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3
“我带女人进家里来过?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董新友听了妻子的话,不禁一惊。
“你就装吧!看你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还以为你不会干这种坏事,哪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大清早的,无理取闹什么?我什么时候带女人来过家里了?”董新友虽然很奇怪妻子为何会怀疑自己,但也发觉妻子语气有点严重,好像真抓到了自己的什么把柄似的。
可是,自己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嫖,四不会勾引良家妇女(就是想勾引,别人又怎么看得上自己?),妻子又能抓到自己的什么把柄?
他惊奇地转过身来,睁开眼睛看着妻子,本来就很大的两只眼睛,因为惊奇,瞪得更象两只牛眼睛了。
董新友今年刚满三十岁,老家在湖北省红安县乡下,初中没毕业,就进城求生了。
最开始,他是当苦力,靠替别人背一些较重的东西混口饭吃,后来觉得这活太累,于是又干起了有点“技术性”的活:在一座立交桥下面摆个摊,干起了擦皮鞋的生意。但没干多长时间,他又改行做起了拾荒的“生意”,每天将捡到的一些还有回收价值的东西,交到各个废品回收点去卖,赚点稀饭钱糊口。
折腾几年后,他自己也成了一个小“老板”,除了回收一些破铜烂铁、塑料、玻璃瓶子外,主要业务是回收旧书旧报。
对于那些太赃太破的旧书报,他通过自己的渠道,转卖给更大的老板了。而将其中一些品相较新的旧书旧杂志,他却让它们发挥了更大的作用——让妻子在一个小广场上摆个地摊,专卖这些回收来的旧书。
虽然每本旧书都卖得很贱,但跟成本相比,仍然称得上是“暴利”。这些旧书旧杂志,收购价是每斤五毛钱,但卖价却是按本计算,卖得高的,一本可卖三块到五块,便宜的也是一块、两块。
就靠着这些不起眼的生意,他和妻子以及两个孩子,一家四口人居然在城里站稳了脚跟。
除去租房费、水电费、生活费、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开销后,每年还能存六七千块钱。
因为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所以他们两口子从不乱花钱,不但大人舍不得吃喝,就连小孩的衣服,也有将近一半是靠捡别人家孩子不要的。
他个人最大的“奢侈品”,就是每天抽一包五元钱的香烟。
像他这样的人,别说没有多余的钱,就是有钱,他的样子和穿著,又能指望除妻子以外的别的女人看上他吗?
小姐虽然只认钱,但他一来舍不得钱,二来他这形象和气质,小姐恐怕也会嫌弃。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居然怀疑我背着你找别的女人了?”
冉淑并没有因为丈夫的生气而退缩,问道:“那我问你,屋里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头发?什么头发?”
冉淑见丈夫真的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也不禁有点疑惑了,“未必你没发觉,最近屋里到处是头发吗?而且还是很长的女人头发……”
董新友闻言一惊。他也注意到了,这段时间家里经常能看见一些掉落的头发。
地上,厕所,洗台、洗衣机、家俱、家电、旧书报、甚至床头,都经常会看见一些又长又黑的发丝。
他以为是妻子掉的头发,所以一直没有问。但现在,妻子居然反过来问他是怎么回事!
天,这真奇怪了,难道那些头发不是妻子掉的吗?
自己掉的头发?不可能!自己虽然头发也有一点长,但那些头发一看就是女人掉的头发!
两个孩子,大的是女孩,今年刚满五岁,小的是男孩,才一岁零九个月。女儿晶晶虽然头发也不短,但那些头发,不像是小孩子的头发,虽然没有比较过,但应该都比晶晶的头发长许多。
所以,他一直以为是妻子掉的头发。
“真的不是你掉的?”他惊奇地看着妻子。
“我开始也以为是我掉的头发,所以没有问你。但我今天越想越不对,我以前很少掉头发,而且我的头发的发质有点黄,而那些头发很黑,不像是我的头发。”
“那真是奇怪了,除了你外,别的女人还会把头发掉到我们家里?”
“所以我才问你呀。”
“你问我,我问谁?我们结婚快七年了,你几时看见我找过别的女人?有钱玩女人,我还不如拿这些钱多买几斤肉来吃!”
“你真的没有找过别的女人?说句老实话……你只要老实交待出来,我可以原谅你。只要你以后再不乱来了。”
见妻子还是有点怀疑自己,他感到又好气又好笑,“真的没有!就像冯明开玩笑说的,只要把灯关上,哪个女人都是一样的!”
冯明是他的初中同学,现在城里当锁匠,同时替人擦皮鞋。除了冯明,他在城里没有一个同学、一个同乡跟他们家还有联系。
“奇怪,难道真是我自己掉的头发?可是……”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你好好注意一下,肯定是你自己掉的头发!”
冉淑还要再说,董新友放在床头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董新友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一定又是谁打电话来,让我上门收旧书旧报。”
果如所料,这个电话是要让他上门收旧书的。
“哪儿打来的?”他接完电话后,妻子问道。
“一个年轻女人打来的,说是她家里有一批旧书要处理。她家住在XX街,说那儿有个印刷厂开的门面,她的家就在那栋楼房的三楼。”
“你在那儿也张贴过小广告?”妻子有点奇怪。因为张贴小广告,主要是她的工作,她不记得自己在那儿张贴过什么小广告。
“我也有点奇怪,可能她是从别的什么地方看见了我们的广告吧?”
冉淑心想也是,说道:“那你快起床去做生意吧,我在家洗衣服。”
虽然睡不成懒觉了,但为了一家人的生活,他不能有生意不做。起床后,胡乱洗漱了一番,便出门了。
妻子目送丈夫背影消失在前面的胡同口后,便开始收拾要洗的衣服。
她当然不会想到,她跟丈夫这次分别,其实是永别……
4
早上八点四十九分,董新友开着自己用三轮摩托改装成的、专门用来搬运回收来的废品的小车到了XX街。
虽然从没去过那个女人所说的那栋楼房,但因为那栋楼房下面有个印刷厂开的门面,比较容易辨别,所以他很快便找到了那栋楼房。
这栋楼房是栋老楼房,估计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修建的,一共七楼,在当时还是算比较好的楼房,是一家医药公司的家属楼。但随着时代的变迁,像这样老旧的楼房,就是在这条老街上,也基本绝迹了。原来的住户,大都已另买了房屋,搬迁到新居去了,而将旧房出租了出去。
三个月前,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买下了这块地皮,并将在下个月拆除这栋老楼,新建一幢二十九层的大楼。原来的主人和租户们自然都已接到通知,在拿到了搬迁安置款后,都搬了出去。因此这栋楼房其实基本上已成了一栋空楼。
楼下有三个门面,其中两家也已搬走了,只有这个印刷厂租的门面,因为还没找到新的门面,暂时还没搬走。
门面里有三个工人正在干活。二十余平方米的房屋里,将近一半空间都被作业本、笔记本、以及待加工的白纸堆满了。一个工人正站在一台老式的切割机前面,用机器切割一叠32开的大白纸。一个工人正在整理堆在地上的作业本,还有一个工人在收拾屋角的一只大纸箱里的切割下来的废纸屑。
董新友到了楼下,抬头看见楼上那些破烂的窗户、以及青灰色的砖墙上用红漆写了许多“拆”字,心想:“难怪那个女人要卖旧书,原来是要搬迁了。”
这栋老楼的大门就在这个印刷厂所租门面的旁边。说是大门,其实只是一个入口,虽然有铁门,但从来没关过。门上挂的大铁锁都已生锈了,只怕连钥匙在哪儿,也没人知道。
因为大楼只有一个入口,所以他没有问人,将自己的小车停在街边后,便拿着一条尼龙口袋进了大楼。
进大门后,里面是个狭长过道,本来安有路灯,但不知是坏了,还是因为白天不用开,总之,走道里的光线很昏暗,尤其是走到走道的中间一段路时,更是黑暗得可怕。虽然是大白天,但如果对面有人走过来,彼此也看不见对方的脸。
穿过这个狭长、黑暗的过道后,面前出现了一个面积大约三十平方米的长方形的天井。天井里满是垃圾。断砖、变质的水泥、破花盆、潮湿的纸箱、发霉的棉絮、缺胳膊少腿的家俱、旧衣服、挂历、玻璃渣……总之,全是楼上的住户们搬家时随意抛弃的生活垃圾。
除了这些垃圾外,坑坑洼洼的水泥地面中间,还有一些风干的粪便。
两只又肥大又恶心的老鼠正在垃圾里爬来爬去,看见有人来了,也不逃避,一只老鼠甚至抬起头来,睁着一双鼠眼与董新友对视。
董新友朝它吼了一声,见它并不害怕自己,也懒得与一只老鼠计较,见天井左边有一个楼道口,于是向那个楼道口走去。
楼道口安有一个铁门,但和外面那个铁门一样,看来从没有关过,上面全是铁锈。
楼道里也满是垃圾,粉壁上到处是小孩子留下的涂鸦。
一楼与二楼之间的拐角处,屋顶上安有一个路灯,开关是老式的拉绳式开关,但拉绳已经断了。电灯上面、以及楼板的边角都布满了蜘蛛网。
一只又大又可怕的蜘蛛死在了自己结的网里。尸体早已风干,看样子已死去很久了。
董新友看了一眼有些狭窄的楼道,清了清嗓子,跟着楼道向那个女人所在的二楼走去。
上了一楼后,在楼道右前方几步处出现了一个阳台。他微微犹豫一下,走到了阳台上。
这栋老楼房的阳台是个公用阳台,围着下面的天井,将这层楼的所有房屋连接起来。
几乎所有的门都没有关,通过破旧的门和窗户,可以看见一些屋子里还有不少主人扔下的各种生活垃圾。
“可能有一些还能用。”他心想。打算收购了那个女人家的旧书后,顺便再到这些破房里捡些有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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