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廉贞府-幻视
“婚房啊……”
采丝仙子叹了口气:“便是千年前帝姬与星君大婚的婚房,千年来那婚房中大红、正红色的喜灯、喜床等都未撒过,此处结出的红色蛛网色泽最艳!”
说话间,采丝仙子已带着楚楚行至一间披红带彩的宫闱处。
步入此处宫门内,庭院中霞光明媚,左右两厢花开似绵、浓香阵阵,唯门前随风晃动的大红灯笼、大红喜绸显得这宫阙凄凉而孤寂。
白玉地砖、裸露的台阶和上落满了千年的尘埃,走上去便是一连串脚印。
采丝仙子轰一声推开宫门,立时便落了一头烟尘,她拍了拍头顶的灰,头也不回与楚楚闲话感慨:“你看,这婚房尤在,却已物事人非……”
楚楚静望着那扇启开的宫门,停下脚步。前前后后听了好些关于那帝姬与星君的传言,心中唏嘘不已!
“你不进来吗?”采丝仙子自门口探出头来相问。
楚楚立足于宫门下一盏大红灯笼下,静看那积满灰尘的灯笼随风微荡,似在晃摇着满院寂寞。这隐隐泛着悲情之处的廉贞府,自她一步入这里,心中总是生出些不自在的寒凉之意。
闻听采丝仙子问话,便摇头道:“我便不进了,仙子采丝一毕便出来吧,我也得快些回去了!”
要说她也是个胆大的,此时不知怎的,竟然觉这喜房内如藏魑魅魍魉般,让她畏惧。
等采丝仙子间她百无聊奈四顾,鼻间的结香花气一阵浓似一阵,恍然间便被这花香熏得有些上了头,眼前便又是一阵晕眩,忙伸手扶上身旁的红漆柱稳了身形。
闭上眼想待这突如其来的眩晕之感过尽,不其却又听得耳边响起了一阵纷杂的声音来,晕眩中脑海里闪出一片从未见过的影像……
有大红喜服女子长裙拽地立于眼前,她泪流满面问:“我父帝仙殒了?”
有子长袍似雪,月白风清,望向喜服女子的眼神平静无澜,他面目清冷,嘴唇一开一阖似乎在回应什么,可是楚楚却头痛如裂,脑海中如风啸海涌……
忙睁开眼来,于是脑中影像尽皆不见,纷杂之音继而消弥。
许是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感知让心中生出悲戚之感,楚楚甚觉此地不祥,府中怨煞之气太浓,而她受影响甚重,不可再待了!
她喘了会儿气,缓过虚软疲备之感,冲宫门内喊了一声:“采丝仙子,我、我得走了!”
不待人应,转身便要步出了这方孤寂宫阙。
可不知为何,脚下如灌铅一般沉重,每走一步都似耗尽她毕生修为,眼前黑晕突起,身子便软软倒了下去。
有惊呼声于不远处响起,可她头一沉,什么都听不到了!
待醒来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躺于芙华宫的榻上。
后来方知,炎羽仙君为了寻她,将这九天之上的每一重天都寻遍了,独独没想到她会在第三十重天的廉贞府内。
炎羽与灵禽群仙擦肩而过时,听得她们口中说灵禽宫宫主方才将一无礼小仙一翅扇到了第三十重天,方才寻来。
结果便见她晕倒在地。
楚楚也是奇怪为何自己会晕倒,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与炎羽听:“师兄,我觉得那廉贞府中有怨煞之气!”
炎羽沉默了一阵,方才开口:“云萝帝姬死于师尊之手,而玉衡星君因帝姬而殒,你又是师尊的徒儿,若那怨煞之气仅仅侵扰你,那廉贞府以后定不可再去!”
楚楚这才惊觉这层关系,点头如鸡啄米般应了。
炎羽站起身来叮嘱:“你修为尚浅,在这九重天上还需谨小慎微,行事说话要放低姿态,别仗着师尊的名头到处惹事!我去向师尊回禀,你既身体无碍,躺会儿便起来去见师尊!”
待炎羽走后,之前全身的乏力之感一扫而空,于是便下榻整衣整发,来芙华宫这几日还未与紫辰上神会过面,确实应见上一见。
栖霞宫位于二十八重天西边最突出之处,每逢金轮落下九天之时,漫天金光似乎尽落入此宫,似云霞归处,故名栖霞宫。
栖霞宫有一处突出于云海的玉崖,每到落霞映红了崖前整片云海时,风景无比眩丽旖旎。
炎羽仙君来寻紫辰上神,正值云霞正浓、华彩大盛之时,远远便见紫辰上神肩披云霞,脚踏彩云立于玉崖边,淡紫长袍被猎猎罡风拂得恣意飞扬。
待近了身,便听上神淡淡道:“寻回她了!”
炎羽仙君轻声应了,上神转回身来望着他,神情不甚愉悦。
“你虽只于我名下挂个徒弟的名,但在我名下一日,便当尽一份责,楚楚初上九天便差点走失,为师是否应向你追究看顾不严之责?”
炎羽无奈沉默,于筵席上他只是一个恍神转眼楚楚便已不见,确有看顾不严之实。
“我紫辰数万年来斩妖除魔无数,也诛杀过不少仙者神尊,暗处的仇人自是少不了,以后将楚楚看严密些,莫再让她离了你的视线,免得被别有用心之人暗害或带偏了去!”
炎羽眼中波光闪动,似乎有思绪满溢,口中嗫嚅了一番却欲言又止。
上神淡淡看了他一眼:“虽然你来了栖霞宫三百年之久,但却与我相处甚少,更说不上了解我的脾性,我惯不喜人在我腻腻迟迟,有什么想说的说吧,别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还道师尊不关心楚楚……可楚楚既为师尊的灵器又幸得化形而生,缘何要遣钟阜神官无端折磨打压了她三百年之久?”
炎羽仙君的话一问出,上神的眉头便沉了下去:“她淬染妖魔之血而生,当然要严防她带了妖习魔性,不打压着难免她恶习屡生!”
“可是,炎羽并未于楚楚身上发现一丝妖气魔息!倒是一身仙灵之气盛旺……”
炎羽还想说,却被上神冷冷打断了:“炎羽!你于这片天地终究是个过客,使命达成后或许再无机会返还九天、回这四海八荒,何苦操心这些与你无关的事,莫若多念念你的父亲母亲!”
炎羽面色冷凝成霜。
楚楚驾了朵云自远远飘来,炎羽一揖辞去,与楚楚擦肩而过时,楚楚见他面色不愉,唤他也应,不由奇怪!
“过来!楚楚!”紫辰上神面色和煦,淡笑招手。
楚楚落身于上神身侧,并肩立于云海之上,彩霞之中。
“可还习惯?”
“回上神,楚楚习惯!”
“可有怨我?”
“回上神……怨!”
上神轻声笑起,侧目望望身侧衣裙如雪的女子,眼神散了散却又复聚,笑道:“说来听听,你都怨我些什么?”
三百年不堪回首的往事涌上心中,楚楚忽儿湿了眼眸,始作俑者正带了一脸笑意立于身侧,且还是她的主人,还真是天道难测!
“怨……为什么给我起的名字叫楚楚,一听上去便想可怜得紧;怨……三百年间不认我也罢,却还派个心狠手辣的钟伯日日折磨我;怨……”
楚楚住了口,她不是忧怨难解之人,否则这三百年也难撑过。此时一一提起,倒像个怨怨叨叨的弃女,可她终究不是他的女儿不是?
“你化形于楚玉玄晶台之上,我便给你起名楚楚,当然,你现在想改名为玉玉,玄玄,晶晶也不是不可……”
上神轻笑:“你虽为我之灵笔,可终究是淬染妖魔之血而生,我身为司战之神不狠心压下你的妖习魔性,你此时又怎有机会上得这九天来?”
楚楚细看眼前这位十分陌生的上神,那双一如自己一般的淡紫眸中,神色坦坦荡荡。
“可还怨我?怨我对你无情?”上神轻问。
楚楚轻轻摇了摇头,怨与不怨,都由不得自己作主。
“听说你被灵禽宫宫主欺负了?”上神又问。
楚楚想起了被孔姥姥扇飞时的狼狈,一时挂不住面子,耳根红了一红色,默不作声。
“你道行微浅,有好些仙法道术也是时候修习了!若不将你带出来,我这司战之神的位子将来由谁来承袭?”
楚楚似觉听错,缓缓眼大了双眼呆望着上神,脑中思绪如惊涛骇浪——上神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炎羽早晚是要离去的,昭阳拜入我门下不过是起了其它心思,而你毕竟是于我手中化生的……”上神话说未尽,静静看着楚楚,楚楚瞪大了眼睛。
上神前行两步,危危站于玉崖边缘,目光扫过炫丽云海,吐字徐徐:“究你化形的缘由……想当初我以凤羽之绒作毫制笔,凤羽乃为我血髓尽余,思来想去你或是因我凤羽而生……”
“楚楚……”
上神回转身来,静看着她:“我生性凉薄无妻无儿,若你日后以三界苍生为念、以斩妖除魔己任,我倒不介意收个女儿于膝下……”
楚楚眼中有点点星光闪烁,脚下杳霭流玉,身上馀霞散绮,所闻所听尽化涓涓暖泉。
三百载风霜里……这是她听到的最动听的话!
她一直循梦而行,眼下梦几成真,所以,笔仙也是会有爹娘的,不是吗?
心中有光,素履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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