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魏正波热情地迎了上来，不容置喙地双手握住了正要去揽晏清肩膀的齐芝萍的双手，上下一阵摇晃：“齐教授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老岳那个死变态说的果然没错，果然是个一等一的麻烦成精。
“这边后续的扫尾工作交给他们就行，您先跟我去办公室细聊。”
老实点跟我走，不然弄死你。
“小晏也在呢——正好一起吧，晏总刚还跟我提这事呢！”
小麻烦精也在呢，正好打包解决吧。
齐芝萍得了这番吹捧有点懵还有点飘飘然，但她怀里正揣着一根趁乱偷偷薅走的梧桐木，实在不便就这么跟着走。
站着还没那么明显，一会一坐下，自己衣服后领子支棱起一截树干，实在是不好解释啊。
“魏将军，您太客气了——我现在这刚弄完，一身脏兮兮的，等我们回去换个衣服再去找您吧。”
她着急想个法子找个地方先把魔杖主材给藏好喽！
“没事!我们一群兵痞子谁在乎这个！走吧——”
魏正波手下暗暗用力，扣着齐芝萍手腕脉门就往自己的办公楼拉。
“周道法！这边，这边！”
齐芝萍正是心急如焚，一扭脸猛然看到随着人流漂游过来的熟人，急忙停步用力挥手招呼，一时反把魏正波都拽得踉跄了好几步。
明明是一群白色防护服包裹、只眼睛处留了一块透明塑料布看路的人，除了高矮胖瘦亲妈来了都不一定能看出谁是谁，倒是齐芝萍一眼认出了周道法。
想来确实是被魔杖材料的事给急坏了，连带眼睛都灵光了许多。
晏清向来是极有眼色的，当即双手握住了魏正波好让齐芝萍挣脱出去，笑着开始谈论起晏家的隐秘八卦。
齐芝萍也抓紧了时间，活动着肩背手肘，趁着拉着手说话的功夫，将衣服里的树干从自己袖口塞进了周道法袖口，殷殷叮嘱道：“你先回宿舍，千万记得先回宿舍——帮我和我弟带两套干净衣服来。第一回见小晏他爸，不好这么邋遢的。”
周道法也紧张得要死，不知道齐芝萍突然给他塞了个什么长条玩意到袖口里，另一只袖口也挤挤挨挨塞了好几个冰凉膈手的小包裹，光看她那神秘又遮遮掩掩的态度，就知道她没干什么好事还净想着拉自己下水。
“好好好，我这就先回去给你们拿衣服……”
周道法磨着后槽牙笑眯眯地答着，趁机把自己的手从还要往他袖子里塞东西的齐芝萍手上抽出来，牙缝里挤出极低声音的一句话：“差不多得了啊——我手膀子都肥了一圈了——”
齐芝萍只好恋恋不舍地将剩下两包用芭蕉叶子裹好的魔药材料重新塞回自己的衣袖里，乖巧地点点头：“路上小心啊——到处都乱的很，直接回家——”
勤务兵已经将车开了过来。
魏正波却不着急，静静地等齐芝萍挥别周道法后才招呼她和晏清上车，似乎对她的小动作一无所觉。
“齐教授，您今天在晏总家闹出的动静，是否跟你所说的魔法有关？”
齐芝萍倒是真的对魏正波话语中的试探、警告一无所觉，拢了拢自己的袖子，高高兴兴地答道：“是呀，就是最普通的基本法术而已！本来按理不该有这么大威力的，但是这个世——这边也不知道为啥电元素特别活跃，区区基本法术都能放出中级魔法的效果。”
“具体是什么魔法呢？是否可以由您所说的觉醒者释放？”魏正波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小法术潜在的巨大作用。
“觉醒者放是可以放啦——但是我们一般不建议觉醒者用这个，尤其是雷雨天……哦对，地底下没有雷雨天……但是这边电元素跟雷雨天差不多活跃，觉醒者没有魔力回路的镇压控制，很容易失控被天雷劈死的！”
魏正波微微点头：“有具体的致死率数据吗？”
他目前手头倒是有几个疑似放出了这类法术的例子，可惜最终都以电塔漏电致死结案了——对了，地下城基础建设之一的电塔是否跟齐芝萍所说的电元素活跃有关呢？
等待齐芝萍回答的同时，魏正波的思绪发散开来：运用得当的话，在各种场合下都是不错的反制手段，只是这攻击范围和精度……
“每年至少有83万的觉醒者死于不当使用召雷术。对于未经学徒训练的觉醒者者来说，十个里能有一两个放出来还能保证自己不死就不错了。”
齐芝萍张口就背出了教科书上数字，顺便摆出了同当年授课导师如出一辙的痛心疾首脸。
“83万？”魏正波重复了一下这个数字，皱起了眉头，“116273号城的去年人口不是一共才121万出头吗？老岳不厚道啊，居然藏了这么多兵力人力不跟我们说。”
齐芝萍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一时手速过快，看起来更像是冷不丁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姐……齐老师是口误，是自她研究魔法以来，据有效数据统计一共83万。”
晏清被齐芝萍的掌风呼得睁不开眼，仍不忘替她圆场道。
魏正波盯着齐芝萍那张顶多三十的晚娘脸，默默算了算大致比例：岳老狐狸仍是藏了不少人力，却总算没那么夸张了。
当下并不深究，只是接着笑道：“除了这个这个雷术，还有什么类似的法术吗？”
齐芝萍倒有些被问住了：“你一时这么说我反而有点想不起来了……”
“不妨事。这是我的错，您刚来时是我有些轻看齐教授的研究水平了。这两天有时间您方便跟李教官，唔，还有姒老师一起交流一下吗？把您掌握的法术都展示介绍一下。”
魏正波大方承认了自己的问题，随即诚恳邀请道。
“啊？”齐芝萍有些为难，“可是有些施法材料我还没有凑齐……”
“您需要什么就跟李教官说，我们可以帮您寻找。”
魏正波说着，勤务兵已经将车停在了他办公楼院子里。
他透过车窗玻璃看向了正挺着肚子站在阳台上吞云吐雾的晏子明，微笑着接着说道：“就算还有什么奇珍异宝难寻的东西，相信晏总也很有兴趣帮助我们的。”
晏清已经在看见晏子明的第一眼就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背，像是炸了毛的猫随时准备逃走。
齐芝萍安抚地轻拍晏清的背，也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二楼阳台抽烟的中年男人——
他长得并不丑，甚至可以说还有几分儒雅，身材也不算坏，微胖肚子鼓起来，反而没有改造人那种不真实的感觉。最引人注目的还要数两条毛虫似的粗短眉毛和与之极为搭配的唇上的一抹小胡子，让他文绉绉的脸上兼顾了一种尚武的风范。
“这就是你爸？”
齐芝萍小小声地跟晏清咬耳朵。
“这是晏清的爸。”
晏清被齐芝萍揽在怀里，闻着鼻尖一点似有似无的草木花汁的香气，奇异感到砰砰乱跳的心平静下来，甚至有闲余的精力开一句不轻不重的玩笑。
“我能有什么父母名字？那天正巧是给晏清做手术的时候跑掉的，就顶了他的名字——反正他已经死在手术台上了，还是我帮他盖的白布。”
晏清一边低声跟齐芝萍解释着，一边从车上下来，正大光明地迎上晏子明阴沉的俯视。
这是一个漫长而又狗血的故事，从那天晚上被姒认出相貌，晏清就在酝酿着如何为齐芝萍讲述这个故事，又该如何对晏子明和姒讲述这个故事。
晏家最小的那位少爷是位典型的纨绔。他的一切都来得太过轻而易举，金钱作为一把无往不利的宝剑，为他斩开了生活的荆棘，让他一项项愚蠢而又荒唐的试错总有旁人为其买单。
即便是强行与外语家教发生了不太和谐的灵肉关系这样的事，两条人命也就解决了。
即便是人小胃口大，不慎在对方的反抗中被踢坏了□□，也有克隆人替代他承受仅余一蛋的屈辱与痛苦。
如果不是这项丑闻对于晏家对于公众都有些不堪，如果不是这样的丑闻可能影响晏子明竞争下一届的主理人，如果不是手术期间起义军突然打进了城，如果不是晏子明颇有刘邦之德跑得连儿子也不要了……
这个故事大概也会像之前无数个故事一样隐没在冰川之下。
晏清也会像之前无数位克隆兄弟一样短命暴毙。
但现在，他就是晏清了。
晏家只能有一个不幸得了急病住院的小晏总，绝不会有一个□□未遂反失一蛋的小晏总。
晏家只能有一个逃难失散的小晏公子，绝不会有一个被孤身抛弃在医院的小晏公子。
所以，晏家可以有一个逃难路上不慎伤了脸的小晏少爷，而不是一个阴影里归来的晏氏克隆体。
诚然，仅仅一张小晏少爷的脸是不够的。
还得有一位足够分量也足够地位的担保人。
本来晏清想打姒的主意，可惜这女人小心思太多，一个没看住就急着去抱晏子明的大腿，她在忠自军里的地位又实在不足以压得下晏氏的恩情。
好在如今姐姐的威望倒真是可堪一用了，若是再奠定顶端的魔法学术地位……
“爸爸——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晏清想着，缓缓放开挽着齐芝萍的手，笑吟吟地扑向了晏子明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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