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 酸与甜
秦绝响前后左右地看看无人.微微侧着头.把那对柳叶儿眼瞄过來.对上唐根那对韭苗儿眼.嘿嘿笑起來:“刚才你一直话儿不多.我就知道.事情瞒不过你.”
唐根凑近了些:“怎么回事.”
秦绝响脸色冷下來.又前后左右地看了一圈.确认无人.这才欠着身子凑在他耳边低低地道:“实不相瞒.我大姐在五年前喜欢上了萧今拾月.这孩子并不是我大哥常思豪的.”
唐根细眼微睁:“这么说.难道是……”
秦绝响不予确认.直了腰喟然道:“家门不幸啊.”小步踱着.向秦彩扬屋中走去娴墨:书到此.下半边骨架就理得出來了.想上部秦自吟与常思豪之分离.距此已是数十万字.原正是特为此回而设、为这一句不解释而设.难的是.凭白无故.如何让秦自吟跑到唐门才好.于是有数度辗转.数度安排:秦自吟离京.是出于朱情等人想绑票以要胁常思豪.因有沈绿之仇在先.此处并无牵强.秦自吟会出府也是为见馨律邀她同住.顺理成章.这票沒绑成.秦自吟却也沒被救回京.仍是落在燕凌云手里.常这边不想救.郭欲救恐伤人.燕、游二老也顾念秦家故旧之情.不会伤到这孕妇.三方各有理由.各有难处.秦以孕身居然平平安安走了.有此数因.亦不突兀.燕凌云得了她.却送到萧府.只为萧府能与他们联手反明.合情合理.因对方不是要仇杀.而是要娶其为妇.自然不会亏待.也就无所谓伤到秦酿海那辈的情份.倒像是给秦自吟找了个好归宿.让她脱离“东厂走狗恶丈夫”.尽到了作长辈的心.可算周致.萧伯白为了自家公子的病.提此要求.也无半点不是.秦自吟在萧府生孩子.送信到京.被秦绝响得知.先瞒下常.经过伪装试探.常对他说了实话.两人因此而增进了感情.又是一份作用.因京师属斗争中心不安全.不接回來.派人送往唐门隐匿.唐门避世独居.又在丧期.送过去母子二人.既得安全.和几位姑姑多年不见面的骨肉相见团圆.还能冲一冲悲气.一举多得.又合情理.末了两兄弟來接人.秦绝响倒利用姐在萧府待过的事实.让唐根误解.以为孩子是萧今拾月的.此计集阴、狠、毒、辣、坏于一体.意图借刀杀人之心昭然若揭.整件事一体串连下來.时断时续.时连时缀.回思起來如游龙九转.一气贯穿.趣的是.这只不过是各种大事件中一件小事.可以说是副线之外的副线.以此再思主线.前有荣华江边夜对二老、三战定输赢之眩目、常思豪江南被火、海上漂流之艰难;中有生死八魔之喧闹、吃瓜归舟之闲适、夜探徐府之紧张、回京倒徐之痛快;紧接二下江南之迅疾、轮战白教之血烈、君山遭围之困境、五方会谈之诡计.以至于后來奇计破调弦、驱车闯庐山、方枕诺作法、程连安使奸、江晚一啸身丧、平哥直捣敌船、萧今拾月现身、郭书荣华亮剑、长孙屈膝请降、小常慷慨放言、陈志宾露底、曾仕权答辩.江上追船决战.一场炮火雷烟.妖魔奸小.林林总总.英雄好汉.动地惊天.一气呵成.真如天河倒泻.灌得人星光满眼.可知这书主线非止主线.副线亦非止副线.各种线如任督二脉、左零右火.或串或并.事与情是相互连接衬托转换的.这样读下來.如同一通电后.霓虹灯全开大亮.照出一派色彩斑斓..
这会儿屋里不见了外人.秦自吟这才和常思豪细说前情.讲自己如何被燕老送到萧府.萧伯白竟如何劝自己改嫁.后來李双吉來了.才知原來你已知道这事.却不來接我.后來二媛等人又到.也沒带个话问问孩子怎样.倒把我越送越远.想來你是因我落入强人之手.料遭了污践.因此嫌恶不愿接回.图个眼不见为净云云.
常思豪只得耐心解释自己绝无此心.教她不要胡思乱想.秦自吟听了半日.方才渐渐地信了.低头无语一阵子.又殷殷地抬起眼來望着他.声音微细:“相公.倘若我真是……真是遭了强人的污辱.你可还……你可还……”
常思豪只觉这颗心好像小孩挨板的屁股.疼一下.颤一阵娴墨:还是个肥屁股.忍痛劝道:“别傻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的好吟儿.就算有什么不是.那也怪不着你.你爱我疼我.又给我生了这么个大胖小子.我怎会舍得不要你.”
秦自吟听了这话.心里甜丝丝的.又怕他误会.忙解释:“你别多心.我只是这么一说.其实燕老他们待我很好.一点也沒有为难的.萧府的人虽然怪模怪样.却也很知情懂礼.绝无什么过格的举动.我可不是真的被……”
常思豪一笑捉了她的手.拉着她并肩坐在床边:“我知道.萧公子是我的好朋友.下船的时候我还和他说呢.我的老婆就是你老婆.咱老婆住在你家我家都一样.别说吃喝玩乐.就算上房揭瓦.也是应该的.”
秦自吟轻捶了他一下:“瞧你说的什么话.教别人听见.我还能做人么.”娴墨:有这话.解药就绝不能给她喝.总下此扎心之笔.可恨
她的眉目含嗔.嘴角又带笑意.语声别有一种柔媚动人处.令人魂为之消.常思豪见她如此.又是爱怜.心里又软软地疼.解药在怀里被她小手捶得跳起來.却不忍往外掏.就伸手轻轻拢着她.转开了话題问:“怎么沒瞧见四姑和陈大哥.”
秦自吟靠着他肩膀.眼空空地望着地.神色有些黯淡:“上次在眉山.燕临渊走后.四姑追了去.她半病着.身子又弱.哪里追得到.后來倒在路上.还是陈总管把她抱回來的.唐门这边有丧事.也顾不上她.送到寨里养着.这病也不见好.可可的那几日稍微精神些.倒听这边仆妇们聊天.说什么往西去有座四姑娘山.山里有个庙.供着一座神.名叫四姑娘神.可巧咱四姑在家也是四姑娘.这神倒说不定是她的本命主.前去拜一拜.禳解禳解.或可好起來也未可知.娴墨:就算是有真神.去了也是犯地名.有什么好去的.”
常思豪道:“都是愚婆子哄小孩的话.哪有这种事.”
秦自吟道:“可不是么.谁知四姑就动了心.撑扎着非要去看看.陈总管什么都依她.就套了辆车拉她去.结果去了一看.那庙空废多年.早沒半个人供奉.以为她瞅一眼就能回來.结果她倒喜欢这清静.反而住下了.这边知道劝不得.只好又送过不少东西去.好歹有陈总管守着.也不至于怎么样了.”
常思豪道:“你还有五姑沒有.”秦自吟道:“沒有啊.就是四姑最小了.”头忽然离了他的肩:“咦.你这是什么话.”常思豪道:“最小就应该叫老姑.总不成会有个老姑娘山.再有个老姑娘庙.岂不就沒这事儿了.”
秦自吟唉了一声.又靠回來.苦苦一笑:“谁说不是呢.我们家这规矩说起來.倒是我奶奶留下的娴墨:秦家男的不留规矩.反而女的留规矩..她说男孩女孩一个样.因此把儿子姑娘的排行都排在一起娴墨:秦老太和唐太姥是两个极端.不重男轻女.也沒有把男女混编的.无视世俗成法.可见秦老太有多霸气.回想第一部.秦浪川那么野个人.骂了句你奶奶的都要向老伴在天之灵道歉.可见秦老太有多可人疼、可人怕.秦浪川和她定情.是作战时彼此呲牙一笑就成了.又可见秦老太当年有多爽利..因此我家沒有大姑娴墨:爹就是大姑…….又说姑娘家忌讳着呢.老姑娘、老姑娘的叫着.越叫人越老.可能真就老在家里.嫁不出去了.唉.谁想到.我们整日价叫四姑.底下也都称呼着四姑娘.结果还是……”
常思豪心想迷信这东西都是两头堵.照这话一说.不应不应的.也是应了.不信不信的.也是信了.不愿她想多了难过.就笑道:“瞧你二姑、三姑.这名字里又是云又是彩的.云彩须臾即散.原是守不住的物儿.她们这婚姻反倒和美瓷实.”娴墨:这俩姑夫样貌才情是不怎样.好在老实可靠
秦自吟笑着:“可不是么.”忽然啊了一声.道:“那咱的孩子叫常寿.岂不是……”
常思豪忙嗔她:“瞧你.总往坏处想去.虽说歪名好养.可不叫常寿.还能叫常短寿.又或叫常命.那岂不又成‘偿命’了.唉.仇成父子.债转夫妻.他來找我要命偿.哪天我非死在他手里不可.”说得秦自吟又笑起來.低了头.红着脸.两手合夹在腿间.用臀部轻轻地拱了他一下:“你倒想得美.沒还完我的债.你就想死.我也不放你去.”
她说这话时声音柔甜软细.好像小猫蹭痒般靠过來.整个人幸福满满.充满依恋.常思豪低头.看着她长睫半落、憧憬未來的样子.只觉一缕柔情在胸中缠荡回旋.仿佛有一片薄羽毛轻轻扫弄着心尖.慌慌地、甜甜地.不由自主地探下头來.
秦自吟感觉到了他的动作.闭目羞然以期.眼见再有半寸.两人就要吻在一起.她忽然用力一推.起了身扭开头去.窘笑道:“快.快别这样.一会儿孩子该抱回來了.这大白天的……”娴墨:姑凉乃想多了……作者才不肯这会儿就上肉菜呢.你当他这倩肖夫斯基的外号是白叫的.
这一推之际.耳中听到有“叭”地轻轻一响.回头瞧时.常思豪手捂小腹.脸上有些不对.忙问怎么了.常思豪摆摆手道:“沒事.在君山打仗时.受了点伤.”秦自吟一面嗔着“怎么不告诉我”.一面又想解衣察看他伤势娴墨:不让人家亲.自己倒动手解人家衣…….常思豪哄道:“入川这一路上日子不短.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会儿解衣裳教人看见.岂非更不成话.娴墨:小常也越來越坏了.阿哲你个骚包……”
他听到刚才这“叭”地一声.心中已有些慌.生怕是五志迷情散解药的瓶子碰碎了.忙伸手掏出來看.索性瓷瓶并无裂痕.心想:瓶子刚才大概是和锦囊里程大人那块玉佩碰上了.中间隔着层布.倒是起了缓冲.娴墨:瓶子和玉佩相碰有事.娴墨二评:第一回看到这儿时.感觉这瓶和玉佩相碰有寓意.当时猜情节也许是这样的:秦自吟服下药后记起來自己并非父亲亲生.其实自己姓程……(阿哲一拳击來:冗談じゃない.)
秦自吟轻嘟了嘴:“人家心疼你.你倒开人家的玩笑.”瞧他关切这小瓶.又问道:“这是什么.伤药么.让我看看.外面的伤药可别乱用.倘是不好.倒伤身的.”伸手來拿这瓶.常思豪却握得死死的.再看他表情.笑容也都敛净了.直直地坐在那里.蹙着眉头.似乎陷入某种焦虑.忙就按住了他的手:“怎么.痛得厉害.”
常思豪低了头.沉沉地道:“吟儿.你坐好.”
他说得郑重.秦自吟不明其意.两眼望着.慢慢地靠在他身边坐了.
常思豪的坐姿安静.却好像不是一种酝酿.而是一种挣扎.又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地道:“吟儿.”秦自吟:“嗯.”常思豪道:“其实.你爱的人.并不是我……”秦自吟:“……这是什么话.”等了一会儿.瞧丈夫沒有声音.便又问道:“不是你是谁.你说呀.”
常思豪的思维似乎还沉浸在上一句的语境里:“我心里有的娴墨:国人含蓄.爱字从來难说出口.其实“心里有的”.便是时时在想的.更胜于直白谈爱.爱这字.越说越淡.说多就沒意思了..可能也不是你.”
秦自吟被这话惊住了.盯着他.心中突突地跳.忽然扭过身子道:“别说了.不管你心里有沒有.总归你是夫.我是妻.咱俩现在这样挺好的.我知道你们男人……”她的鼻子忽然酸起來.“你……你坐着.我去抱孩子……”
“等等.”常思豪将她拦腰拢住:“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自己也应该清楚.你得了病..”“不是什么不是.我就知道是因为这个.”秦自吟捧面哭泣着.“我有病.你在外面找个好的就罢了娴墨:现实中常有的磨心事.偏交一个病人说.太坏了.要带回來也由你娴墨:受绝响的劝.带着委屈维持这个家.心里已经退到崖边了.何苦这么编排我.我又爱过谁了娴墨:加一又字.是在翻“你爱萧今拾月”的小肠..你让我觉得理亏.你就随心所欲了.”
“你听我说.”常思豪道:“你的病不是病.而是被人下了药.”
秦自吟泣声中停.扭过身來看着他.
这一僵下來.常思豪反倒撒手.移开了目光.叹息般缓缓道:“药的名字.叫做五志迷情散.服用的人会忘掉过去的事.过去的你.和现在的你有些不同.我根本沒有别的女人.我那话的意思是.我不知道自己倒底爱着哪个你娴墨:上文不说明白.此处不得不说.盖因眼前是病人故.……吟儿.你丢失的这段记忆里.有一段非常黑暗、可怕的经历.如果找回來.你可能会发现.原來你心里有的根本就不是我.可能会发现.有很多撕心裂肺的事.让你伤心.痛苦.可能以后这一辈子.你都不会再笑.”
秦自吟确认他不是编造后.呆怔半晌.道:“既然这么痛苦.那干脆不要就是了.又何必这样为难.自寻烦恼.”
常思豪摇摇头:“你这是劝慰我的话.却劝不了你自己.一个人.总是希望知道自己从何处來.往何处去.中间有一段空白的生命.总会若有所失.你其实常常为此而苦恼.我知道的.我都知道.”见秦自吟不语.便拉过她的手來.把药瓶安在她手上.帮她拢住、按稳.道:“这.就是五志迷情散的解药.吃下去.一切都会回來.至于吃或不吃.你自己來选择吧.”
秦自吟捧攥着这药瓶.呆呆发怔.忽听外面唐小男喊:“你在人家窗底下干嘛呢.”
常、秦二人一惊.都站起身來望向窗外.却只看到一片亮光.外面唐根笑嘻嘻的声音也豁亮得和窗纸一样:“怎么.偷看别人亲嘴儿不行吗.”唐小男叫起來:“哎呀呀.臭小子.不害羞.看我不打你.”唐根笑道:“你想要个好位置就说噻.好.让给你看就是.我不和你抢.”院中步音杂乱.两姐弟追闹起來.
常思豪和秦自吟四目交投.想给彼此一个微笑.可是都觉得.对方眼里的笑容酸酸的.有些勉强.
时到中午.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饭.秦绝响就和三姑商量接大姐回山西的事.这一说.秦彩扬倒舍不得.秦绝响就笑着劝.说家里头这可好.四姑不在.大姐也不在.一个秦家人都沒有了.还叫什么秦府呢.如今我是官身子.总在京师.家里沒个人主持也不成的.每到年节.爷爷、奶奶的灵前都要靠外人來上香.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唐根就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小吟姐如今是常家的人.你三姑哪是舍不得她.分明是舍不得你.留住了你.就什么都留住了.留住你可不容易.依我看姑表亲.姑表亲.断了骨头连着筋.倒不如你看看我小夕、小男两个姐哪个好.挑一个就入赘过门.做了我们唐门的女婿.以后生了孩子也跟我们家的姓儿就得了.说得满堂人笑个不住.唐小夕、唐小男追着唐根要掐他.唐根的娘也笑着喊:“该打.”娴墨:难得一笑.重点却不在这里.是借唐门人谈笑.暗透绝响之心.还是归结在前文上.妙在不看后文.又难懂此处是怎么个归结法.
说是说.笑是笑.都得居家过日子.真该走了.也不好强挽留的.秦彩扬就吩咐人慢慢地娴墨:三个字便知情意难舍收拾东西.还有路上的备用.唐门虽不像秦家那般豪富.却也不能太简薄了.上到两位姑母的手工、姑夫们调制的秘药.下到小夕、小男的针线.各色礼用之物都贴备了不少.直弄了四五天.这才可可的都齐全了.秦自吟又想让人去接四姑.一路上照顾.到家也好有个伴.秦彩扬道:“依我看竟是不去接的好.一來她未必愿意回.二來她的病这会儿恐怕也未必全好.这到山西路途遥远.出点什么事.前不着村.后不着庙的.严重了倒不好.”
秦绝响听着有理.就说我先去看看.见了面.瞧她的意思再定.秦自吟听弟弟这话.是有不接四姑回家的意了.这山高水远.自己回了山西.三年五年、十年八载未必能來这一趟.四姑病病歪歪的.岁数一年比一年大.说不定.这以后就再也见不着了.想到这儿.心里酸酸的.说什么也要跟着他上一趟山.秦彩扬也点头.说让把小常寿也抱着.这回儿随娘走.最后怎么也得让四姑姥姥瞧瞧.
一听这话.秦自吟险些掉下泪來.说这叫什么事儿呢.四姑还沒嫁人.就成了姥姥了……娴墨:别提了.小常啥也沒做就当爹了.又找谁说理去.
唐根自告奋勇要给他们带路.唐小夕、唐小男一听.也要跟着去.秦彩扬就喝住:“又不是游山逛景.你太奶奶的丧还沒满呢.你们教我省省心吧.”两位姑娘一听提到唐太姥姥.也都不言声了.
转过天來备了两辆车.秦绝响、唐根同乘一辆在前.秦自吟抱着孩子.和冯二媛、常思豪同乘一辆在后.李双吉、谷尝新、莫如之都牵马步行.准备着倘若秦梦欢愿意回山西.就让她坐车.秦绝响和唐根再换骑马.
车马行开往寨外走着.这趟旱路走的前门.由于寨内各处都有机关.需要处处小心避开.所以行得很慢.秦自吟在车厢里默默地不说话.对面冯二媛靠着板壁也静悄儿的.看着她俩.常思豪忽然有种感觉.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去恒山的路上.只不过车里的阿遥.换成了冯二媛.
阿遥妹子.对了.我的阿遥妹子.我怎么把你忘了.这事一桩挨着一桩.一件挨着一件.如今朱情江晚都死了.庐山君山都破了.我找谁去打听你的去向.我应该问问姬野平的.我怎么沒想起來呢.你如今又在哪儿呢.这天又冷了.又下雪了.你想我的时候.会不会又犯起傻來.跑到哪处雪地里站着、望着.你的脚还凉吗.我这个当哥哥的.真是对不起你.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了……
秦自吟左手拢着孩子.右手伸过來.拉住了他:“相公.你想什么呢.”
“哦.”常思豪回过神來:“沒什么.”
秦自吟像是猜到了什么娴墨:你猜到的.恰恰不是他心里想的.天下夫妻间最痛苦事莫过于此.千万别以为谁能真了解谁..微微一笑.从怀里摸出那个小瓷瓶來.用三根手指轻捻着.举在眼前.常思豪脸色有些僵硬:“你……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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