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过夜
车子很快开到了一片荒野上，徐川驶离大路——其实这里的大路和荒野相差也不太多了，都是坑坑洼洼满是裂痕。
在黑夜里，眼神不好的甚至会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路边。
“你还分得清方向么……”陆飒望着一望无际的黑暗，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徐川驶离大路已经有一会儿了，此刻车身颠簸，不知道身处何地。
“分得清，我在之前看过地图。”徐川道，“这个方向没有城镇，所以比较安全，一般人不会从这里过。”
“这种偏僻的地方可能会有不法交易之类，碰上他们怎么办？”
“你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徐川微微一笑，“几乎所有不法的东西在这里都是合法的。”
“但现在掌控这里的是扎伊采夫家族，他们肯定会禁止很多东西。”
徐川点点头：“有理，但没有更好的地方了，在这里总好过在扎伊采夫的眼皮子下面过夜。”
“也是。”陆飒耸耸肩，“还要开多久？”
“就在这里吧。”徐川缓缓把车子停下，解开安全带，推车门，下车。
“干嘛去？”
“拿点东西。”徐川打开后备箱的盖子，从里面拿出一个装武器的小金属箱，想了想，又把后备箱角落里的那卷毯子拿了出来。
坐回车里，徐川把那个箱子打开，拿出里面装着的武器零件开始组装，他的动作很快。不到片刻，一把m16突击步枪就在他手中成型。
他把红点瞄准镜装在导轨上，伸手从箱子里拿出一个战术手电，刚要往枪身上加，徐川怔了怔，回头看陆飒，笑道：“你看着我干嘛？睡觉去。”
“不睡。”少女摇头，仍旧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徐川失笑，把战术手电在枪身上扣好，按了一下按钮，一道强光亮起。
关掉手电，徐川把弹/夹拍进枪身，拉动枪栓，来回确认了一下：“还是睡一会的好，在这里能好好睡一觉的机会可不多。”
“你不睡么？”
“有个世界上最靠谱的保镖替你守夜的机会也不多。”徐川笑了笑，伸手捏捏少女柔软的脸蛋，“去睡吧，明天我们还要赶路。”
“一起来一起来。”陆飒拽了拽徐川的手臂，“一个人去后座睡不着。”
“好好。”徐川点点头，推开车门，两人坐进了后座。
徐川伸手到前排，关掉了车里的阅读灯，四周顿时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和寂静。在这片荒野里，根本没人知道，或者说没人在乎这里是不是停着一辆车。
在这种空旷且安静的地方，很容易让人心中泛起渺小无力这样的情绪。
徐川呆过很多很多这样的地方，但有人陪在身边还是第一次。
“睡吧。”他声音柔和了些。
徐川靠在车窗上坐着，陆飒躺在了他的腿上。
他轻抚少女的头发，把那卷毯子展开，披在她身上。
夜色无边无际，连带着这片荒野似乎也无边无际起来。
徐川握着手中冷冰冰的步枪，望向车窗外无边夜色，心在此刻彻彻底底的宁静下来，只剩下一些柔软的东西在胸腔里缓缓收缩，又舒展。
人生中总有一些事，一些瞬间，你想要将其变为永远。
但任谁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时间这个词本身就不以任何人，任何东西的意志为转移，它永远在流逝，不等谁一分一秒。
这么多年过去，徐川终于找到了真正的，最重要的东西。
只是不知道，他还能拥有多久。陆子扬还是他的搭档的时候，两人就经常互相较量，虽说那时总是有输有赢，但眼下的局面显然不同。
陆子扬手中掌控着连他都没法看透的力量——那个摧毁旧扫尾人的犯罪集团，光是这一点，这两个曾经的搭档就已经站在了绝对不平等的位置上。
而且所擅也不同，陆子扬最擅长的就是把手中的牌给打好，而徐川更多靠得是个人能力。
这场战斗，即便是徐川本人也觉得不容乐观。
但人生在世，总有些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他这么想着，低头看了看早已伏在自己腿上睡熟的少女，轻轻叹了口气。
是对是错？
他必须不计一切代价守护这个女孩，但又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去阻止陆子扬的计划。如果让陆子扬真的拿到那个所谓的潜力激发系统会是什么后果，徐川不知道。
但那个结果一定不会很好。徐川不想因为自己的胆怯和退缩，间接伤害到更多的人。
眼下似乎只有自己能阻止陆子扬，如果自己不这么做，有多少人会死？有多少家庭破碎？
那些是他以前拼命的理由，守护的东西。此时以往的那些责任感早已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想背负这些罪恶。
有些事情，不去阻止就是最大的罪恶。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么？徐川缓缓摇头，握紧了手中的枪柄。
夜色更深了，今夜无月无星，可能要下雨。
从何时开始，自己开始思索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这些问题在从前他从来不会去考虑，在以前的他看来，这些问题都是拖后腿的，无意义的。
但现在他必须去想，因为现在的他是自由的，自由就要背负自由的代价。没有命令的约束，他必须为自己的所有行为负责。
总而言之，无论如何，他只会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这点不会变，眼下不会变，以后也不会变。
徐川目光望着窗外，有些迷离。
忽然，他怔了怔，旋即打起精神，伸手轻轻打开了m16的保险。
远处似乎有几道手电光闪烁，正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妈的，难道真的让陆飒给说中了？
徐川暗骂一声，把身子伏低了些。扎伊采夫家族的管理条例他不知道，早知道在旅店问一问了。
这些人大半夜走到这么远的荒野来，一定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连犯罪集团都禁止的勾当，会是什么？
手指搭上扳机，徐川深呼吸。
冷冰冰的子弹躺在加装了瞄准镜、战术手电的m16突击步枪的枪膛中，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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