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春祭末，事端显

无数的通天之烟，在十二朝的上方缓缓飘荡。

而那代表着先祖之地的落凰山，也渐渐消散了积雪，升起了迷雾。

山下，那些时时刻刻监测着山中之事的人，时不时的那将那燃尽的香烛更换，静静的等待着下一次的燃烧殆尽。

看香烛之人，必须要守在香烛之前，不能让其彻底熄灭。

昼夜交替，他们必须要等到第九日的晨曦将近，骄阳升起。

而直到那时，才可以任由香烛熄灭，结束掉这场声势浩荡的祭祀之典。

四方镇，西镇小屋之外的院落之中。

冷若雨看着面前姑娘所做的那些东西，觉得其甚是心灵手巧。

不过，与寻常之人的祭祀不同。

他们所有的布置与规整，都像是一种极有规律的摆放。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这些东西，一旦点着，便不会熄灭。

冷若雨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用什么做的，只是与冰若雪一起静静的坐在这些东西之中，看着它们缓缓的燃烧。

若是困了，他就会被姑娘用长剑支着，或者是用手指定着。

反正冷若雨也不知道，这九天是怎么熬过去的。

若是如他之前一样，别说是坐在这里九天了。

就算是九年，他也可以纹丝不动。

但是现在，只能看清楚现世咯。

城边酒馆。

祭祀之下，酒馆之中的客人急剧减少，只剩下了寥寥几个无家可归的人，与掌柜的一起，参与起了这场祭祀。

祭祀的方式，是自古传承下来的。

而每个人祭祀的场所，都是不固定的。

但是官府所发起的，却是精挑细选而来的。

当然，这一切，都是来自于天查司监察内司在外面分布的那些人口中。

而他们所依据的，则是自己的行护大人所下发而来的命令。

至于行护大人是如何挑选的，或者是从哪里得知的，那就不是他们所能知道的了。

掌柜的看着面前那腾腾而起的烟云，在那里静静的祈祷着，低语着。

当然，那些屋子之中的香烛，也是彻夜通明的。

大城之中的祭祀，显得格外的庄重。

那种所呈现出来的一切，根本就不是常人所能比也。

尤其是那五座特殊的大城，更是如此。

当然，其中之最，莫过于五座大城之中的王朝都城，落凰城。

那里黑压压的皇室人群，以最庄重的礼仪，在举行着祭祀。

而领头之人，则是一位颇为俊逸的青年男子，一袭诡异的绣纹长袍，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

而其下则是国君，皇后，以及大大小小的众人。

当然，这其中并没有长公主的身影。

因为此时此刻，长公主正在天查司。

远远看去，高楼之前的广场之上，一座巨大的祭台，正在此处傲然而立。

而那领头之人，正是长公主。

不过在其身边，还有两位女子，一位身着月色绣纹衣，一位身着青衣绣袍。

祭台，呈现的是阶梯之状。

每一层阶梯之上，都设有多个祭祀之地。

越往下，便越多，共有九层。

每一层与上面一层都有着高高的格挡，有着几丈宽的木板相连，阶梯相接。

而那装饰之品，虽然不在一层之上，但是却亦有着规则所依。

只是可惜，这偌大的祭台，竟然只有寥寥几道女子身影，在高低不同的画像与题词之前不停的游走，点燃着香烛，维持着它们的不灭。

至于天查司的其他人，则是已经全部都去了皇宫。

对于如此之态，三位女子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香炉与供桌。

这里没有画像，唯有一些题词。

不过，这些题词并非是对于先祖之言，而是一些天地之言。

原来，她们祭祀的最高之位，竟然也是天地。

而那些先祖，则是被排在了下面的祭祀之地。

那些或高或低的卷轴之上，一笔一划描绘着一些传承下来的古老画像。

他们有男有女，只需要看上一眼，便可知皆非寻常之人。

不过，这许多的画像，基本上都没有什么详细的名字或者介绍，只有先祖二字的前提，外加上一个仙人的称谓罢了。

应该，是那个年代之人对于先祖们的敬称。

或者，是因为先祖从来都没有显露过真名，所以才会如此，只留下来了一个简单的称呼。

但是，在那无比接近于祭台之顶的几个画像之中，却有着一幅挂的最高的画像，有着详细的名字与简单的记载。

仔细看去，那是一位女子，身着绣纹白衣，一双宁静的双眸之下，有着一面面纱遮掩。

而在卷轴之末的一侧，赫然写着几行娟秀的小字，介绍着这位先祖的一些详细信息。

清冷的月光，静静的注视着这略显寂静的天查司，几道人影点完香烛之后，又重新回到了高台之上，静静的坐了下来。

她们没有什么过多的言语，任凭着那月光倾洒，静静的将银辉落在了这充满烟云的祭台之上。

只是，无论怎么看，怎么都显得有些冷清。

…………

四方镇，北镇之中。

无数的人聚集在广场之上，那巨大的祭台之下，来来往往，彼此交替而行。

他们会在一段时间之内出现，又在一段时间之内消失。

而在各个屋宅之中，他们却又在此出现，换完香烛之后，重新静静的等待着，直到家中之人来接替他们为止。

当然，那些官府之中的一些高手，则是在祭台之上，一动未动，静静的观看着那香烛燃尽，亲自换取之后，低言低语，进行着祈祷与祈福。

…………

东镇，看着那春夜将来，无数的人依旧在默默的守护着自家的祭台，及时更换着香烛。

有许多人，直到深夜之时，还依旧精神绝佳，在不停的低语，希望先祖能够保佑自己。

当然，镇子之中也有人筑起了高高的祭台，供他人前来祭祀，以求先祖保佑。

看着天空之中皎白的月光，众人的脸上都有着数不尽的欢喜与肃穆。

“求先祖保佑，每年都能风调雨顺，每人都能平平安安”，一道老人的身影虔诚的跪拜，诉说着自己的请求。

周围之人见此，也是在心中连连祈祷，敬上了自己的香烛。

待到夜半时分，老人似乎熬不住了，终于又低语了几声，敬上了新的香烛，颤颤巍巍的起身，向着四处守候的人笑了笑，叮嘱了一番之后，这才往祭台之下而去。

周围之人见此，也是小声的回应了几句，目送着老人悄悄离开。

看到这一幕，老人微笑着对着那些人点了点头，一边往下走去，一边下意识的就看了看远方那个离这里并不不算太远的村落。

结果就在下一瞬间，他忽然就是一愣，止住了步伐，眉头逐渐皱在了一起。

众人见此，也是一呆，顺着老人视线的方向，望了过去。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们也是紧皱着眉头，沉思不语。

紧接着，不过几息时间之后，他们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间就猛地瞪大了眼睛，对视了一眼，齐齐往台下走去。

远离祭台，几人快步行到镇子之边，面色凝重的往远处看去。

“那冬宇村祭台的香烛之光，怎么灭了？”，老人看着远处那仅有低矮的红光摇曳，却不见高处点光的地方，眉头拧在了一起。

“阿叔，我去看看”，见此，一个中年汉子轻轻移步，就要往那边走去。

“让二小子跟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听到这话，那老人想了一下，便招呼了一声。

“好嘞，阿爷，您老呀，放心就是”，听到这话，一个年轻人笑了一声，拍了拍胸脯，就与那汉子一起，急掠而去。

看着远去的那两道人影，老人抬头看了看那阴冷的月色，又回头看了看远处的祭台，在心中默默的祈祷了起来。

他们是这东镇的武道世家，自然是不惧在这夜色之中行走的。

没有风，只有星辰点点，月色依旧。

看着远处那依旧摇曳的低矮红光，老人心中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祭祀是天大的事情，不应该出现什么纰漏才是。

紧皱的眉头，脸上深深的皱纹，刻画着岁月的痕迹。

一炷香的功夫，那些留守之人换了香烛之后，又回到了老人身边，却依旧没有见到那两人的身影归来。

“阿叔”，见此，终于有人有些担忧了起来，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正在此时，却忽有两个黑点，伴随着破空之声与衣袖的舞动之音，自远处急速而来。

“是二小子与阿哥他们”，见到两人归来，众人心中悄然一松。

然而，当见到那急速而来却又面色阴沉的身影之后，他们的心中顿时就是“咯噔”一声，身体猛的便紧绷了起来。

“阿叔，阿爷”，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其中夹杂了焦躁与怒火。

听到这声音之后，众人顿时就感觉心中一阵发寒。

“死了，都死了~~~”，两道略带颤音的低吼，瞬间便将众人心中的宁静彻底打破。

…………

北镇，急掠的几道身影，迅速往着祭台的方向而去，惊得北镇之人忽然就是眉头一皱。

因为祭祀之事，期间要保持足够的敬重。

而这几人的鲁莽行动，已经让许多人都觉得有些不太舒服了。

不过，众人也不蠢，转念之间，就察觉到了一丝非同寻常的气息。

尤其是在不足半盏茶的时间之后，又有无数道身披官袍，急速而行的身影，自身边一掠而过之时，众人的心中顿时便涌出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出事了，出大事了！”。

清冷的圆月，幽幽的月辉，照映着那急速而行的大批人影，缓缓的将目光落在了那东镇之东的冬宇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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