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齐芝萍！”“大魔法师醒醒！”“今天是你上班第一天！”
齐芝萍在睡梦中感觉自己脑门一凉，她闭着眼睛“啪”一下坐起来。
“哦~”“嘶……”
现在捂着脑门的变成俩人了。
来不及说多余的话，周道法一边冲她喊着“15分钟！”一边把齐芝萍推进盥洗室。
一个兵荒马乱的早晨，好在现在他俩已经人模狗样地在取餐窗口排队了，前前后后的陌生同事都在试图借用各种可以反光的物体打量着两个“新同事”。
周道法微笑着扯了一下齐芝萍的后衣领，试图把它从领口拽出来抹平，一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别睡了，要点形象好吗女巫小姐？”
齐芝萍站着站着眼睛都闭上了，这会儿感觉有人往她耳朵眼里灌了一口气，登时痒得她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手里下意识地挥了一下，突然清醒过来想起自己还没魔杖呢，硬生生收住了手，眼见周围人佯装并没有在看她一样转过头去，只能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
“叮咚”一声响起，齐芝萍发现周道法左手腕又戴上了通讯器——自打起义军进城后网络就报废了，这东西也约等于没用了。
于是她把头凑过去，然后发现自己啥也看不到。
“魏将军让我们吃完早饭去指挥总部大楼门口集合，他说你昨天去过。”
周道法仔细看完讯息低下头，却看见齐芝萍抬着下巴用一种谴责的眼神盯着自己。
“……？”
“你的通讯器我为啥什么都看不到？”
周道法和齐芝萍的眼神在空中激烈厮杀了几回，最终周道法想起昨晚他俩约定好的“假身份”败下阵来。
他把齐芝萍的瞳纹录入了通讯器私密账号。
于是齐芝萍得意洋洋地笑了，周道法往天上翻了个白眼。看周围人脸上遮掩不住的吃到瓜的表情，显然他俩的“情人”身份扮演得非常惟妙惟肖，尽管这傻子可能啥也没想。
现在他俩和一群人散落在齐芝萍昨天来过的奇妙建筑物大厅里——显然忠自军最近“招聘”了不少人才，齐芝萍正在兴奋地和旁边人拉呱。
“我是特招来这边做魔法教育的，你是来做什么工作的？”
“……古生物研究，话说本来我被“请”过来，这心里还挺忐忑的，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安心多了。”
“为什么？你怕被辞退吗？”
“不，我怕这边没有解雇流程，只有解脱流程。”
“……？”
“没什么，现在发现可能只是这支义军特别不拘一格而已。”
“各位专家久等。”洪亮的声音响起，在大家唠嗑的时候一对穿白大褂的男女站在了队伍最前面，微笑着看着他们。
大厅一瞬间安静下来，女发言人接过话头：
“各位专家都是各个领域方向的领头人，但在如今的世道下往往得不到官府的支持，甚至被打压、被无视、被驱逐。为了表达我们忠自军对各位工作的支持并不是天方夜谭，今天由我们带大家进行一项特别的入职活动——地表实验室参观之旅。”
大厅寂静了一瞬，随即轰然炸裂，除了状况外的齐芝萍，连周道法都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想仔细看看这俩人在这说什么疯话。
现场是实在太过混乱，以至于男发言人不得不提高了嗓门：
“大家安静一下！请放心，这项活动完全是安全无害的，我们运用了造价高昂的‘人造大气层过滤’保护罩技术，确保地表实验室维持了末世前地貌特征，在保护罩内活动完全是对人体无害的！请大家听从我们的安排和指导，不要随意走动！”
但这番发言显然不能服众，大家团团围绕在两位发言人周围互喷唾沫，经过一翻激烈的唇枪舌剑后，双方勉强达成妥协，本着积极自愿的原则，齐芝萍一秒冲到“自愿前往”派的最前面。
而且手里还挽着在一旁吃瓜的周道法。
周道法暗地里发力试图把她拽走，未果，眼见两个发言人已经走远，准备点人头发放防护设备，他咬着牙从嘴角挤出：
“你就这么想当小白鼠？”
齐芝萍回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掷地有声地说：
“地上九死一生，地下十死无生！”
周道法一下卸了劲儿，他沉默着思索齐芝萍到来以后发生的一切，设施老化、信息封锁、经济崩塌、战争、军事化管理……
齐芝萍趁着空档穿好防护服附在周道法耳边说：
“只有鱼肚草这样的草本植物能在地底存活，我的魔杖需要乔木，你们那种合成的刨花板根本没法支撑真正的法术。”
“所以？”
“没有魔杖的魔法师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我现在一个初级法师连保护我俩自己都做不到！”
周道法沉默了两秒，在两个向导不赞同的目光中猛搓了下齐芝萍的脑袋。
在齐芝萍气愤地嘟囔声中，他们跨越了几层消毒室，经过冗长的消毒防护环节，甚至在期间发放了午餐并留出了“解决生理问题”的时间。
在所有人都要开始不耐烦前，他们穿过一段长长的隧道，看见一截短短的透明小火车停泊在轨道的尾端，进入时的闸门悄然合拢。
待所有人坐稳并插上安全设备，另一头的闸门缓缓拉开，一种和人造太阳光类似但绝不相同的光线从门缝处一缕缕挤进来。
人群中传来一丝骚动。
“你闻到了吗？”
“植物制造的氧气……”
“奇怪，但是不难闻。”
小火车迎着这束光滑动进了另一片天地。
两名向导尽职尽责地介绍着：
“这里是大灭绝后110011号地下城边缘裂开的峡谷，因地理位置合宜、大小适当，在‘重返地表百年计划’中作为第一地表实验室展开了大量研究，并成功架设了现存最大、最先进的防护罩，投放、培育了一整个小型生态圈……”
但是没有在听他们说话，所以人的心神都被这一片密林摄住了——可能说“密”有点过分，毕竟相对百年的时光来看，这些植株显得过于清癯，但现在这并不重要。
他们看着潺潺的碧绿流水从乳黄色的圆润河床一阶一阶滑落，银灰色的鱼苗在浪花里打了个滚不见了。两岸上铺着绒绒的绿底夹花地毯，某种小型哺乳动物一闪而过。细瘦的枝干向上延伸，火红的五瓣凌霄花攀缘而上，纤细的顶芽在风中摇晃，像是在附和莺鸟的脆鸣。狭长的天空高得像是看不见，明晃晃的阳光摔碎在枝叶间，落入观光客的眼睛，反射出星星点点的水光。
“林下漏日光，疏疏如残雪。”不知是谁在低吟。
只有齐芝萍迅速回过神来，她好好欣赏了一番月把没看到的正常景色，确定自己的眼睛并没有因为视野受限而近视，便开始仔仔细细寻找自己的魔杖原料，片刻后，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不知道那些个漂漂亮亮雕刻精巧的魔杖生前长啥样。
于是齐芝萍捅了下周道法，低声问他有什么见解。
周道法头也不回地回答：
“你到底为什么会认为，一个一辈子第一次看到植物的人会知道它们的种类？”
这时，他俩的后座传来声音：
“这里我看到并且能辨识出来的有香樟、水杉、雪松、白蜡、枫杨、胡桃、金合欢、山榆等等。”
齐芝萍猛地回头，是那个之前和她唠嗑的“古生物研究员”！
她的眼神锃光发亮，直看得对方不自在地扶了扶眼镜框。
但是齐芝萍现在一点也不在意，她确定自己听到了好些个魔杖原材料的名字，于是接下来的路旅程周道法和丁泽苑——这个古生物研究员，都不得安宁了，他俩一个忙着照照片一个报种类名，招惹来其他同行人好些个白眼，甚至有人咬牙切齿地抱怨：
“真真是三个书呆子！”
来时疑神疑鬼，去时流连忘返。一车乘客都央求开慢点、再开慢点，两个向导私语一番，带着一种沉冤得雪的志得意满告诉大家，此次旅行从北到南跨越目前距离最长的线路，按照安全时间标准，将持续到太阳落山。
“但是太阳落山后3分钟内我们必须进入接驳处。”他们严肃地告诫。
然而没有人会反驳，他们正在欢呼雀跃，以致于两位向导不得不再三强调请保持安静，避免惊动林间的生物。
天色渐晚，已难以从剪影分辨不同植物的类别，现在连齐芝萍三人都全身心投入到对这场奇妙旅行的欣赏中。
天空从湛蓝褪变成胭脂红到烟紫的渐变，他们停留在这段轨道的最南边，流水在这里聚集成一汪深潭，溢出一缕通往防护罩外的神秘领地。乘客们终于看清了防护罩的边缘地带——透明的防护罩闪烁着细细的光丝，据向导说是在警告驱逐防护罩外的变异生物。
防护罩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么薄，相反，这防护罩其实有好几层组成，加起来大概有几十米的厚度，这驱逐措施显然很有成效，防护罩外有一片绵延的不毛之地，但是随即便猛地拔出一片密密匝匝的林子。
太过茂密，太过幽邃，长相也和防护罩里的植株大相径庭，以致于野性到让人觉得颇具攻击性，却又似乎有一种魔性，吸引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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