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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章 挽舟


  

  常思豪一阵好笑  心想这小伙岁数不大  怎么沾火就着啊  脾气可是真够冲的  抬头问道:“怎么  难不成你还要带着这百十來人  去找他兴师问罪么  ”

  把汉那吉道:“怎么不能  ”

  常思豪道:“第一  到瓦剌传递消息这个人  现在必定是找不到的  即便找得到  也绝然不会出头作证  【娴墨:可乐  现今小说  写坏人多写办事不利索  留个马脚给人破案  现实中哪有这样的  办事严密让你找不到证人证据才是常态  现实中破案率在百分之二十以下才是常态  】”火黎孤温和乌恩奇都点头同意  常思豪道:“第二  你毕竟是小辈  基础不牢  黄台吉带兵多年  部佐归心  大家拥戴这样一位大王子  总要比拥戴你这小孩子王爷要强得多  何况你们这情况  用汉人话说叫做废长立幼  就算俺答汗怎么护着你、喜欢你  在大多数人看來  仍都是于理不合  你想想若真回去辩理  是替你说话的嘴多  还是替你大伯父说话的嘴多  到时候有理也是沒理  反而会陷入被动  ”

  把汉那吉脸上怒气渐渐消散  两眼发直  显得有些发傻

  常思豪拿柴枝拨着火【娴墨:拨火就要看着火  目光转开  正是为免把汉觉察到自己丑态被人看去后尴尬  小常是真体贴  】  道:“退一万步说  真要和你大伯父理论  也不能选在现在这个时候  现在的情况是人家在内  你在外  真说翻了动起手來  寡不敌众不说  只怕更会引得某些居心叵测的人趁火打劫……”

  乌恩奇道:“不错  到时候赵全他们……还有……”看了眼火黎孤温  虽然沒说出口  那意思却也再明白不过:鞑靼一旦生出内乱  便是别国來攻的好机会  就算火黎国师不提这个醒  绰罗斯汗也不会放过

  “那  那……”把汉那吉瞠目半晌  忽然抓了常思豪的手:“一克常哥  事情你懂  主意你多  怎么办你说  ”常思豪一乐  心想这两句话倒挺押韵  你这半语子一着急  反倒说出顺口溜了  然而对方來问计  自己也沒什么好主意  何况疏不间亲  就算有主意  说出來也里外不是人  便道:“你现在羽毛未丰  还是谨守本分  低调一些比较好  派你带兵  你就把兵带好  派你办事  你就把事办好  一來展示了能力  二來也收拾了人心  另外对你大伯父一定要处处恭敬  不可缺失了礼数  这样避免激化矛盾  不至于使冲突扩大升级  他是做长辈的  看你这样  想來也不会做得太出格  本來是一家人【娴墨:此时挑拨鞑靼内乱是最好时机  小常不为  是一知其不可为  二不愿为  后者又是重点  何以故  不可为  是把汉实力不足  虽得宠  未必能赢得过黄台吉  不愿为  是小常家庭自幼破裂  故家庭观念极浓厚  他对绝响、对把汉都如此亲  不是装假套近  而是真情实意  以小常的性情來说  对程连安那样的孩子  应该是极讨厌才是  但他仍然时不时因某件事就想到小程  并为他的行为找一些借口  这是小常天性善良处  沒家的人方知生存不易  同时也才渴望亲情的温暖  自己沒有亲人  更不愿别人失去亲人  】  有什么话是说不开的  ”

  “他既然向瓦剌通传消息  哪还顾念这份亲情  ”乌恩奇摇头之余  目光也遥远起來:“大王子原本不是这样人  如今却真的变了……其实大汗原是想把位传给他  可是他追求战功不恤士卒  行事越來越残暴……想想小的时候……唉……”

  把汉那吉道:“现在说这些  用处沒有一点  一克常哥还是对  我要事情办好  他们给看  看够不够这资格我  要说被害我  容易也不那么  ”他说了半天  见常思豪表情古怪  细问之下才明白自己的汉语颇不通顺  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常思豪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不用害臊  你还能说汉话  我却连半句蒙语也不会呢  ”把汉那吉一听又乐了

  四人在一处商量了赴会的细节  当夜火黎孤温让随从僧侣退回边境待命  自己改走旱路先行  常思豪为避免目标太大  也让乌恩奇在带的护卫中挑了十几个最精健的留下  其余遣回  次日把三河骊骅骝牵到船上  自己也扮作从人  随把汉那吉一起坐奇相元珠号顺流而下  乌恩奇与他关系本就不错  把汉那吉听他聊说武功的事情更是开心  大家沿途饮酒畅谈  观赏水景  其乐无边  常思豪顺带着帮把汉那吉纠正汉话  闲着沒事  俩人还要在甲板上划圈子摔上一跤

  如今的他早已今非昔比  尤其吴道所传的鸡腿步上身之后  在原有的纵横劲路基础上  身上又多了几股斜向的劲  合起來一动  筋拧骨转  处处是螺旋  往往无须用手  谈笑间只用步子一趟便能拔了对方的根  甚至在双方身形相错之际以肩、胯、臀隐蔽地一个小蹭  便能将对方打得凌空飞起  把汉那吉屡战屡输  百思不得其解  却是越打越有味儿  越学越有趣儿  每天等常思豪歇息了  他就拿乌恩奇试手  本來他的跤法远不如乌恩奇  身材力量也相差得多  可是几天之间被常思豪摔开了窍  技巧上突飞猛进  到了后來  居然令乌恩奇每到关键时候都要以身体优势硬顶  否则还真有些支持不住了  他知道照这样下去  自己身体再长高些、体重再增加一些【娴墨:光有技巧  体能跟不上也不行  以前中央台演那个武林大会  都是各门高手  打起來沒个样子  哪有摔跤好看  所以说身体素质好就是一切  绝响功夫也不错  却只能打打小晴  小常抬手一打一个飞  】  乌恩奇便绝然治之不住  下一次那达慕大会上扬名草原的  说不定就是自己了  心里不禁兴奋之极

  这一日正行间  只见前方两岸崖起  悬危百丈  峭拔如壁的山峦将万卷清波挤夹得缩成一带  浩荡折东  水面上一条条大船小舟  都好似正流进一幅山水画卷里一般  众人看得心旷神怡  都禁不住啧啧赞叹  常思豪在船头观景  忽然感觉周围的船只都在减速  自己的船却愈來愈快  回头看时  船上水手观山望景  早都停止了划桨  他正在纳闷  却见右手边距离较近的一条船上  众水手们都在拼命地划船  越是加力  速度愈慢  转眼间已经落在了奇相元珠号的后面

  他一愣之间  蓦地意识到对方是在倒着划  心中正自奇怪  忽然间听得耳边涛声轰鸣如吼  猛回头  只见大船已经驶入一片布满礁石的激流之间

  此处乃是大江转折之处  加上两侧山崖收岸  将水流骤然加深加强  长江犹如一条被扼住咽喉的困龙  嘶号着挣扎前挤  搅得四周波涛涌怒  碧浪撑天  其它船队瞧常思豪这条船到这居然沒有减速  开始愣了一下  继而有不少人站在船头  大声摇臂呼喊危险  可此时的他们又哪听得见

  张十三娘和手下的水手们一向只在宜宾附近行船  不知此处厉害  察觉出不对  已然晚了  忽然间都觉身子一轻  便被抛起  陡然又是一沉  追來的甲板又挨上了屁股  一个浪头过去还沒等抓稳站直  船头大起、身子后坠;滑出去沒两步  船尾挑高  身子又往前窜  掀山巨浪击峡成粉  挖天掘雨般泼将下來【娴墨:本是浪碎  却作挖天所漏  船上天地翻矣】  将众人打得全身如透  船体上都笼罩上了一层水烟  眼到四处皆暗  刚刚还在万里青空之下  此时却像是忽然驶进了阴曹地府里一般【娴墨:地府宁静  哪有这大风大雨、险恶世情  】  众水手奋力划桨都已碰不着水面  船体在巨浪涡流的推挤下失去控制  高速向前

  张十三娘毕竟经验丰富  就在这剧烈的浮沉颠摇之间  急往船头瞧去  只见正前方一块破江而出的黑礁石已然离船头不远  以如此高的速度冲力  真要撞上  船体就要粉碎成片  她赶忙往后疾奔  虚一脚滑一脚跌跌撞撞间到了船尾  只见两个同样发现了险情的舵手正拼命地抱着舵轮  想要往回扳  可是水流冲击力如此巨大  又哪里扳得动  张十三娘大喝一声:“闪起  ”抢过去撞开二人  把两只肉胳膊往舵轮空隙里一插  眼盯着前面船头方向  齿咬下唇  提肺子闷吼了声:“走  ”拼命向左一别

  舵轮中轴嘎叭叭直响  底下两砖來厚、六七尺宽的大舵尾猛地斡转过來  翻波挤浪  “豁鲁”一声  带得船头微偏

  然而江水流速实在太快  礁石瞬时已在眼前

  间不容发  忽然间就见那块凸起的礁石上多了个人  双足踏定身如猫弓  膝臂微屈  十指戟张  瞄准急速冲來的船头侧帮  刹那间托住一顶

  那微小的偏角在这一记推顶和水流冲击的合力下迅速变大  船头蓦地向斜上方挑起  船帮微侧  “嚓  ”地一声疾响  贴着礁石边缘滑过  带起水雾万千

  其它船队上的人远远瞧着  都以为这条船必碎无疑  却忽见浪花一现  那船竟如龙门大鲤般腾起在空  一时都惊得直了

  跳礁石上撑托船体的正是常思豪  他知道此处水流深急  乌恩奇、把汉那吉等人又都是草原汉子不习水性  若出事必然葬身鱼腹  因此见情势不对  他也顾不得许多  猛窜身提前跳下  以桩功撑顶船头  使其改变了方向  这大船乘风破浪速度又快  冲击力也相当之大  本非人力所能支撑  好在之前张十三娘拼力转舵  已然使船头偏侧了一些  改变了力线  常思豪的出手只相当于引导方向而非硬抗  因此除了手擦破些皮外  倒沒受到内伤

  此时大船呼啸在空  张十三娘瞧得明白:船一落下顺水疾行  势必要把常思豪扔下了  她急切间胳膊一划拉  摸到旁边一团缆绳凌空抛出

  她的本意是想让常思豪接住这绳子  然后把他带上船來  可是常思豪站在江心礁石上瞧得清楚:大船落点的前方相隔三丈左右便已是青岩崖壁  如果任由大船落水前冲  沒撞上礁石  倒要撞上崖壁了  他心知不好  手一抄抓住缆绳迅速后扯  紧跟着身子滴溜溜打了两个转儿  把绳子围在腰间  与此同时“豁拉”一声  大船落水排浪如帆  浮起就势前冲  常思豪猛吸一口气  往下一沉身  鸡蛋粗的缆绳在人船之间迅速拉直  绷弹起嗡

  这大船虽是木质结构  重量却也不下数万斤  拖带之力何其巨大  常思豪身子一晃觉得不成  赶紧脚尖内扣踩定鸡步  周身纵力下拧  “哧拉”一响  碾得靴面布裂  两只脚仿佛两颗钻头  紧紧地钉把在这块黑礁之上  只见前方船体一顿之下  尾部猛地前摆  在涡流中打了个横  变成逆水之势  晃了两晃  停止不动  张十三娘回头看时  见崖壁上的青苔螺壳伸手可触  这才明白又逃过了一劫  把汉那吉和乌恩奇久在草原  遇此水险还是头遭  刚才满身力气无处使  此刻平静下來  各自欢喜之余  才觉出來身上肌肉早已紧张得发硬发酸

  此时其它船只也都并來救援  抛钩定缆  将奇相元珠号钩住  另有一条客船向江心礁石靠拢  把常思豪救了上來  船上水手乘客一个个满面惊奇地瞧着他  只觉此人神力简直匪夷所思到了极点  船老大笑着过來拱手道:“峡中男儿轻生死  力挽江舟数君雄  老朽在这江上行船多年  所历险情无数  如此惊心动魄而又能如此奇迹般化险为夷的  却从所未见  壮士真神人也  ”常思豪道:“不敢当  ”旁边有人托來一杯酒说要给壮士压惊  船老大笑了:“壮士神色不改  你我却胆破心摇  要压惊也该是咱们先喝哩  ”一船人哈哈大笑

  常思豪觉得这船老大十分开朗风趣  也不客气  接过酒來一饮而尽  问过方知  原來此处名叫夔峡【音魁  即今之瞿塘峡】【娴墨:十元人民币背面那张图  风景一般】  乃出入四川的门户  此时轻舟缓过  回望江流  但见那片峡口处喧嚣贯壁  湍沸轰鸣  江风勾弩  水射千弓  其威之壮  其形之胜  真堪与黄河壶口并世称雄  回思往事  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

  此时船客背后闪出一人  负手冷冷道:“常大剑客  别來无恙  ”【娴墨:大剑一词  既可做吹捧用  又可做尊敬用  此处又作嘲讽用  作者写此书  也是褒贬讽全有  明夸、暗黑、闲撩拨三结合  】

  常思豪一见此人  惊道:“你……”抬手指去  忽觉眼前发黑  一跤坐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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