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 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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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XT下载WWW.XsHUOTxT.Com)(tXT下载WWW.XsHUOTxT.Com) 【娴墨:題头诗删掉了.直入正文】
天辽地阔.无限江山.
自百丈高空向下俯瞰.绵延的山岭之中.会有一道细细的灰线.自永平府跨越滦河.拐过两道弯.向西直去数百里.绕万全都司.直通向大同府.
这便是天下闻名的万里长城.
后晋时.石敬塘自立称帝.割燕云十六州给大辽.
国土沦丧.长城亦随之划入了外族的版图.
由于曾有着它的隔挡.多少契丹武士沥血墙下.埋骨青山.中原人心目中的英雄之墙.亦是辽人眼中的血泪之墙.辽人能给予它的待遇.亦只能是拆损和破坏.
“北望燕云不尽头.大江东去水悠悠.”
..宋朝积弱.蒙古猖獗.大好国土竟也如那东流逝水.一去不返.
长城无泪.四百余年來.它一直静静地等待.观望.
可是它沒有等到.
元朝时候.它就已经全面倒塌殆尽.只留下一点点断壁残垣.有如一道血痂.陈旧.而又血色鲜红地横在国人的心上.
终于.大明建国.
朱元璋下令.命徐达重建长城.
东起山海关.西至黄河岸.西北防鞑靼.东北拒朵颜.
九州泣血.炎黄堕泪:故土啊.你又回來了.
后朱元璋死.建文帝登基.听信馋言.下令削藩.一时天下惶惶.乱事频起.燕王朱棣不忍看祖宗基业毁于一旦.愤起靖难成功.于建文四年大祀天地于南郊.颁即位诏.继皇帝位.以次年为永乐元年.并下令改北平府为顺天府.四年.诏匠人十万.劳工百万.修宫建城.历时十二年而成.是为北京.
它的位置.几乎是在北部国疆线上.紧贴长城.敌人侵略而來.必将直达都城之下.
都城破.则国亡.
定都于此.昭示了永乐大帝不愿苟于安乐.誓与外族周旋到底的雄心和决心.
时光流转.百余年过去.皇位已传到嘉靖帝的头上.
于他來说.征美女佳人.搜宝器珍玩.已是平常事.殊无意趣.由于相信玄幻道术.妄求长生.他在宫中只顾焚香设案.祭祀神仙.完全弃国事于不顾.
当时他最喜欢做的一件事.便是将歌颂玉皇大帝的文章.写在青色符纸上.对天烧化.以便让玉皇令他添福加寿.长生不老.
这种文章.被称作“青词”.
可是他自己肚里又无墨水.连这种拍神仙马屁的文章.也写不出來.于是.这担子便落在了朝臣的肩上.谁的青词写得好.谁便能获得他的器重.乃至于.会将这些人提至内阁.安排给相当于宰相的高位.
于是大明民间.就出现了一个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奇特称呼.百姓称他们为:“青词宰相”.
巨奸严嵩便是其中之一.
只要写好了青词.应付好了皇上.便可在底下为所欲为.
如此天下.还好得了么.
就这样.大明一年年积弊如山.国力渐衰.已接近崩溃的边缘.
嘉靖二十九年.俺答率军十万.破长城而入.围困京师.大肆劫掠.最终大纵其火.扬长而去.在城外只留下一堆破瓦残垣.
之后.如蚁虫般的百姓们.又复聚而來.在城内外安家置业.营营苟苟.十几年之后的今天.嘉靖帝亡.死后庙号定为世宗.而他的第三子隆庆帝.继位已近一年【娴墨:已近一年.是未到.故当下仍是隆庆元年】.人们的脸上似早忘记了兵祸.京师内外也日渐繁荣.然而外城的房屋大多还是建得低矮破烂.为的是当敌人再度侵略而來时.可以断然舍弃逃走.而不必太过痛惜.而住在城中的百姓.房屋也多是一层的建制.若非有绝大靠山.纵有再雄厚的财力.亦不敢将宅子建得超过二层以上.这却不是为了逃跑方便.而是因为每一个角落都有东厂的番子盯着:你的房子建那么高.干什么.显尊贵么.想造反么.
然而这也仅是一个小小的方面.实际上从百姓的婚丧嫁娶、经营生计.到市井娱乐休闲言谈.甚至市场里菜价的波动.每天发生的一切都会事无巨细传入东厂.记录在案.
对平民都监视得这么严.管得这么宽.朝中大臣们就更不用说了.
传去年.吏科给事中胡应嘉家乡老友入京來拜望.曾给他送了两匣蜜枣.收在内室并未食用.次日遇上东厂副督公郭书荣华.闲谈两句.郭笑道:“听闻胡大人家乡所产蜜枣很是好吃.以后有机会可要请郭某一尝啊.”胡应嘉当时说了几句“一定.一定.”客套应过.以为偶然说及.也并未在意.过了两日.郭书荣华请他赴宴.桌上果品之中.竟就有一匣蜜枣.便是他家中所藏的那个.连匣子都沒换过.
胡应嘉这才明白.郭书荣华的一句话.岂是想尝什么蜜枣.实是在探知自己是否可为他所用.若是在心里对他恭敬有嘉.自然一听这话便会赶忙回家中.把枣取出來送过门去.
东厂的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他府中内室取得蜜枣.要取项上人头.那还难么.偏偏他赌了这口气.又仗着自己是内阁首辅徐阶的同乡【娴墨:在阶.未必相护.在胡.必有此心.】.不肯服这个软.甩袖而去.结果沒过多久.便被皇上斥骂办事有亏.虽经徐阶和“状元宰相”李春芳等联名保奏.仍是被罢了官.
风咽咽.细雪飘寒.
天色沉沉暗.
常思豪牵马漫步在京城街市之中.眼望道路两边灯火繁华.耳闻这些王都的历史旧闻、当今时事.心中颇不是滋味.
荆零雨这一路也讲得倦了.建议先去喝杯酒.【娴墨:点出以上一篇.皆自荆零雨口出.则朱棣之明、嘉靖之愚、严嵩之奸.东厂之酷.皆为雨儿印象】【娴墨二评:浓墨重彩一番叙述.道是史笔.实则不然.此一句将上文轻轻抹尽.陈述化为人言.历史观点变为人物观点.则内容可真可假.可虚可实.给后文留变幻余地.此谓贼文也】
常思豪点头同意.面对这砭骨寒凉的世界.实在需要些能令人醉生梦死的东西來驱一驱寒.【娴墨:酒醉者常冻死不知.寒岂可乱驱】
荆零雨见他神采不佳.便捅了捅他.笑问道:“你可知京城哪家的酒最好最全.”常思豪无心去想这些.随口答道:“你是这儿的人.自然沒人比你更清楚.”荆零雨蹭蹭鼻子:“你这人.一点意思也沒有.我当然清楚.之所以明知故问.就是因为你不知道.你就应该配合一点.问我:‘哦.那小可孤陋.便不知道了.请问荆姑娘.京城最好的酒楼是哪家呀.’我便告诉你:‘当然是口福居啦.’你再说:‘哦.原來如此.多谢姑娘指点’这样才对嘛.”常思豪微露笑容:“二乖.我教你.从现在开始.说话不要这么直白.要自称零音师太.别惊姑娘吓姑娘的.那样沒几步脑袋就搬家了.知道吗.”
“好小黑.你学我.”荆零雨嗔了这一句.似乎想到什么.又嘿嘿一笑:“那好啊.师太就师太.本师太论起來.和你岳祖父秦浪川一辈.以后咱二人便也以祖孙相称吧.”常思豪道:“可以啊.不过称呼上倒有点让人头疼.我是该叫你姥姥.还是奶奶呢.”荆零雨挥挥手表示无所谓.常思豪:“嗯.那我为表示尊重.便合在一起叫吧……姥奶奶.你好.”荆零雨仰头眯眼.正笑不滋儿地美.一听后面那句姥奶奶.立刻小嘴儿又撅了起來:“好你个臭小黑.又拿我寻开心.你才老呢.你是老爷爷.”常思豪哈哈一笑:“老爷爷.老奶奶.嗯.那可妙得紧哪.”荆零雨自知语失.气急败坏.一巴掌甩了过去.
说话间二人走过这片商街.荆零雨用颌尖一领道:“就是那儿了.”前面一座五层楼的建筑鹤立鸡群般建在几家酒楼中间.门口高挑灯笼照幌.门上大匾刻的正是“口福居”三字.落款是:华亭.字体清瘦见骨.伙计往來招呼.热络异常.一见他二人朝这边來了.忙笑脸迎上接了马匹.另有人前來引路唱喏.
常思豪心想:“这酒楼比之太原的会宾楼气派得多.且伙计分工明确.引马的引马.迎宾的迎宾.倒底是京城.细节周道.与别不同.”近得楼门【娴墨:字法.初看误以为错别字.实不然.近字.是未入楼.写暖气外溢.进.则暖气不足.】.只觉暖气扑面.荆零雨边走边道:“小黑.你可知道那匾上的字是谁写的么.”常思豪道:“自是那个叫华亭的人.”荆零雨道:“废话.你知道华亭是谁.”常思豪道:“能给别人題匾.当然是个书法大家.饱学儒士.”荆零雨笑道:“说你是个不懂事的.一点不屈了你.书法大家的墨宝.谁人得了都会小心收藏起來.饱学儒士假清高.脾气臭.自己的朋友求字也未必愿写.岂会给酒楼茶肆这样的地方.你当这是滕王阁、岳阳楼那样的千古名胜呢.”常思豪问:“那什么人会題这种匾.”荆零雨道:“你瞧这周围.有哪家酒楼敢建到五层.懂了么.”常思豪会意.压低声音:“是有官府照应.”
荆零雨道:“总算你还沒傻透腔.告诉你吧.題这匾的是当朝首辅徐大人.他单名阶【娴墨:写徐阶.却以匾出.其意有二:匾者.高悬在上.暗示其地位之高;匾者实贬也.暗示其人格之低.小小文心.瞒人尚嫩.一笑】【娴墨二评:前文小雨口中一叙.明写徐阶保胡应嘉.是与东厂作对的好人.此处又暗设一“贬”.形成矛盾对射.虚实掩映.是为培养提示读此书者要自己用脑思考.莫受叙述影响.方能读出真意】.字子升.因为是松江华亭人.所以用这华亭二字做了别号.”常思豪对徐阶的名字倒不在意.问道:“首辅是什么官.恐怕不小吧.”
荆零雨翻着白眼道:“什么不小.是很大.大到沒有比他再大了.”
原來大明自发生丞相胡惟庸谋逆一案之后.太祖朱元璋便取消了中书省编制和丞相一职.也就是沒宰相了.改吏、户、礼、兵、刑、工这六部为一级中枢.各部尚书直接向皇上负责.另选拔大学士组建“内阁”.原本大学士只有正五品.比各部尚书的正二品要低三级.但自嘉靖年间起.内阁地位提高了不少.现在六部尚书行事亦须向阁臣请示.而内阁之中.依地位不同分为首辅、次辅、群辅三档.首辅的权力极大.已是相当于过去历朝中的宰相.【娴墨:一部武侠书.却于官场下细墨.何也.第一部为《秦府风云》.开头写一程允锋.允锋者.倒置谐音为风云也.以程允锋被害起首.是知江湖风云实來自官场.是知秦府五十万言.实为启后文而设.此处说官场.看似闲谈反为正文.实写风云起处.看大剑褪鞘出锋也.】
她连解释带比划.说了一大套.常思豪也沒听得太明白.只粗略记住了辅分三档.总之首辅最大.点头道:“原來如此.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荆零雨嘻嘻一笑:“万人之上是沒错.却未必是一人之下.”常思豪道:“难道还有在首辅之上的官职.”
荆零雨叹了声:“唉.你这人笨得可以.人上有人.可也未必在于官职大小.难道.你把那笼子铺忘了么.【娴墨:明点天下风云出东厂.是谓此部为《东厂天下》】【娴墨二评:官场大压小不奇.有裙带.小压大亦不奇.奇则奇者.“下面沒有”的本为耻人.却令“下面还在”的抬不起头來.谁耻谁荣.】”
常思豪听她提到东厂.加了谨慎.便不再说.直上三楼找了空桌坐下.伙计过來伺候.递上一本菜谱.笑眯眯地问:“两位吃点儿什么.”荆零雨接过这菜谱來瞄了眼封皮.翻也沒翻.直接拍在桌上.道:“瞧你这菜单子厚的.光字数怕就得有个百來万吧.【娴墨:夸张语.实点此书.可知这菜谱封皮印的正是这一百九十万言之《大剑》二字也.一笑】出來吃饭.就是图一开心热闹.哪有耐心烦儿瞧这个啊.劳你驾.就把这菜名儿给我们报报吧.【娴墨:可笑.是懒人话.如小编辑收书约稿.先朝作者索大纲之态.何以故.懒得花精力也】”
伙计点头哈腰地笑道:“回姑娘.报菜名从早儿报到晚上也报不完.小的倒是不怕累.就怕姑娘您饿着【娴墨:懒人偏有此体贴语.却是以懒治懒】.这么着.今儿我们厨下李师傅在【娴墨:何以姓李.此暗透是作者自己炒菜以奉读者也】.辽鲁菜都会【娴墨:可乐之极.辽鲁川粤四系.为何只提辽鲁.盖作者自表不屑作“穿越”也】.文武火俱佳【娴墨:先吹一小牛.吹得响否.看下便知.】.拿手招牌干炸里脊烩三丝、清水蛰头炒芛片、大锅出溜煲羊肉、特一品鲜氽丸子【娴墨:可笑可笑.此前取每句头字:干、清、大、特.以示此书特点.无非文字不注水、不下流、格局恢阔、与众不同之意.自吹自擂一番.中取每句第三字:里、蛰、出、品.明点作者姓名“李哲出品”.后取末字倒念.子肉片丝.子者.小子也.可知是作者自己.言此书乃取自己身上之肉.削片切丝而成、字字带血也.常思豪炖肉军民吃.作者在此切肉给读者吃.此等藏字手法.雕虫小技.唬小儿或可.焉能瞒得过真读书人.】【娴墨二评:四句话出七样.六样菜一样主食.主食是锅出溜.即东北贴饼子.又叫锅贴.主食出于大锅.可知作者在大上用力.其余都是宾也.】.我们这儿出了名儿的量大给的多.而且菜码儿实诚沒虚头.一样來一盘儿您就吃不了了.这几样儿您要是点全了.待会儿我作主再附赠姑娘两个震天雷.一串嗞喽花.就算小的我请的.”
常思豪道:“我们吃饭.你附赠炮仗干什么.”伙计笑道:“姑娘图热闹.咱们一边放一边吃.就当提前过年了.”荆零雨笑道:“不用理他这土包子.听不懂笑话儿.还兴跟你打起來呢.我说.你这嘴皮子可挺溜么.是姓刘啊.还是姓谢啊.”
伙计笑道:“回姑娘的话儿.小的姓肖.名叫肖念兹.我娘生了我们哥儿俩.一对孪生兄弟.我是哥哥.我弟小的时候上学堂.不知怎地就不很合群儿.慢慢地得了一种忧郁之病.窝囊死了【娴墨:奇绝了.初时看完后文才知趣.劝读者在此万勿往下看.仔细思考为何此人窝囊死.实实可乐之极】.倒是我活得精精神神儿.话也越來越多.可能我弟的话都教我说了.后來找活干的时候.人人嫌我嘴碎.到哪儿哪儿烦我.只好到酒楼当伙计來了.”
荆零雨笑得两手抓桌.脑门抵在空碗上.简直乐不可支.常思豪心中奇怪【娴墨:是迟钝.此种人万不可读书也】.不知她这是怎么了.荆零雨一边笑.一边连连摆手:“好了好了.就照你说的这几样上.去吧去吧.”
伙计笑应一声:“擎好儿吧您哪.【娴墨:笑.真真等你的好儿】”抱起菜谱下去.
常思豪见荆零雨始终咯咯在那笑个不停.纳闷地问:“你倒底在笑什么.”
荆零雨按着笑肚子.好像按着一条七扭八跳的活鲤鱼.好容易平复了些.这才道:“好久沒这么开心了.哎.毕竟是口福居【娴墨:谁之口福也.会心者当一笑】.服务就是不一样.”
常思豪奇怪:“怎么不一样.是说给你炮仗的话吗.”
荆零雨道:“你还沒反应过來呢.刚才那伙计不说了吗.他叫肖念兹……噗……”说到这儿.忍不住趴桌上又笑起來.常思豪直直地看她.不知她犯了什么病【娴墨:提示到此.还不明白.读者还未看懂者.也当细思细想】.
荆零雨强忍着笑.道:“好了好了.我给你说.你看.他弟弟和他一样上学堂.为什么他就沒事.他弟弟就不合群.为何他开心.他弟弟却忧郁.”常思豪道:“我哪知道.他又沒说.”荆零雨道:“他怎么沒说.他说了【娴墨:不说之说.正是此书用力处、作者掉肉处.记清】.他叫肖念兹.又是哥哥.常言道:‘念兹在兹’.那他弟弟应该叫什么.”
常思豪道:“那就叫‘肖在兹’呗……”说到这儿.感觉出这读音不对劲.心想:“肖在兹.念着岂不像小崽子.”
荆零雨道:“你终于明白啦.他弟就是因为起了这个名.结果上学堂被同学一叫.就很郁闷.结果郁闷死了.岂不可乐.”
常思豪“哎”了一声.手捂了脸.扭开头去:“人都死了.有什么可乐.真无聊.”
荆零雨忽然板了面孔.轻轻一拍桌.郑重地道:“小黑.我接下來的话.你要一字一字地记下.入进心里.日后落在行动上.否则你这辈子就白过了.你这人.其实沒趣得很.我说出來吃饭要热闹开心.他就说个笑话逗我而已.哪是真有这弟弟.常言道:‘寻开心、寻开心’.开心是要寻出來的.不去寻.岂不枉负了这世界.你要知道.这世界是一本大书.里面尽是苦难.只有自己学会找乐.这书才有读头.要不然.错过了多少好事都不知.死气沉沉地读一辈子有什么意思.【娴墨:明告读者此书读法.另用此一段乐事截住讨论东厂文字.调节气氛.此为索道横江法.浮于文上引导通路.笑话偏用“念兹在兹”取乐.识者却知乐不在此.此四字实是读书妙法.也正是作者掉肉用心处.书中之乐.亦非影射骂人取乐.而是别有深乐.读到方知.只以此笑话作引逗也】【娴墨二评:此处与第一部“折子教孙”是一理.看似秦浪川教秦绝响.实提醒读者要读表面下的里故事.何谓里故事.秦自吟给人治病.与人挨碰无数.江湖人不拘小节.就算与常思豪有些肌肤之亲.却也不必如何.秦逸何以为得一打手.肯舍嫁女儿.苍水澜身为三十剑客之一.地位较高.若无别因.只凭感情受挫一点.便会在某种感怀心态下彻底心灰意冷退盟.可知盟中有事.廖孤石是明言.苍水澜是暗点.只是不说罢了.骆驼负重倒下.这感怀不过是最后一根羽毛.凡此种种.皆事后有事.作者怕人读不出.两部书靠前位置都设此局提醒读者.如立标语牌.大书此地无银三百两也.即便如此明显提示.未必多少人看得出.多半学小雨吃饭.“图一热闹”罢了.一笑.】”
常思豪想了一会儿.点头道:“你说的也是.”
两人坐等菜來.常思豪始终想着上楼时的话題.见周围人等各吃各的.无人注意这边.便又压低了声音道:“笑话的事先搁在一边.我听你方才的意思.东厂竟能左右阁臣不成.”荆零雨道:“那你以为呢.”常思豪道:“我原以为.东厂只不过监督大臣们的言行.如果有什么犯上的言语.便逮了治罪.可是内阁那么高的地位.直接与皇上沟通.处理的又是关系到整个天下的政务.难道事事还要听东厂摆布.”
荆零雨道:“虽然不像你想像的那样.但事实是差不多的.太祖爷取消了丞相一职.所有国家事务都要他自己亲自处理.累得很呐.后來的皇帝只顾吃喝玩乐.便懒得再批那些奏折了.于是便让内阁的大学士在奏章上签注意见.把事情分析好.并且给出解决方案.这就叫‘票拟’.皇上看完.不用动脑子.只批行或不行就得了【娴墨:始皇看简论斤.翻到抬不起臂.也是勤奋皇帝了.后世画圈批红.犹嫌腕累】.这就是内阁崛起的缘由.”
常思豪心想:“人说富不过三代.当皇帝也是一样.打天下的开国皇帝知道江山來的不易.儿孙沒经过战争.可不就是怎么省心怎么來么.”
只听荆零雨声音低了些.继续说道:“但到了嘉靖帝这.他整天烧香学道.几十年不上朝.跟大臣都见不着面.于是这‘票拟’的折子就要通过太监递进宫去.皇上有时批字.有时就口传旨意.如此一來.这些鸟笼子不就有了玩花样的本钱和机会了么.冯保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娴墨:所谓“内相”也】.甚至可以代皇帝对内阁票拟进行批示.所以啊.就算当朝首辅大人.也要瞧着他的眼色.相互间搞好关系才行.至于提督东厂.倒是小事一桩了.对一个太监來说.如何固宠才是大事.伺候好了皇上.什么都有.东厂不过是个工具.是把刀.是条狗.用时一指就过去了.所以冯保倒不怎么管.都全权交给郭书荣华去办.”
常思豪眉头微凝.寻思:“票拟是首辅提上去的.太监竟有代皇帝批示的权利.那么只要首辅和司礼太监暗地联合在一处.岂非就可以避开皇帝.为所欲为了.这样一來.天下倒真是成了他们的.”这时伙计端來酒菜.一样样往桌上摆.他便不再问了.
伙计退开.两人举筷进餐.荆零雨专夹些虾球、炒肉來吃.全沒出家人的样子.常思豪想着刚才的问題.颇有些食不知味.便不住斟酒來喝.几杯下肚.听得西方靠墙之处有人大声谈话.一人正赞道:“声雄.气壮.真好诗也.想不到风尘中有此女子.难得.难得.”侧目瞧去.原來那桌坐着两个文士.一个三十多岁年纪.面如扑粉.眉角巍峨.身穿白色画袍.上有云山锦绣.大江中流.好一似妙笔画得.势态浑雄.另一个方面大耳.目朗神清.颧高须短.一身正气.身上青衫罩体两袖盘符.打扮近似道人.
这两个人侧着身子.正瞧着西墙粉壁上的一片字迹.感叹便是由此而发.
常思豪原沒注意过这酒楼墙上居然有題字.搭眼瞧去.不由一愣.
【娴墨:提示一句.作者提供给我的稿件不是完美润色版.一些细节与正文版可能有差别.本人的评点常常夹塞得不是地方且经常性地跑題.一定程度上会影响阅读流畅度和爽快感.很多地方剧透严重.喜欢悬念的万勿点看.否则读书之乐趣将大减.另外有的章节.比如动作戏较多的地方因个人兴趣原因可能评点不超过十句.请自行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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