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去见他

　　

　　凝露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样一个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日子里，正在上课的凝露心中忽然一阵悸动，然后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让她马上赶到医院去。凝露听完电话没来得及跟还在上课的教授说一声就在几百双惊讶的眼晴里跑出了大教室，拦住一辆的士直赶医院。

　　手术室的灯还在亮着。妈妈已经哭得睡了过去。

　　凝露看到平时能干的妈妈竟然慌得那样，她不敢再流眼泪。爸爸好傻，为什么要跳楼呢？公司没有了就没有吧？钱没有了还可以再赚，可是生命只有一次啊！爸爸，你千万不要有事。凝露把头低下来与妈妈靠在一起。

　　可是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那个叫楚孟的男人，真的要对付爸爸的公司吗？为什么不多给爸爸一些时间？如果自己去跟楚姜说一下会不会有用呢？可是她无法跟楚姜开口，他们交往那么多年，凝露知道楚姜的兴趣根本不是自家的公司，他只对研究有兴趣，如果不是为了她，高中毕业后他根本不可能留在国内上大学。自己为这样的事情去找他让他跟楚孟说情不是为难他吗？可是自己根本不敢去见楚孟。老天，为什么要出这样的难题给她？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了十个小时才灭，戴着口罩年龄不超过30岁的医生走出来，告诉她们：“手术成功了，病人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还要在加护病房观察几天，不能让病人再受刺激。”宋子寺看着坐在椅子的凝露及已经没有力气说话的官母，并不同情里面那个从生死线上捡回一条命的官明权，这种懦弱的作法只会让家人跟着受罪罢了。对于那些四肢健全却要寻死的人他不一般都没有多少同情心的，不过做为医生救死扶伤的责任不能免。宋子寺说完面全表情地走了。

　　这个星期，凝露向学校请了假，陪妈妈在医院看着爸爸，怕他醒来后再受刺激而想不开。她们是24H轮着的，很累却也没有办法，妈妈原本乌黑的头发都开始染白了。

　　而楚姜那边，她只是跟他说妈妈身体不舒服，自己要陪着妈妈。楚姜在电话里很焦急几次想过来看望都被她回绝了。她不知道，如果楚姜知道爸爸的跳楼是因为与他们楚家有关而回家做出什么事来，这是她一直害怕的。现在楚家已经是楚孟做主，如果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让楚家父母对她留下不好印象的话到时她还拿什么脸进楚家。

　　凝露总是为别人想得多，她不愿意自己连累了别人。

　　这天，官明权精神比较好，已经能靠在床上与女儿说一下话。

　　“爸爸，你要不要躺下来一下？”凝露看了看时间，爸爸已经坐起来有20分钟了，需要躺下来休息。自从官明权清醒过来后，怕他会再想不开，凝露与妈妈骗爸爸说公司的事情楚成已经答应给他们时间整改，不再逼迫他们。为了让爸爸不起疑，白天都是凝露在，晚上覃丽华才会过来。

　　“凝露，是爸爸没有用，让你们跟着受累了。”官明权心疼地看着已经明显瘦了一圈的女儿。自己一天到晚为了公司的事忙碌都没有多少时间陪这个唯一的女儿，还好这次公司终于暂时渡过难关了。等他出院了，要好好地陪一陪她。

　　“爸爸，你这么辛苦工作，都是想让我跟妈妈过上更好的生活不是吗？”凝露听了爸爸的话后笑。如果爸爸能想开一点就好了。

　　“凝露，从小到大爸爸都没有好好跟你聊过天，以后爸爸一定经常呆在家。”

　　“爸爸，等你出院回家了我们可以天天聊。现在要按照医生的要求好好休息知道吗？”凝露替爸爸盖上被子。

　　门外的护士进来，问道：“官小姐，有一位自称是官先生公司的律师过来，说有事找官先生谈一谈。”

　　“是白律师吗？”正要闭上眼休息的官明权听到后又睁开眼，怎么回事？自己老婆不是在公司吗？白律师为什么会到医院来？

　　“是的，那位先生说他姓白，要请他进来吗？”护士有礼地问道。这是高级病房，没有病人或其家属的同意是不能随便探视的。

　　“爸爸，我去见见白律师。妈妈今天说要去东区的新厂房检查设备的安装情况。”凝露只是慌乱了一下，很快镇定下来。不能让白律师进来，他一见进来所有的慌话都穿帮了，现在的爸爸根本就经不起这样的打击。妈妈不是在外面的吗，白律师怎么会没有见到呢？

　　“昨晚你妈妈没有说啊？”官明权还是心有疑惑。

　　“爸爸，没事的。你好好休息，我马上回来。护士小姐，麻烦你照顾一下我爸爸。”官凝露走了出去，爸爸再问下去会露出马脚的。

　　“白伯伯。”凝露到医院设立的会客区，白律师已经等候多时。

　　“凝露，好久不见。你妈妈呢？”白律师在官家的公司做法律顾问已经有十几年了，可以说是看着凝露长大的。

　　“妈妈可能到楼下去了。白伯伯，是公司的事吗？”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后，凝露好像一下子成熟了不少。

　　“凝露，我还是等你妈妈回来再说吧！”白律师不想把公司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说给这样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女孩子听，让她白操心罢了。

　　“白伯伯，我爸爸现在不能受刺激，而且妈已经很累。你跟我说说好吗？我是她们的女儿，想为他们分担一些。”

　　“凝露，”白律师听到她懂事的话，觉得宽心不少。

　　“是这样的。因为我们公司没有照楚成的要求及时提交整改方案，现在楚成已经断了我们的订单。这几天工厂已经停工，工人走的走，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但是公司的仓库还有一大堆货没有出，资金回笼不了，你舅舅又拿着公司去跟银行抵押贷款，现在银行知道我们情况以后催着我们还款啊，如果不还款，法院就要来封工厂了。”白律师口气沉重。

　　“怎么会这样？”听到白律师的话，凝露心中一震。她以为爸爸的工厂只是暂时停工而已，到时问题处理好了就可以开工了。是她太幼稚啊！根本不了解公司的情况，现在这么糟糕的情况更加不可能让爸爸知道，可是告诉妈妈又有什么用呢？她该怎么办？

　　“白伯伯，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挽回吗？”凝露的话里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楚成恢复订单，我们的货可以出掉，这样可以有一部分的流动资金还给银行，法院就不会来查封了。可是现在楚成这边已经换了主事人，而且态度很坚决。根本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白律师摇头叹息，楚家那个新上任的总裁对于工厂实在是要求过于苛刻，换作是平时，公司还是可以拿出钱来整改的，只是现在什么事都碰到了一起，难啊！

　　白伯伯说的新主事人不是楚姜的大哥楚孟吗？那个光是听名字就让害怕的男人？可是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要去见一见他，希望他可以给爸爸的公司一条生路。但是，他会见她吗？她又要以什么样的理由去说服他？那样强势的男人，她怎么敢跟他谈条件。可是，她不去试一试，爸爸妈妈怎么办？如果让他们再听到这样的事，不要说爸爸，也许妈妈也会受不了的吧？

　　凝露的心乱极了。怎么办？怎么办？还是去找楚姜让他去找他大哥说一下情？她不敢。

　　“算了，孩子，不要想太多。我还是跟你妈妈谈一下吧，自己多保重。照顾好爸爸。”白律师不忍看到小女孩苦恼的脸。起身就要走。

　　“等一下，白伯伯。”凝露站起来。

　　“怎么了凝露？”白律师停下来，脸上是慈爱的笑。

　　“请你先不要告诉我爸爸妈妈。我去找楚成谈。好吗？”凝露年轻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不管怎么样，为了爸爸妈妈，她再害怕也要找那个人谈一谈，希望他可以放过他们家的工厂。至于要怎么谈，见到人再说吧。可是，他会见她吗？

　　“凝露，你去？可以吗？”白律师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可是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可以的，白伯伯。我爸妈这边就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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