧！财大气粗呀傅小姐。”
财大气粗的傅小姐选的可不是便宜货，就那挂在客厅的一堆衣服，少说也得六位数打底，对待神明她显然比对待她自己大气多了，她可从没有对自己如此财大气粗过。
傅小姐当然是很有钱的，哪怕褪去了傅氏千金的光环，没有了傅氏股份，在傅家沦为透明人，她那爱极了她的父亲与长兄早早为她打算好了一切，他们留给她的纵使她一辈子无所事事都挥霍不完，她一直被庇护着。
傅娴不理周琳的调侃，她悄悄打开客房门，黑猫正站在窗台上盯着外面看，祂没回头，似乎没发现她的到来，当然更可能的是不想理她。
她没有出声打扰祂，轻手轻脚的将衣服一件件挂进空空的衣柜里，又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门关上，神明回头看了眼，跳下窗台落地化人，祂伸手打开衣柜门，空空的衣柜充斥着陌生的味道，那是令神讨厌的味道，但祂没避开，祂站了好一会儿，抬手捏住了其中一件衣服袖口。
那是刚才傅娴递给祂试的那一件。
傅娴打算搬家，曾经觉得空旷的家在现在的她看来真的太小了，小得不够神明散步，小得连她给神明买的衣服都塞不下。
新家在城北那边儿，有名的富人区，傅娴十岁那年，傅淮用赚的第一桶金给她在那儿买了一栋别墅，说是给她准备的嫁妆，她一次都没住过。
自有想法起，傅娴就开始准备了，她找人去收拾别墅，同时开始看家具，空空的别墅还需要增添很多东西才能住人。
傅娴敲客房门，神明已经好些天没出来了，每次开门祂都在窗台那儿出神，傅娴邀请祂出门也不去，她不知道祂在想什么，但也看得出祂不是生气的样子。
放任了好多天，傅娴决定打破这个局面，她抱着册子探头，笑眯眯的喊神明：“毕羲，我准备换个地方住，你看看你喜欢的……”
话还没说完，傅娴就愣住了。
神明没有像之前那样变成猫站在窗台上，祂变成人站在门口，离她很近的距离，傅娴傻傻的往上看，神明披散着头发穿着西装，哪怕神明脸上伤痕可怕，哪怕长发看起来不伦不类，也遮掩不住神明的俊美。
她愣愣伸出手去，接住了神明晃动的头发。
——啪嗒！
册子落地，落地声惊醒了她，傅娴匆匆忙忙收回手，眼神忍不住躲闪，她蹲下去捡起册子，指腹按在硬硬的册子边缘，没忍住蹭了蹭，却蹭不掉指腹间残留的，神明头发的触感。
神明穿上了她买的衣服。
傅娴心脏怦怦跳，那是不正常的急促。
最后神明也没有自己选，神明对一切都无所谓，傅娴的心思也不在那上头了。
一周后，他们搬了家。
新家宽敞，傅娴买的那一堆衣服都搬去了，不止那些，她还增补了不少新款式，神明极难得地维持着人形，一连好几天都穿的她买的衣服。
神明的头发一直披散着，傅娴忍了好几天，终于还是没忍住伸出了手，“毕羲，我帮你扎起来吧？”
她试探着，手伸过去的速度却很快，不等神明回应，她已经牢牢握住了神明的头发。
那一头长发触感好极了，跟绸缎似的，她小心翼翼的拢起来，顺手将腕间红樱桃发圈绑了上去。
神明偏头，红樱桃在发梢摇晃，祂舔了舔唇，眼神间闪烁着风暴暗潮，那异常只一瞬就恢复了平静。
神明任红樱桃绑在头发上。
那是属于她的印记。
怀着不可言说的心思，傅娴下单了一堆电子产品，在把手机递给神明的时候，傅娴才发现一件要命的事情。
神明不会打字。
所以手机聊天什么的破灭了。
于是她又下单了一堆儿童拼读手册及学拼音app，她也不说教神明学，万一神明恼羞成怒那就不妙了，傅娴很闲，神明也很闲，在很闲的空隙，她有事没事就念两句，有事没事就将平板丢一边放。
于是周琳好不容易得空了，踏进别墅门听到的就是：
“b，菠萝的b……”
周琳：？？
她退出去，看了眼大门，很好，没走错的，她又走进来。
屋里很安静，神明坐在落地窗边，面前是一杯牛奶和小甜点，神明一边喝奶一边看风景，傅娴则站在沙发边抱着平板笑得古怪。
周琳脑子里还响着‘b，菠萝的b’，跟循环播放似的，她摇脑袋，将那魔幻的声音摇走，随后问傅娴：“怎么搬家了？”
傅娴搬家那会儿周琳还在出差，她也没跟她说，还是回来看了她塞进门里的信才知道的。
傅娴请她坐下，笑着说：“那边有点小，所以搬家了。”
周琳还记得她说的‘空旷’，这别墅比起那小小的屋子来说，才叫空旷，但因为一个人的存在，她竟不觉得空旷了。
凭心而论，傅娴的变化是很大的，或许也不叫大，曾经的傅娴是这样的，她不过是抛却了刻意做出来的样子，回归她本来的样子而已，乍一见，周琳竟觉得很怀念。
她叹了口气，忽而说：“隔壁有人住了？”
这片别墅很有名，住户很少，隔壁住户是李家的一位长辈，那长辈几年前闹出事出国了，这么多年隔壁一直空着，但她来的时候看到了人。
傅娴茫然，她没注意。
“有人住了？我搬来的时候没看见。”
而她最近都在家里，神明爱极了他们家的院子，每天绕着院子转圈都够了，没人打理的院子空旷，她寻思着种些花栽些树，他们很有些事做呢！
“等会儿吃了饭出去散步吧！跟新邻居打个招呼。”
没等他们去打招呼，邻居先来了，新邻居还是熟人。
真一抱着果篮来敲门，看到傅娴就笑了，“是你。”
老祖宗没住在主宅，早些时候傅承将隔壁买下来了，老祖宗喜欢安静，隔壁房子她很喜欢，就住了下来。
“很有缘分。”真一说。
神明变成了黑猫立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瞥来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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