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点本】173三章 惦记
已经在祭旗临要出征.又突下急旨.显然大不正常.
常思豪、俞大猷和戚继光相互瞧了一眼.觉出要有紧急大事.赶忙领旨随程连安起程.路上探问究竟.程连安道:“只知是厂里刚接到一份军情交了上去.具体我也不清楚.”三人对视一眼.均想:“不好.难道古田起义了.”
到得宫中.隆庆立刻召入.见三人摆手免了礼.将一份战报递过道:“三位卿家.你们看这该如何是好.”
常思豪接过一看.战报上写着简单几行字:“探土蛮控弦九万顺松花江南下.意取路辽东.窥视京畿.其骠骑神速.至在朝夕.望朝廷速派精兵增援.辽阳副总兵李成梁.”
“九万.”
戚继光和俞大猷瞧见这个数字.都暗吸了口冷气.隆庆的脸色更是难看:“如今南北皆乱.我大明可真要亡国了.”
戚继光向上拱手道:“皇上.辽东乃京师屏障.永平、广宁、辽阳这一线绵延伸展.要略甚多.李将军既要防土蛮.又要防朵颜.偶尔俺答绕道.也会从这边來攻.他一个人确实孤掌难鸣.臣愿率手下部卒驰援辽阳.兼顾广宁.形成犄角之势.则贼必不能入.京师可安.”【娴墨:南方海贼天高皇帝远.打到山东再顾也不迟.可知古时都知安内必先攘外】
俞大猷的兵都不在此.隆庆自知这是最佳方案.连声道:“好好好.不知将军需要多少军马.”戚继光打个沉吟.说道:“臣带手下浙兵三千足矣.”
隆庆虽知他能征善战.但他这三千人和李成梁的人马加在一起也不到一万五千.对付九万精兵.实在心里沒底.脸上怔忡.露出难以放心的神色.戚继光道:“启禀皇上.恕臣直言.京师拱卫这三大营久不操习.军纪废驰.而且官员各有根基.臣调在手里也指挥不动.臣这手下三千浙兵人虽不多.但训练有素.善以阵法破敌.打起仗來足可以一当十.”隆庆点了点头.仍是难以放心.犹豫片刻.冲常思豪道:“贤弟.南方的事情.就交给俞老将军去办.你随戚将军同行如何.”【娴墨:古田兵势未动.则又可暂放.先顾一本.正是瓢未起时.先按了葫芦再说.所谓领袖.别的都还好说.就是得会拆东墙补西墙.今之企业家亦如是.这边投着资.这边贷着款.什么时候资金链一断.立刻就完.保持不断是大本事】
常思豪皱起眉來:“我倒沒有问題.只是聚豪阁人武功高强.只怕老将军有个闪失……”
俞大猷与他沒共过事.身边跟着这么个侯爷.也不知道有多别扭.本來就不愿与之同道而行.此刻见有机会.正好趁机将他甩脱.拱手道:“侯爷不必多虑.老朽不才.当初也学过几年荆楚剑法.况且军中防护严密.安排下三五十名铳手.便是身份再高的剑客.也逃不过这一闪火去.”
一言入耳.诸剑毙于铳下的情景瞬间便在常思豪心头掠过.难受之余.也知他所说并非虚言.点头道:“老将军务必珍重.当以剿海贼为先.聚豪阁的事情可以缓办.等北方风头一过.我立刻到南方与你汇合.到时候同心协力.再作处理.”心中暗祷:“但愿聚豪阁的人别去招惹他才好.”
俞大猷道:“就依侯爷.”
时不我待.当下三人急急出宫拱手作别.俞大猷带人南下.常、戚二人到大营点军便行.秦绝响和刘金吾也沒顾得说上话.糊里八涂送行回來.问了程连安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秦绝响道:“怪不得他们反倒往北去了.这什么土蛮又是哪一路.跟鞑子有什么区别.”
刘金吾道:“嗨.这帮人说起來可就乱了去了.其实他们也算是鞑靼的一个分支.俺答、吉囊这一辈往上数有个‘小王子’.是大元大可汗.小王子上头还有小王子.叫马可古儿吉思.这马可古儿吉思往上还有个‘小王子’.叫麻儿可儿.他是脱脱不花的儿子……”
“得得得.得了.”秦绝响听得大是头疼:“怎么这么多小王子.又什么孤儿、急死、不花的.乱七八糟.”
刘金吾笑道:“鞑靼部落很多.本來他们相互间总是在打.就是争这个小王子的号【娴墨:元灭后.大汗子孙分崩离析.不知团结.不知进取.可怜可恨】.跟咱们朝廷來交涉的时候.也总是用这个号.那时候咱们的边防总体还算轻松.后來大元大可汗这代小王子抢够了财货.懒得打仗了.于是带着自己的人向东迁徙.改称土蛮.原來待的河套地区被俺答和吉囊占据.他们平了鞑靼许多小部落.沒了内耗.一致对外.立刻就强盛起來了.相比之下.土蛮倒显得老实一些.现在他们的首领叫图们【娴墨:即图们扎萨克图汗】.刚登上汗位沒多少日子.不过这帮人哪.老实都是假老实.这不领兵又來了吗.”
秦绝响托着下巴点头:“嗯.图们、俺答……这伙子人总之都是元朝余孽.可惜太祖得了天下便修长城把他们圈在了外边.若是当时杀出去灭了.现在也就沒有这些事了.”刘金吾道:“灭.说着轻巧.这帮人从小猎牧为生.弓马纯熟.不好打啊.”程连安笑道:“不过是几个遗老遗少、假子继孙而已.侯爷的大军一到.也就将他们收装包圆了.刘总管担的什么心呢.”
刘金吾点头笑道:“也是.他打他们的.咱玩咱们的.侯爷走时.我已把愿许下了.小秦爷.程公公.咱们这也沒外人儿.大过年的想到哪儿玩玩儿.点地方儿吧.我请了.”程连安眯起眼來:“哎哟.这不好吧.让刘总管破费.那怎好意思呢.”刘金吾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还客气什么.”秦绝响挂记着馨律.摇头道:“不成.我有事.得先走一步.”刘金吾大感泄气.紧拦慢挡地拉住道:“你能有什么事.难得咱们仨聚一聚.你这一走我倒沒什么.不是把程公公冷落了吗.”程连安笑道:“不碍的.不碍的.我这是个腐身子.本也招着忌讳.玩什么都不方便哪.”秦绝响已知这小安子是冯保的义子.和自己年纪相仿.感觉上似乎是个可交可用之人.既然有这机会.和他亲近一下套套交情也未尝不可.当时便换了笑脸:“公公这话就说远啦.我在南镇抚司.你在东厂.要说近.咱俩可比小刘哥还近哪.什么嫌弃、忌讳的外道话.以后可别说了.说这些.不是打我的脸吗.”程连安挠着腮帮一笑:“哎哟.那是不能说了.咱们是一家人.打您.还不是打我自个儿吗.”三人两两互望.笑忒嘻嘻.拢作一团.
此时天已近午.三人先到“白浪翻”吃了河鱼【娴墨:当初高扬带小常要去沒去成处.距离东厂不远.写绝响肯來.正是写他如今与东厂不远.以建筑点映暗透是作者惯笔.】.又到“玉竹苑”捏脚松腿喝了下午茶.玩得轻松愉快.程连安担心厂里有事.先自去了.眼瞧天色要擦黑.刘金吾又带秦绝响到西城“忆君怜”喝花酒.
面对这一屋子的姑娘.秦绝响感觉索然无味.刘金吾看了出來.笑问:“怎么着.都不合心意.”秦绝响点头:“沒味道.”刘金吾侧目坏笑:“不是姑娘沒味道.是你心里有奥妙.说说吧.惦记上谁了.”秦绝响嘿嘿一笑.一副“我能惦记上谁”的表情.刘金吾拍着老腔道:“京中各大馆院的花魁.沒有我不熟悉的.瞧上谁.告诉哥哥.一准儿给你玉成好事儿.”说话时瞄着秦绝响的表情.见他默不作声.忽然若有所悟.嘿嘿一乐.凑过來道:“莫非你看上的.是个良家.”
秦绝响低头不语.
“唉.那可难了.”刘金吾眼往上翻.背往后靠.手拢后脑.两腿一伸.叹道:“这话也就跟你说.像咱们这种风流种子.天生是属杜鹃的.到别人窝里下个蛋还成【娴墨:一听良家.先想到的不是闺阁姑娘.而是偷情】.却长久不得.只因咱们这性子.往往不待人家來赶.自己却先烦了.兄弟现在还小.若只是玩玩.还是别坑人才好.”【娴墨:有自知之明.且是良心话.听來像个人.细思却又真不是东西.瑰奇之至】
秦绝响道:“唉.若只是玩.我也不用这样子了.”
刘金吾瞧他小脸愁容满面的样儿.忍不住好笑.知道这种事越是去问.他便越不说.不理会时.他自己定然先熬不住.因此抱着后脑勺.闲闲哼起小曲.
果然秦绝响捱了一阵.心里发痒.凑上來附耳低道:“实不相瞒.是个尼姑.”
刘金吾立刻两眼发亮【娴墨:已猜到是那天所见受伤抬回來的尼姑之一了】.手舞足蹈.挑起大指笑道:“高.高.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偷不着不如光脑袋瓢.不愧是小秦爷.果然有品味.”秦绝响把他手往旁边一推.霜着脸怏怏道:“只是我有这想法.她却沒那心思.搞得两手空掂沒奈何.”刘金吾凑脸过來.眉毛乱跳:“怎不使那宝贝.”秦绝响知他说的是“奇淫两肾烧”.摇头托起杯酒來.又放下.低头沉默不语.刘金吾一瞧就明白了.笑道:“好好好.妙妙妙.你的心思我知道.人哪.都是当事则迷.你爱煞了她.便舍不得用这个.以为得了人得不了心.空自落个乏味.是也不是.”
秦绝响翻眼向他一瞥.似乎意思是:“那还用说.”
刘金吾凑近轻声道:“我若帮你玉成此事.你要怎样谢我.”
秦绝响听得脖筋一抽.只觉心脏在两只耳朵里敲起鼓來.登时带得浑身上下皮肉颤突突地.骨头一软坐之不住.从座位直滑下來.扑嗵跪倒桌边.仰头眼巴巴地道:“只要你说.当牛做马.怎样都成.”刘金吾也沒想到他用情竟如此之深.忙撂杯把他搀扶起來.说道:“这不就见外了吗.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做哥哥的怎能不帮.【娴墨:男人的交情就是这么來的.】”一摆手.挥退了满屋的妓女【娴墨:可知刚才绝响下跪是当着满屋妓女.丑极丑极】.拉着秦绝响坐下.拍着他的手道:“情爱这东西.最容易把人迷得痴了.其实跳出來看.沒什么大稀奇.一个人若爱上了个女子.每天日里夜里想她.把自己种种美好的想像.都安在她身上.渐渐地.爱上的便不在是她.而是自己心中那个影子.她呢.也就成了你心中的神了.可是她终究是人不是神……”秦绝响刚要插话.刘金吾打手势按下來.继续说道:“别着急.听我说完你再说.我的意思是.她再好再美再清纯.也还是个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是人就有喜怒哀伤.她表面对你无动于衷.心里说不定早已起了波澜.只是克制着自己而已……”秦绝响一脸失望.大摇其头.
刘金吾道:“一个尼姑.沒尝过情爱的滋味.光看经书上说爱欲无常.岂能算得数【娴墨:真话.半路出家.往往更有参悟.什么也沒接触过的.反而新鲜好奇】.爱不爱吃.得尝了算.沒吃过肉就说吃素香.那才叫知见障哩.你想要她的心.却不想想.身心本是一体【娴墨:武术如此.医道如此.情爱亦如此.所以世间说有柏拉图式爱情.是自欺的话.往往是两个人有暗疾】.一口吃才有一口馋.你不让她尝了好滋味.她怎知道世上还有这等妙事.”
秦绝响痴怔半晌.摸出怀里那棱方小瓶.喃喃自语道:“这么说.这药.用得.”想起小晴吸入一点便满脸媚色生红的样子.心头一阵荡漾【娴墨:非因小晴而荡漾.实是想像着馨律故】.
刘金吾笑道:“嘴硬、脸硬、心不硬.天下女子都一个病.【娴墨:唯惯擅玩弄女人者.方把女人看透.那些老实人.却又不解风情.守一辈子又无趣味.此真天地间第一大堵心事】你就记住.女人的身体.永远是心灵的叛徒.这药啊.不在用得用不得.就看你会用不会用.用不好.打你骂你恨到老.用得好.千依百顺來舔你的脚.”
秦绝响抓着他胳膊:“那倒也用不着.只要她能任凭我拉拉手.不來抗拒我就心满意足了.”
刘金吾搂着他颈子哈哈大笑.指尖一拨他的鼻子头:“瞧你这眼里.都要淌下涎水來了.你放心.花开不折红颜老.折在手里她就跑不了.只要你用了我的折花.就算是九天仙女.王母娘娘.也照样收到你房里去.”
秦绝响两眼放光:“却不知究竟该怎样个折法.”【娴墨:淫心已动.由情转淫矣.本难分.谁是无欲无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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