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春宴

　　

　　惜君和沈暮进了林后，温如便消失不见，等惜君出来的时候，她便也在了，笑眯眯的看着惜君，道：“和七哥哥和好了？”

　　惜君笑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温如眨眼道：“察言观色，这是最基本的。”

　　“聪明。”惜君夸赞了她一句。

　　温如顿时就高兴了起来，握着她的手道：“我带你去看太皇太后罢，七哥哥交代下来了，以后你每日都要进宫，陪皇祖母一会，可不要忘了。”

　　惜君点头。

　　说起来，邹后现在年龄已经很大了，并且深居后宫，不问朝事，谁知沈暮去了一趟，竟就让她破了例，把惜君收做掌侍，有了女官之职。

　　前些日子惜君没有进宫，是以学规矩为由，此时却是拖不得了，再不进宫拜见，怕是要被人说是怠慢了。

　　沈暮如何安排，惜君就如何做，更何况她还真的挺喜欢那位祖母的，年轻时候是个聪明的女人，老了亦然，每次见她，惜君都能从她眼睛里面见到一些独特的□□来。

　　这次跟着温如回宫的时候，温如陪着惜君一起去看太皇太后，惜君顺道回了一趟莫家，将自己近日抄写的经书拿去送给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信佛，看到惜君手抄的几本经书之后，略有些诧异，旋即淡淡笑了起来，让温如和惜君陪伴在自己身边，跟自己说话。

　　其实太皇太后身边不怎么缺说话的人，跟在她身边多年的那个女官就已经足以，但是她却极其喜欢沈暮和温如两人，依稀从他们身上都能看到自己方面的影子。

　　而看到惜君的时候。太皇太后就不由得想起死去的灵犀来了。

　　那位公主比温如还要活泼几分，在宫中时也是常来探望自己的，可惜太过叛逆，最后惹了祸端。

　　而惜君，倒是比她稳重不少。

　　因着灵犀公主和沈暮的缘故，太皇太后把惜君带到身边的时候，也是多加呵护，惜君上辈子就侍奉过她，知晓她的喜好，所以也能将她哄得十分高兴。

　　待惜君从宫中回去的时候，自己是黄昏了。

　　阿芍在院子里面等她，青玉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太皇太后赏了不少东西，惜君带回来时，便吩咐道：“贵重的都送去母亲那里吧，小玩意儿送给小颜和小裳。”

　　阿芍点头，立即就把东西带去了，回来的时候是带着青玉一起回来的，脸色不是很好，走进房中在惜君耳边低声道：“这丫头不怎么老实。”

　　惜君点头，没有多说。

　　她其实早就知道此事，但是一直没说，青玉本来就是苏氏派过来监视她的，苏氏觉得她单纯乖巧，什么都不懂，青玉行事自然就要大胆一些。

　　惜君现在没到时间去搭理她，等她犯事的时候，自然知道回来找她了。

　　说起来，惜君还是蛮喜欢她的，那时候自己孤独无依，唯有她陪伴在自己身边……不过那时候的她性子已经改了不少，早不似现在这么自负。

　　想到此处，惜君便吩咐道：“给青玉也送些小玩意儿吧，剩下的你就自己留着。”

　　阿芍在里屋应了一声。

　　此时已经开春，沈家的春宴也提上了日程，京中不少官员夫人娘子都准备起了春宴贺礼，准备前去沈家参加宴会了。

　　沈丹青两朝为相，且和先帝有不毁之约，在朝中势力惊人，这样的宴会，不论是和沈家对付或者不对付的人，都会参与，表面上看来其乐融融。

　　莫家苏家自然也会去，苏氏早收到林氏的消息，说那边备了马车过来接她们，要和她们同去，苏氏也就在家中等着，也多了些时间给家中几个孩子挑选衣服。

　　要参加宴会，几位娘子都是无比的高兴，尤其是莫小裳，她已经到了能出嫁的年龄，若在这宴会上能被皇子看上，以后便什么都不必担心了；莫小颜则是爱凑热闹，听到能出去玩，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苏氏给几个娘子都准备了新衣，给莫小颜的是娇艳活泼的红裙，给莫小裳的是清淡儒雅的鹅黄色，而给惜君的则是如嫩竹一般的翠绿色。

　　莫小颜和莫小裳欢欢喜喜的回房间准备首饰了，惜君的心思却不在这个上面，迟迟未走，只是看着苏氏，欲言又止。

　　苏氏以为她是因为自己之前对她心有芥蒂的事情生了心结，而眼下她和温如公主交好，又是后宫掌侍，苏氏怎还会刁难她，当下便道：“这次过去，你和温如公主好好玩，不必考虑太多，能多结交些贵人是好的，你性子乖巧，知道应该怎么做。”

　　惜君点头，神色却没见好。

　　苏氏便问：“你这是怎的了？”

　　惜君犹豫了一下，道：“母亲，我有一事不清楚，想要问问。”

　　苏氏微微颔首，道：“问。”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坐周夫人的车子，能坐我们自己的马车去吗？”惜君道。

　　苏氏觉得奇怪，道：“周夫人差车来接我们，说明我们关系亲密，有何不妥？”

　　惜君摇头，低声道：“只是觉得……有些害怕。”

　　苏氏心下有些不悦，也不知这向来乖巧的孩子今天怎么了，语气也不由得重了几分，道：“都是马车，害怕什么？他们还能吃了你不成？周夫人既然要与我们同行，我们答应便是，若是拒了，岂不是失了礼数？”

　　道罢，也不理会惜君，站起身来，道：“快回去收拾你的头发罢，不要耽误了时间。”

　　惜君这下没有多说了，只是神色恹恹，和苏氏道别之后，就回了房间。

　　苏氏越发觉得奇怪，也不知道她是在想些什么，但心情已被她扰乱，只想着她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惜君只觉得有些头疼。

　　她之所以会跟苏氏说这个，也是因为这次春宴会发生十分重要的事情。

　　如果惜君没有记错，周家准备独吞苏家兵权，就准备向苏氏动手，苏家性子软，独宠苏氏一人，如果周家以苏氏和几个孩子此来要挟苏家，苏家绝对会受制于人。

　　林氏最近突然跟苏氏走动的这么频繁，这个时候要差车来接，无非就是想在春宴之后动些手脚，挟持了苏氏，再嫁祸给沈家，一石二鸟。

　　若是神不知鬼不觉，那也罢了，但是惜君知道，那肯定不能放任不管，否则让周家独大，独握兵权，沈家就麻烦了。

　　惜君回屋之后，阿芍正捧着雪隼在那里喂食，看着惜君回来，便笑道：“二娘，雪儿今天醒了，还扑腾了几下。”

　　惜君轻轻“咦”了一声，快步走过去看，看到那只雪隼正在阿芍的手里面，睁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看她。

　　惜君从阿芍的手里面接过，雪隼便在惜君的手心轻轻的啄了一下，留下些麻痒的感觉，惜君忍不住翘了翘嘴角，将它放在窗台上，雪隼便尝试着走了几步，倒是很快就坐了下来。

　　“伤还没好全。”惜君轻轻的哄道：“别乱动，小雪儿。”

　　雪隼也不知道听懂她的话没有，只是用一双漆黑的滴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二娘先去梳头发吧，待会莫要晚了。”阿芍道：“我来照顾它。”

　　惜君点头，叫了青玉进来，阿芍又在旁边问了一句，道：“二娘今天当真不要我跟去？”

　　“不必。”惜君微笑道：“青玉年纪小，玩心大，让她去看看热闹，你就不必跟着了。”

　　青玉进来的时候，恰好听到这句话，便凑了上来，亮着眼睛道：“二娘要带我去春宴吗？”

　　“是啊。”惜君笑道：“给我梳头发吧。”

　　青玉立马高兴的拿起了梳子，讨好道：“二娘，头发真好，不用篦油看起来都这么黑亮，就是梳子不是太好，下次温如公主找你出去，你应该去买一把好一些的梳子。”

　　青玉说到这件事，惜君倒是想起来了，这把梳子是进了莫府之后新买的，以前自己母亲留下的、带了许久的那把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去了，问了阿芍，阿芍竟也不知道，她有些可惜，却也没地方可寻，就随便拿了把新的用着了。

　　“嗯。”她懒懒应了声。

　　因着宴会从下午开始，林氏的马车也来的比较晚，在吃过午饭之后，听得有侍女过来通报，苏氏才带着三位娘子出门。

　　林氏今日的打扮极其高雅，仪态万方，一眼就能看出是个身份尊贵的人，苏氏暗叹不如，一面和她客套说着话，一面上了马车。

　　这场春宴不仅是夫人娘子，各位达官贵人也都需前往，但不和女子们同行，于是林氏带来的马车有两辆，一辆是女子们乘坐，一辆为男子们乘坐，莫远庭在送苏氏等人上车之后，便往后同周禄文坐到了一起。

　　沈家春宴，通常是京城城郊的观月楼，这栋楼当年修建起来是为国师占星所用，有“手可摘星辰”之高，后来国师早逝，这栋楼空了下来，便被先帝赏给了沈家，可谓十分独特的恩赐。

　　此楼还有“双星楼”之称，指的是这栋楼的构造，左右相对，每层中央有悬空小桥相接，就像是传说中的鹊桥。

　　每到春季，落英缤纷，站在阁楼中，便有无数飞花飘过，此景堪称绝妙，让人此生难忘。

　　而到了夜间，宾客上至顶层，更能体会鹊桥相会、手摘星辰，更是美妙绝伦，无与伦比。

　　于是每年这个时候，沈家春宴，都极尽奢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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