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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点本117】七章 禀大义


  

  大军在黄石驻留一夜  次日众侠剑齐汇江边  曾仕权代表督公亲切接待  安排大伙儿上了小山上人的船  又让人在这船桅上挂起大旗  上书“讨逆义侠”  并将这艘船破例安排在与督公旗舰仅仅相隔四艘的肩位  启程之后经过各处港口  陆续又有武林人士上船  有些是与聚豪阁有过冲突、被逼走的对头【娴墨:正气是昨夜那样正气  义侠是今日这般义侠  讽刺入骨  】  有些是北方武林的头面人物  小山上人这艘船舱舱暴满【娴墨:笑问上人:一圈清静空舱何在  书不读完  不要定论太早  事沒办完  不要蹦得太欢  应在你身上了吧  】  不得已又拨出一艘兵船來分流  到得黄冈之时  已经坐满七艘之多

  早在群雄上船之前  常思豪听说陈志宾和百剑盟旗下四派掌门都在  就曾想去问问绝响的情况  但过來远远一看那些武林人和曾仕权有说有笑的  尤其听人介绍什么天云草堂主人之流  想到去年鞑靼围城  他们就在山西本地却沒动静  如今聚豪阁失势  大老远倒來落井下石  可见对付外人毫沒本事  对付国人一个顶俩【娴墨:乐死  恰似有帮专骂武侠的人  写武侠瞧不见他  骂武侠一个顶俩  批完金庸批古龙  死人活人都不放过  科学界、足球界  这界那界  莫不如是  中国如今发展快  有人赚大钱  有人受大穷  所以暴发户多  怨世心态者更多  能沉得下心、不受外物所拘的太少了  】  心里不由得生出厌烦  因此打个弯就回去了  【娴墨:侠剑客们就这般造型、这般心态  这般思维  和小郭心怀一比  哪还有人样  不由得不烦  小常如今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  尤其在京见过郑盟主  心眼皆开  再看俗子岂有不恶的  】

  郭书荣华但有公事全不避他  因此再有武林人士归流  干事将名字陆续报上來  他个个听得清楚  开始尚未留意  渐渐地就有些奇怪:这些人天南海北  此刻齐聚于此  必是提前受的传召  倘若说郭书荣华一开始就起了利用他们对付聚豪阁的心  那么來的未免晚了些  若说要杀鸡给猴看  针对这些愿意归附东厂的人  则毫无必要  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題:这些人被召來  究竟有何用处  难道只是壮其声势而已  【娴墨:心里先存一问  为后文铺路  】这日清晨干事來报:“禀督公  江面上发现浮尸  ”

  常思豪和程连安随郭书荣华走出船楼  扶栏望去  此时晨雾弥漫未散  水气蒙蒙  近处江水浑黄  波光中有些褴褛的色块正顺水漂來  像海带包的馄饨  看不清轮廓  两翼分出小船前插  有军卒拿勾杆搭挂翻看  传禀上來  说其中既有康怀带出去的军兵干事  也有聚豪阁的人

  曹向飞、曾仕权、方吟鹤、方枕诺都在甲板上  方吟鹤瞄见督公眉目平静  便知他这是嫌军卒所禀不细  忙亲自下去检视  片刻后回报:“督公  死者伤口翻卷无血  手足略有发白  口唇尚未肿胀  但胃中食物均已全部排空  只怕死亡已经超过三个时辰  ”

  曾仕权道:“沒那么久  姬野平为救援庐山行进必速  老四受命前去拦截也必兼程  这是双方仓促相遇  开战前均未及进食的缘故  【娴墨:这精神头儿  在外独掌大权和在督公面前就是不一样  】”方吟鹤垂首:“是  ”侧头观察了一眼江水流速  又道:“这么说四爷和姬野平应该是天明之前……督公  咱们出來时已经慢了一拍  从时间上判断  他们双方原该更早相遇才是  这里头可有点蹊跷  ”

  郭书荣华道:“不要小看姬野平  他的身边还是有能人的  从洪湖出來顺流而下若加紧速度  此刻撞上咱们也不稀奇  可实际上他们却连汉口也沒过  显然是对我军动向有所预见【娴墨:吃一堑长一智  可见平哥儿是真按小方信中所言稳稳当当地走來着  】  至于腹内无食  多半是携粮已尽【娴墨:小方安排时早说了  带上两天的干粮  多了带着累  少了不够吃  其实这些也不够  但调弦战场死人不少  身上扒下來的还有  如今必也都吃尽了】  怕上岸劫掠惊动官府  所以有失补给  ”

  作为最高统帅  很多事情都是做到自己心里有数即可  根本沒有必要拿出來说明白  方枕诺不用抬头也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站在甲板上  脸上沒有表情  一言不发  【娴墨:都是老中医  笑】

  方吟鹤上步单膝点地:“依督公之见  对方必然推进谨慎  并设伏以逸待劳  如果四爷中计进了他们的伏击圈  那么现在多半还在苦战  属下愿请一支令火速驰援  ”话尤未了  江面上一条小船破雾而來  上有干事浑身是血  摇手疾呼  到近前经人接着送上大舰  伏地向船楼上叩首道:“督公  ”

  曾仕权认得这人是自己手下  当初派给李逸臣使的  忙道:“怎么回事  ”

  那干事将头扎低  语速极快地道:“我们会同云边清沿江查剿聚豪余党  结果一无所获处处扑空  ”曾仕权脸色难看之极:“怎会这样  ”干事:“  李大人和云边清闹了起來  怀疑他在帐册上捣了鬼  后來干脆不查了……”曾仕权脑筋绷起  刚要发作  余光瞄见督公冷眼正瞧着自己  只得忍住  那干事发怯  声音明显弱了:“……我们日夜兼程往前赶  昨夜破晓之前接近汉口  忽然发现江面上一处火光冲天  过去查看时这才发现  是大批聚豪阁人正围着康掌爷厮杀  李大人带我们加入战团  不料对方伏有水鬼  将我们的座船连连凿沉  李大人又指挥大伙抢他们的船  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康掌爷受了重伤……”曹向飞听得鹰眼中电光一闪:已方形成前后夹击  场面原该占优才是  但以康怀的武功居然能受重伤  对方攻势之猛可想而知

  “督公  ”方吟鹤打断叙述  再次请令

  郭书荣华一摆手:“传我令  照常速推进  连安  请小山上人、陆老剑客过來议事  ”曹向飞、曾仕权、程连安都垂首应道:“是  督公  ”方吟鹤眼眶明显撑了一撑  十分讶异  不敢造次  低头退开  两个时辰后船队沿江折向西南【娴墨:直接两个时辰后  可知略过的议事内容  正要在下文中体现  因此不赘  省笔法  】  那回來报讯的干事指道:“在那里了  ”此时日已当空  时近正午  雾气丝丝沉水  视野清爽了许多  只见前方一片开阔水面上  大大小小的船只像落叶淤沟般密密扎扎插成一片  两头窄  当中宽  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眼形浮岛  上面刀光闪闪  人影摇摇  仿佛蚁群堆聚

  程连安将旗一摆  后队船只前插  官军分两翼向前合围  封住江面

  那船岛上军卒号衣少而红衣多  总数上也就是七八百个  还是聚豪阁人占着上风  双方只见动手  沒有杀声  甚至连受伤毙命的惨叫也十分低沉  显然都已经疲累到了极点【娴墨:常速推进之用意在此  这时生力军到  再打不难  小郭不怜惜人命  盖因国家“养兵千日  用在一时  ”和江湖人的区别也在此  切尔诺贝利出事的时候  国家明知上去是死  可还是给套雨衣就把人推上去  就是这么回事  政治是不讲人情的  军事更不讲  】  船上数千具尸体横倒竖卧  半舱血浆半舱肉  残肢凌乱  搏杀中的人们足踏血泥肉沼  唧唧滑滚  搅得下体全红  火黎孤温、索南嘉措和三明妃在船上瞧见这修罗杀场般的惨景  都颌首念起佛來

  常思豪手按十里光阴的剑柄  于缓缓推进中望着那片被血漆成一体的船岛  脸色愈发凝沉  【娴墨:真有心无力  庐山被围剿  小常就只能眼睁看着  身上有伤是一方面  硬的不行  软的就行吗  小郭不可能因私废公  加上开海是好事  聚豪阁反搞根本再沒有正义的理由  所以后期一听有人出降  小常也就不提了  】

  岛上最扎眼者  便是半身突显于人丛之外的姬野平  只见他两眼瞪得牛大  追着云边清左一枪右一枪刺得正急  风鸿野在旁总想帮忙却插不进手去  又为他顾前不顾后  怕遭了偷袭  只好不住击杀周围军卒干事以为护持  另一个小圈子中  康怀月白公服多处破烂  在楚原、胡风、何夕三人合围之下大有不支之态  手中一条血链上下翻飞  仍如搅海腾龙  却是有守无攻【娴墨:船上使软兵器多半不易】  卢泰亨和郎星克、余铁成、冯泉晓四人则并力合击着李逸臣  杀得他袍松带软  脸上汗像油淋的一般  三十几名干事拼死命相助  总算也支撑着局面未倒  【娴墨:独少一个江晚不写  倒像是写漏似的  我却独知阿哲不会干出这蠢事  所以初读便不上当  笑  】

  云边清和姬野平往日里常在一起  因此对他武功路数极为熟悉  心知不能力敌  所以一直闪避周旋  此刻像个伤了翅的小鸟  突儿突儿乱蹦  虽然飞不高窜不远  每每险象环生  可姬野平空托着红枪丈二  就是够他不着  别人只顾厮杀  云边清在窜闪腾挪之际  头一个瞧见官援开到  见是郭书荣华的旗帜  立刻兴奋起來  高声大喝:“姬野平  督公大军已至  你还不授首投降  ”

  李逸臣一听大喜  偷眼回瞄之际  左脚踝陡然一疼  被冯泉晓的大戟挂住  身子右歪  被卢泰亨顺势踏在脚下  用刀逼住了咽喉  干事们急來抢救  郎星克、余铁成拼力格挡  他们投鼠忌器  不敢再行强攻

  风声里传來号角雄浑  姬野平横枪凝目  果见云空下旗幡招飐  有大大小小百十余条战舰逆水围來  雁翅横江形成包围之势  船头甲板站满军兵  托铳架弩  搭箭拈弓  正中央一艘舰船楼顶大旗血红  上面一个金镶郭字迎风抖展  周围十几把长竿  挑的都是窄幅黑旗  上书宋体白字  一时也看不清【娴墨:一表目光走得急  又是平哥性情不重细处之常态  】  风鸿野忙凑过來:“阁主  大伙儿久战已疲  不能再硬拼了  撤吧  ”姬野平一甩脑袋:“撤什么撤  來得正好  我正要会会他  ”挺枪刚要前冲  忽被风鸿野勾住胳膊:“等等  你听  官军好像在喊什么  ”

  那厢云边清窜过去帮助康怀格挡两招  将他从楚原几人攻势中解脱出來  带官军干事们整体向后收缩  在船岛上踞定一隅  刀剑相击声渐落  外围喊话的声音变得清晰起來  云边清凝听片刻  大声呼喊道:“姬野平  你听见了么  督公已将太湖、庐山扫平  皇上大开天恩  你们还不放下兵器  认罪伏法  ”风鸿野愕然道:“我沒听错吗  他们说  皇上下旨开海了……”聚豪武士们也有不少人听见  彼此交换着目光  口中都不住重复:“皇上开海了  ”“庐山已破  皇上下旨开海了  ”这话像风潮一般  立刻传响成片

  姬野平吼道:“大家不要上当  这必是东厂的诡计  ”【娴墨:叹平哥儿一句  重点哪在这里  】

  有人闻言迟疑  有人还沉浸在震惊和喜悦里  什么都沒听进去  一个年纪稍长的尤其激动  口中不住道:“旷典  旷典  皇恩浩荡  这是旷典啊  ”眼里淌下泪來  几个和他一样是渔民出身的武士也都抱在了一起【娴墨:国人总是最容易满足的  不逼到家破人亡  他们也不反抗  千年血泪  真难改民族性情  今人但见房价飞涨  生活朝不保夕  却只知以屁民、屌丝自嘲自讽  毫无改变这世界的想法和行动  与千百年來被残害压迫的贱民何异  如此中华  人称盛世  岂不悲乎  】

  姬野平气得大骂:“开海本來就是应该的  即便不假  又值什么感激  【娴墨:想法对头  奈何奈何  】瞿老手下兵力过万  绝不可能短短几天就全数覆灭  大家不要上当  ”

  此时官舰与船岛相距十余丈  下了碇石  稳稳扎住  忽然有聚豪武士手往前指:“你们看  那是什么  ”周围人等拢目观瞧  登时哗声一片  只见东厂旗舰上高高挑起一竿  上面颤巍巍挂定一颗人头

  “瞿老  ”

  姬野平身子一晃  急用大枪撑住

  官船左翼中有一艘船前探出肩  上面有人高颂道:“无量天尊  阁主  诸位聚豪英雄  别來无恙乎  ”

  众人拢目光瞧去  只见小山上人与陆荒桥在船头并立【娴墨:两人并立  说话的却是陆老  一反常态  可知假和尚们对小山上人有影响了  】  身边左右拥着一群人  一个个背刀挎剑  尽是武林打扮  有的眼熟  有的叫不上名字  船桅上挂定大旗  上书“讨逆义侠”  风鸿野将手中盘花连珠棍一抖  哗啷啷钢环脆响  沉声道:“原來是你  两位在君山不告而别  此番携这么多江湖朋友到此  莫非又是來支援东厂、助纣为虐的么  【娴墨:风帝自重啊  你不认字吗  人家是來讨逆的呢  笑】”

  陆荒桥眼睛虚了一虚  树瘤般的颧骨里耸起无限庄严  手拢飘摆长须  脸往下拉  眼神陡然一亮  凛然振声道:“风帝何以出此无君无父之言【娴墨:君父者  非父也  无血缘  无血缘之父  干爹也  自己对有官府这干爹无限向往  故认干爹后时时要把干爹摆在前面  程连安所谓“血脉相连  未必父慈子孝”  真如此  陆老这大孝子就是典型  】  人生天地之间  须知父母恩深、国法为大  前者上人与老朽远赴君山  曾与燕老剑客一起做过探讨  聚豪阁广揽天下英杰  收容沿海难民  发展工商  振兴航运  原非坏事  错就错在不该拥兵建制  图反大明  这好比父母纵然有差  子女也该当详加解释、努力沟通  岂有忤逆冲撞的道……”【娴墨:允许你建议改良  不允许破坏国家安全  所有一切都建立在拥护统一的前提下  反此前提  性质就变了  作者以此笔黑陆老  又是提出问題  实际上换位思考  陆老跳梁作态虽有沽名钓誉之嫌  其言行又确站在国家大局的立场  能说他不对吗  那么现在倒底哪方才是真的正义  反观此时小山上人倒不说话  心里是因东厂安排假和尚的事闹别扭  这想的只是自己的小圈子  小利益  作者大书陆老  正是将小山上人贬得更深  黑得更狠  】

  “陆荒桥  ”姬野平红枪一指  大喝道:“你这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瞪着眼睛打哈哈  世上谁不知爱国爱家  你一口一个大明  难道心里不清楚这是东厂天下【娴墨:平哥儿也会辩论  爱国确实不等于爱z府  】  你们两派的日子不好过【娴墨:泰山北斗沒落有年  江湖上反是三大势力响亮  这是名声上被压制  论钱财比不上秦家  论人员数量  出家的哪比得过聚豪阁  论人才  百剑盟完胜  算下來  日的确不好过  】  就投靠东厂做他们的走狗【娴墨:少林和官府搞好关系是历史常态  武当各种真人也有不少是靠皇封  】  自觉势单力孤  又邀來一帮武林败类【娴墨:伤众了  平哥儿一激动这嘴沒把门的  性情使然  看那些人都在一条船上  就当是同伙  就不想想也许有观望的呢  有不明真相  过來视情况而定的呢  这些人如果以言动之  还能拉过來帮忙  如此说话  却是一棍打翻  把人推到对立面了】  难道以为摆这么个阵仗  你家姬爷就怕了  笑话  ”【娴墨:长孙无敌  平哥处处树敌不自知  】

  霍秋海在陆荒桥身后有轻嗽一声  闪出身來道:“姬野平  我在京中  早听人传讲过聚豪阁为祸江南的臭事  原以为江湖传闻实不足信  岂知闻名不如见面  你这番话入耳  才知那些都是真的  聚豪阁这些年來不住发展壮大  野心膨胀  竟欲并吞天下  推黎民于水火  置万姓于倒悬  天下英侠岂能坐视  今日到场的朋友之中  除了有秦家与百剑盟的人物  还有湖南湖北的豪杰、山东山西的好汉  大家齐聚于此  原拟以好言相劝  让尔等打消妄念  放弃暴行  却不料被你一张口便呼为武林败类  可见平日你是何等的狂妄自大【娴墨:这才是人物  抓话茬抓得真准  杀伤力强  】  少林武当两派享誉江湖数百年  小山上人与陆老剑客德高望重  海内服膺  此次怀诚而來  苦口婆心  竟被直呼为走狗  又可见你是何等的丧心病狂  【娴墨:句句在理  句句无可驳  天下事原无真相  只在于话说出來在别人眼里看着像不像回事  所谓众口铄金是也  】”

  石便休也插言进來道:“霍掌门所言极是  不过有件事还需澄清  其实当初长孙阁主在日  聚豪阁声势虽然兴隆  却也并未流露反意【娴墨:高  妙就妙在反要推一把  替“以前的聚豪人”一辩  】  而姬野平接手之后  形势却急转直下  阁中三君四帝、八大人雄对此都颇有微词  江湖盛传  当初袁凉宇之死  就与姬野平有关  只因他曾是燕老剑客推许的继承人  最终却沒有当上阁主  因此一直在暗中拆长孙阁主的台……【娴墨:事无此事  但理有此理  常情推理确当如是  】”

  “放屁  放屁  ”姬野平暴跳如雷:“我和长孙大哥情同手足  他当阁主  我举双手赞成  何曾拆他的台  【娴墨:实话  长孙也如此说  否则燕老也不会气走了  但实话往往人倒不信  】”

  船岛另一侧  云边清挺身出來喝道:“两位说得好  姬野平  你倒行逆施  大伙儿早不耐烦  只念着你是姬向荣的孙子  又有燕老护持  所以才不好说什么  当初袁凉宇出事  我就怀疑和你有关  因他受的伤在身前  只有熟人暴然出手  猝不及防才能如此快速致死  当初我沒有证据  所以暗地留心  结果发现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  你佯狂作怒  一口咬定他的死是秦家人所为  不住撺掇长孙阁主  这才促成了沈绿山西之行  本來那一趟行动里沒有我  是我主动请缨随大伙出的征  风兄弟  这事你最清楚  我说的是也不是  ”

  风鸿野对袁凉宇之死也有疑虑  听云边清这么一说  感觉很多线索都被牵动  有了串连之感  展现出的推理竟然无比真实合楔【娴墨:鬼雾系都是高人  不服不行  】  心头纷乱之中  又听他问自己主动请缨去山西之事  当时确是如此  因此点头答道:“是  ”这个是字答得有些仓促  好像不仅是请缨  而且把之前那些话也算在里面了  云边清那边不等他再加解释  先接过來道:“好  我知道你的为人  有实话绝不作假  可是我告诉你  我那可不是为袁凉宇报仇  而是想看看秦家方面情况倒底怎样  结果不出我之所料:秦老爷子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  秦家人更沒去过江南杀人  当时你在场  也听得清清楚楚的  是不是  ”

  风鸿野点头道:“是  ”

  云边清道:“当时明诚君已经意识到大有问題  于是和秦家达成协议撤回  我们暗中做了许多查证  找到一些线索  本來有机会往上通报  不想长孙阁主入京  后來退隐江湖  此事就此搁置  姬野平却顺势上马  接手做了当家人  ”

  姬野平听这些话明知是假  可是偏偏句句像模像样、严丝合缝  一时张口莫辩  回看楚原、胡风、何夕三人目光犹疑  他们跟着游老在洗涛庐中隐居  不知内情有此表现也正常  无奈的是郎星克、余铁成等人以及手下聚豪众武士脸上也都变颜变色  明显有了动摇  原因很简单:云边清和自己交情太好了  这话不由得他们不信  【娴墨:泄底怕老乡  然而老乡坑老乡  真是坑得你泪汪汪  】

  云边清脸色有些凄然:“野平  你我是多年的兄弟  在一起比谁都好  阁中上下尽人皆知  可是大义之下沒有亲疏可言  这一趟五方会谈是你暗中策划  我知道后极力反对  希望你能和众兄弟们商量后再做决定  你却一意孤行  后來赤烈上师來得太过大张旗鼓  又出言不逊  使你恼羞成怒  因此搞得血溅君山  你的祸已经作到头了【娴墨:真一张好嘴  如此栽赃  不冤死也能把人气死  关键是抓住了平哥一激动嘴就不行的毛病  】  连小山上人和陆老剑客两位前辈都说不动你  我自知多言无益  因此上才反出聚豪【娴墨:自己也解套了  妙极】  可是时至今日  做哥哥的还是不愿放弃【娴墨:更妙在反托一句  不忍如见  动情如见】  兄弟啊  你就听我最后劝一句:投降罢  别再负隅顽抗  想你的皇图大梦了  ”

  他言辞愈是恳切  姬野平怒火越熊  直气得发丝倒竖  浑身抖颤  横枪指喝道:“叛徒  你这叛徒  ”

  叛徒二字原是针对云边清胡编乱造而说  此刻在众人听來  倒像是指责对方不念相交之谊  不替自己遮掩护短  聚豪武士中有几人身上一松  兵器便由指尖滑落在船板上  【娴墨:句句不脱落  句句有根脚  让人怎能不信  老云不愧是鬼雾精英  这也是当着小郭在亮一亮才学本事  为下一步回厂里讨赏开彩  】

  格当、格当、兵刃落下声渐次响起  姬野平侧头回看  那些扔掉兵刃的人昂首肃立  满头满脸  尽是失望悲愤之色  竟似不愿再多看一眼自己

  卢泰亨忽然高声喝道:“我不信  平哥儿是我从小看大的  他不是这样人  ”

  这话像一闪雷音  于天地间凭空炸出一片寂静

  风平四野  云散碧宵  江水流泻声雄  【娴墨:大势要去  大江难挽】

  跟着  姬野平手下几个亲随武士喊起來:“说的对  阁主不是这样人  ”“阁主不是这样人  ”“老云说谎  阁主最敬重长孙阁主  我们最清楚不过  ”“是他挑拨阁主请战去山西的  是他想转移视线  ”“不错  阁主从來就沒有过什么皇图大梦  他总是说要跟着长孙大哥杀贪官、分土地、带大伙过好日子  【娴墨:这就看出平时为人正直的好处了  平哥那么实心人  身边的必能力挺  有距离的就不好说了】”那些扔下武器的人也喊起來:“别胡扯了  你们还在信他  ”“云帝说的对  姬野平根本就不配做阁主  ”“只有长孙阁主才是我们的阁主  【娴墨:长孙深入人心  人就怕比  虽然离去  却难改旧情  特别是新的有问題  就更是倍加想念老阁主  】”这些人久战极疲  力气使到极限  喊出來声声带血  颈脉蛇腾  姬野平听得鼻中酸楚  心头乱极  只是沒处作道理  恰此时  不知是谁喊了句:“聚豪一啸  ”

  争吵声为之一凝  人们目光向后汇集  只见血舱中摇摇撑起一个血人  口溢稠血  眼神迷离  胸口一柄剑直通后背

  聚豪武士们见他起來  表情都极为惊讶  有两个忙过去扶持

  这人左手扶船帮  晃肩挣脱了扶來的手  勉力向前迈出半步  右手反抓胸口的剑柄  勉声再道:“聚豪一啸  ”

  众人懂了他的意思  不由得目光生痛  泪水满噙  有几个同声接续起來:“  出江南  ”

  “哧、哧”滞涩声中  剑体一分一寸地拔出  带出红血如漆  天地山河  为之俱颤  血人:“惩贪除恶  ”

  “分良田  ”

  应者明显地增多了  和声带咽  似也染上血泪斑斑

  “千家万……户  ”

  “白莲绽  ”

  那人气脉明显不支  但和声响亢  那些支持云边清的人也都参与进來  仿佛重新归入了团队

  “要教……”

  “扑”地一声  长剑拔脱  那人前后心血喷如雾  仿佛正被一道红雷击透

  “江哥  ”姬野平再忍不住  热泪崩洪

  “要教  乾……”江晚剑指青天  鲜血逆袖入怀  身上画袍红透  如抱夕阳

  然而这一个“坤”字终究沒能说出口來  江风中只见几点泪光凌空一闪  江晚身子软倒  摊堆在船板之上

  “要教、乾坤、颠倒颠  ”“要教、乾坤、颠倒颠  ”人们脸上道道晶芒闪耀  一如钻石在冲割着烧红的钢板  那些扔掉武器的人们也将兵刃重新捡起  转过身來  一齐坦对着官军的铳口、炮口和各种军器锋芒  在滑腻的血浆中挺直身躯  扶持着彼此  呼喝不绝  仿佛所有人连成一体  化做了一条充血的声带  嘶声嗡空拓岸  直上云间

  此时此刻  谁是领袖已不重要  只要每个人都忠实于心中这份理想  就已足够  【娴墨:聚豪者  聚的是信念  是理想  是共同的目标  重新明确了这一点后  心才能再度凝聚  江晚才情仅次于小方  论來当为三君之首  】

  瞧见这架式  众官军一时间遑然变色  连“讨逆义侠”舰上的武林中人也都有几分发怵

  陆荒桥仰天而笑:“血流盈舱仍然贼心不死  浮舟之上反倒众志成城【娴墨:心城也是城】  可笑可笑  也好  各位啊  既然有人要悲壮地走  咱们何妨就慷慨地送上一程  ”趁众侠剑讪讪点头之际  又侧身遥向旗舰上拱手道:“督公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就将这些反贼逆党交给我们吧  ”等了片刻不见回答  却见旗舰之侧轻盈地滑出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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