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章 写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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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XT下载WWW.XsHUOTxT.Com)(tXT下载WWW.XsHUOTxT.Com) @151%看(书^网>? 曾仕权丝毫不为之气恼:“哈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官道是直的.可是道上的人哪.都习惯了绕着弯儿走.别人都绕弯.你直走.岂不是要让人家给绕迷糊了吗.咱家这也是在厂里早年间做干事时留下的毛病.哎哟.可不大好改了.”
常思豪心道:“嘴里说是毛病.脸上却那么得意.明明是变着法的夸自己悟性好.在底层就玩转了官场的诀窍.可惜这诀窍除了你带來那李同知.别人又有谁会稀罕.”
这时有龟奴四下游桌.收取众人写的歌词.见这桌沒有人写.绕了开去.
李逸臣冲紫衣人一笑:“向來听说聚豪阁广汇英杰.人才济济.三君四帝啊、八大人雄呀.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如今信人君、了数君都到了.阁下既然跟他们在一起.想必是姓沈喽.”
聚豪阁远在江南.百剑盟虽与他们通过书信.但高层间并无会晤机会.高扬和邵方也是如此判断.只有常思豪知道.此人绝非沈绿.
果然紫衣人微微一笑:“非也.在下复姓长孙.”
他的话虽然轻描淡写.但复姓长孙四字一出.桌上空气顿时凝固.
邵方心神激荡自不必说.纵是剑客身份的高扬.竟也压抑不住心潮.衣袍袖边微微轻颤.
..聚豪阁中复姓长孙的自然不会是别人.只有那号称无敌的阁主长孙笑迟了.
聚豪阁如今在江湖中实力最雄.长孙笑迟位高身重.岂可轻动.如今他居然却远离江南.不顾怯朝廷嫌忌和百剑盟的威名.深入京师.实在不可思议.
一时间桌上静寂下來.远处水颜香哗拉哗拉翻看词稿纸页的声音.却在耳中变得异常响亮.【娴墨:这边戏演着.那边戏扮着.方不冷落】
曾仕权首先破颜而笑.身子向后一靠.瞧了瞧高扬:“看來这年底要忙的.可不止是咱家了呢.”
常思豪暗骂.显然这老小子阴损蔫坏.想把百剑盟的人往前推.
只见高扬以极为正式的姿态拱了拱手.声音沉正:“原來是长孙阁主.失敬.”
长孙笑迟回了一礼:“公烈兄不必客气.”
曾仕权道:“长孙阁主功高盖世.人称无敌.咱家也是仰慕已久啊.传说现在江湖上各门各派争斗得凶着呢.算得上是波澜壮阔.异彩纷呈.比之我们官场上那点小打小闹.可要热闹得多啦.沒想到阁主能轻身而出.直捣京师.光是这份胆色就让人佩服得紧哪.”【娴墨:句句带钩带刺.却是小人口气】
长孙笑迟道:“呵呵.曾掌爷说笑了.在下倒也学过些粗浅功夫.只可防身而已.在识者面前又岂堪一笑.是有人称我无敌.其实那并不是指武功多高.而是说我这个人不愿与人结仇.和谁都能交成朋友.朋友越來越多.自然沒有了敌人.至于说争斗么.市井小儿为块糕饼尚且会发生口角.莫说是成年人了.其实说到底.我们这些生意人.在长江沿线做些漕运买卖.和江湖上的朋友接触多些.倒是事实.买卖做得大了.交游自然也就广了.多个朋友就是多条财路.谁又能和钱过不去呢.”【娴墨:驳大放小】
江晚笑道:“大明子民到京城來逛逛.平常得紧.倒也不需要什么胆色.曾掌爷这直捣二字.只怕有错用之嫌【娴墨:补漏.此处不像对待徐三公子一样了.这才是真主公.故要句句要护、字字不放】.让人听了容易产生误会.”说着话斜扫了一眼.高扬也正朝他看过來.目光一对.脸上露出笑意.看來此人表面笑笑呵呵粗枝大叶.轮到正经事却是一字不让.滴水不漏.果然有些门道.
曾仕权一笑:“是吗.唉.沒办法.小时家里穷.沒念过几天书.用错字是常有啦.平时在厂里头写个文书呀.也就是用到俩字.一个抓.一个杀.还经常搞混呢【娴墨:搞错岂有命在.真视人命如儿戏语】.哈哈.见笑见笑.”
高扬端起杯來.双手捧在胸前:“本來我们到颜香馆來.是客非主.看來倒要反过來敬三位远客一杯了.长孙阁主既然爱交朋友.得闲可得请到我盟一坐才是.阁主声名广播.我盟剑家也都是渴思已久.大家真该聚在一起.把酒言欢.好好聊聊.”
长孙笑迟也端起杯來道:“郑盟主曾多次传來书信与我.文字慷慨.言辞恳切.大有国士之心.在下也十分敬仰.既到京中.自然少不了前去拜会请教.”又道:“常小兄弟.秦府之事.伯山回去都和我说了.后來大同的事.我也都知道.你们舍业抛家.勇赴国难.令在下感佩至深.极恨小人奸谋得逞.致令豪杰殒命.英雄沥血.然而事到如今.嗟叹无用.还希望咱们彼此能携起手來往前看.兄弟若是愿意交我这个朋友.就请端起酒來.也陪我喝这一杯.”
常思豪见他目光中有一股光辉流动.说得极是真诚.而且话里话外.隐约暗藏愿携手江湖同道.共同扫荡东厂的隐意.心想:“都传言说聚豪阁强势扩张.给人感觉穷凶极恶.可是不论是沈绿.还是朱情、江晚.都各具风流.不像想像中那样粗暴恶劣.这长孙阁主也给人感觉比较亲切.不像坏人.郑盟主说他们要北上.秦家人也担心他们西侵.会否是因为别人壮大得过于快速.而使自己产生了不安和恐惧.从而过分夸大了威胁呢.【娴墨:《豪聚江南》末期高老引小常话.正可与此对照看.内政外交双下笔.正是回互在文法上的体现.】”又想:“不论怎样.聚豪阁西侵已是事实.是东厂阴谋也好.长孙笑迟借机发难也罢.总之在绝响那里要和他们言归于好.是不大可能的.但今天在酒桌之上他既然如此客气.相互间都要给彼此一个脸面.”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來.举杯说道:“长孙阁主.江湖事.我不懂.国家大事.知道的更是有限.常思豪走到哪里.说自己的话.办自己的事儿.一切但凭良心.今天我到这儿是來喝酒的.你敬我.这杯酒我跟了.”
长孙笑迟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大笑道:“常兄弟果然实在.好.咱们就干这一杯.你记住.现在和你喝酒的不是聚豪阁主.而是长孙笑迟.”
常思豪点头:“请.”仰头一饮而尽.高扬几人也都干了.常思豪坐回椅上.此时厅中一阵哗然.原來水颜香看过全部词稿.竟似无一可心.引得众人纷纷议论【娴墨:这边戏歇.那边戏又扮好了.评弹之后上双簧也.热闹之极.笑】.查鸡架凑上前去.低声道:“姑娘.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可挑一两阙稍好些的來唱便是.免得大家脸上不好看.”
水颜香皱眉道:“这些词中有很多字句写得辉煌瑰丽.只是太过空洞.并无真情实意.就像每个字都是雕花镂景的玉砖.堆在一起却砌成个猪圈.岂非臭不可闻.【娴墨:骂尽酸文假醋寻章摘句抄袭前人一干众文贼.】【娴墨二评:比喻事物美.多言“如诗如画”.诗尚在画之前.可见可视之画.尚不如诗中可以想像的美更好看.偏有一班人作烂诗來糟蹋诗.则又不配作文贼.真成害文贼也】还有些专挑冷僻古字凑诗词以掉书袋、显学问的.那便更是等而下之.也不必提了【娴墨:水姑娘说不必提.实偏该一提.今之武侠小说中.此类人也大有人在.尤以近些年乱闹的新武侠为甚.须知无诗情诗心诗口诗舌者.无文化底蕴真材实料者.必去寻些冷僻字以充学问.恰恰说明其肚里空空沒学问.倒唬得一帮人替他捧臭脚.超金胜古力压温.什么无耻下流的话都敢抬出來.】.”
查鸡架被她口中酒气冲得一晃.听得身后议论声渐高.苦脸道:“姑娘低声.大伙仓促间所写难免水准有限.也在情理之中啊.【娴墨:写臭诗的人是一心专露羞处给人看.查公何必要遮.】”
水颜香眼睛未离词稿.沒有理他.又來回翻看几篇.失笑道:“不是水准问題.臭也罢了.只是这满堂男儿.竟沒有一个人词中带点儿丈夫气慨.真不知该让人说甚才好.”【娴墨:妙哉.骂到绝处矣.一句不是男人.胜过千言万语.干净利索之至.】【娴墨二:此处与后文牧溪小筑事对看.凄然间忽明小香心意.其实她有何错.真真一点也沒有错.】
常思豪这桌都是当世高手.虽然厅中语声杂乱【娴墨:可知满堂贱客们在闹情绪.笑】.水颜香的话却依然听得清清楚楚.曾仕权嘿嘿一笑.道:“唉.咱家沒念过几天书.想写也是写不出來啦.有道是天下才子出江南.长孙阁主.看您举止儒雅.谈吐不凡.和朱情、江晚两位先生一样.想必都是精研过学问的.何不写上一阙交水姑娘瞧瞧.免得让你我大家.都要被个女子笑话呀.”
长孙笑迟道:“水姑娘天赋高格.所撰诗文词赋或慷慨激越【娴墨:有口福居白壁为证】.或清丽端婉【娴墨:寂寞难醒一曲尚不够清丽.好在后文还有】.各具气象【娴墨:确确】.俱非凡品【娴墨:呵.阁主也会捧臭脚.可见恋足癖早已深入人心.水颜香颜美人香.脚又用美酒洗过.倒沒恶味.捧捧勉强不算薰人.】.在下粗陋寡才.力有不逮.纵殚精竭虑谋得一篇.又岂能入她的眼呢.【娴墨:骚人不怕.就怕闷骚.阁主请.】”
曾仕权佯笑道:“长孙阁主太谦了.來人.取笔墨來.”他声音甚高.引得厅中不少人侧目观看.
有龟奴闻声托盘而至.在曾仕权示意下.挪开碗碟.将纸铺于长孙笑迟面前.曾仕权面露笑容.闲闲相看.道:“您就别客气了.请吧.”
朱情和江晚互视间略皱其眉.气氛为之紧张.
常思豪明白这是曾仕权有意挑衅.现在水颜香喝得醉态迷糊.若长孙阁主写的词不能为她看中.那自然是惹人耻笑.若被看中.她不过是一青楼女子.鉴赏力有限.传扬出去又有什么光彩可言.更重要的是.现在话已僵在这.不写.会显得这偌大聚豪阁主腹中沒有文墨、心怯无胆.写了.便好似曾仕权要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生生地教东厂压了一头.【娴墨:可知写歌也不是风花雪月之闲笔.处处还是机锋】
只见长孙笑迟淡淡一笑.道:“也罢.其实在下写与不写.写好写差.都是输了.既然如此.何妨乱笔涂鸦.教大家都开心一下.”【娴墨:大聪明人.才不和人顶牛.处处沾火处处着.岂能“无敌”、岂做得成阁主.】说着话提起笔來.略一思忖.毫锥直落.劲捷如飞.纸上墨线顿时勾窜开來.蜿蜒纵横.一气贯通.畅如水银泻地.
常思豪坐在对面瞧着他运笔的姿态.忽觉肋间生热.内力潮涌.仿佛整个身子都弥散如雾.四下融开.眼中天地.只剩下那只笔通灵的动势.
这动势有着惊人的优雅与力度.如骏马奔行旷野.墨迹只是它身后的尘烟.
骏马愈驰愈急.忽然“嗖”地一声.拔地腾空而起.就此不见.【娴墨:落笔有奔马之形.可见气魄力度.】
常思豪随之惊醒.身体顿时有了滞重.定神瞧去.长孙笑迟已然搁笔于盘.二指轻夹边角.将纸张甩在肩侧.
龟奴双手接过.疾步走到戏台边.身子前探.高举过头.
水颜香弯腰轻轻接在手中.向长孙笑迟这边瞥了一眼.待坐直了身子.这才向纸上瞧去.
其它人目光也都集中过來.一张张面容.挂满了嫉妒、期待与不安.
只有常思豪怔怔回味着刚才一瞬时心神入字的情境.浑身上下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与新鲜.目光定在长孙笑迟身上.心道:“莫非他会什么邪术.”【娴墨:非邪术.很多人看电视也这样.旁人召唤听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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