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郡主
当年的他,仿佛是他们几个皇子之中最淡薄的一个,也从来不爱参与宫廷之中的事,一直和一些学士门人之类的人,醉心于诗词歌赋之间。
或许正是顺了他母亲那不愿与众人争宠的淡薄性子,也应了他名字中那个谐音为“逸”的寓意,他始终就是那么远离他们众兄弟的一个人,因而也早早的就退出了这太子之位的争夺,封了个轶亲王,远离了朝政。
但就在几年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仿若就是在突然之间,他的性子就突然的大变,身上那温雅的气质全体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一种让人无法靠近的冰冷和沉默。
而他与众兄弟之间,也是突然的像是变成了陌生人,瑾嘉只以为是自己常年不在宫中的关系,故而这感觉也就不那么明显,但还是发现,七弟似乎,与大哥的关系比其他的众人都更加的好些……
“难道……七弟的性子会突然的变化,也是大哥……从中使了什么计?”瑾嘉尽管有了这样的推测,但还是显得有些难以置信的犹豫。
但术贤微微一笑,却是给了他一个万分肯定的答案:“是。”
“怎么可能……大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突然袭来的这么多现实,让瑾嘉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他微微咬牙,几乎是脱口在质问着面前的男人。
“皇子请息怒。”术贤却还是那么波澜不惊,那么淡淡的继续说着话:“这宫廷的斗争,从古至今,又何时有过消停呢?”
陡然,瑾嘉怔了怔。
难道……这宫中终究还是要上演了这样手足相残的杀戮了么?或是说,尽管他根本从来没有想过要对那落烟国的江山起了半点的心思,大哥……也终究还是不会对自己放心的……
他忽然发现自己失语,像是找不到可以用的词。
只感觉这风过清冷,落叶萧萧,一时格外的冷冽,能带走身上的最后一丝温度。
彼时,尚书府。
荣彦方才整理了这几日招待落烟国使节需要准备的东西,又亲自带人去细细的审查了一遍要赠与使团的礼物,忙的不可开交,刚刚回到了府里来。
却就在他下了马车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侍卫神色匆匆的应了上来:“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他看着那侍卫面上匆忙的神色,便猜想是必定是发生了什么,眉心几乎不可见的微微一拢,问道。
“回大人,刑部尚书来找大人,正在府中的会客厅等着大人呢,说是有要紧的事,非要见到了大人不可……”那侍卫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一侧身将他迎进了门。
叶尧?
他知道他做为刑部尚书,从来都是个冷静淡然的人,既是会这么匆匆的前来找自己,并且用了“要紧”两字,便必然是什么大事了。
故而他也没有耽搁半分,立即入了府,顺着长廊绕到了会客厅的方向。
会客厅的门前,一身青色官袍的叶尧正背手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看着这院中的景色,但眉眼之间,显然掩不住的就透着丝丝抹不去的焦虑。
而也几乎就是同时,荣彦陡然生出了一个念头,若不是宫中出了什么事,便一定,是和墨澜有关的事了。
屋里,紫铜色的药炉正飘着丝缕青紫色的烟雾。
瑾灵微微动了动身,小脸上血色依然很淡,但靠在了墨澜怀中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很安心,好像身上的伤口,便也不疼了。
“不舒服?”墨澜感觉到怀中她细微的动作,略挑起一边的眉,垂下眸子去看她。
“没有。”她微微一摇头,柔柔的给了他一抹淡然的浅笑。而后轻轻的抬起了小手握在了他的手臂上。
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就这么抬起,望着他。好像那一瞬间就包含了无数的语言,但终究却还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墨澜微微勾起唇角,修长温暖的指尖轻轻抬起,抚过了她血色很淡的小脸:“想说什么?”
“澜……”瑾灵轻轻咬了咬下片苍白的唇,也像是又细细的一想,才决定开口:“那个刺客,既然已经走了……不管怎么样,他,他也受了伤,你……不要再派人找他了,好不好?”
这傻丫头,也还根本不知道,其实自己早和那瑾轶见过了面。
海蓝色的眼底飘过了一抹温和的情绪,也像是安抚了她,他并不多做解释,只是略一颔首:“好。”
“嗯。”她也只当是听到了他的回答,安心了许多,点了点头。
也或许是身上的伤让她的身子依然过分虚弱,也根本没有什么心思去想更多的关于这些的事。
正在他们二人说话的时候,外间传来了轻轻的开门声,是一个小丫鬟轻手轻脚的端了一碗汤药送了过来。
“王爷,奴婢给王妃送药来了。”那小丫鬟轻轻的拜了下来,一直半垂着头。
墨澜看着她将药碗放在了窗边的桌案上,跟着略略一摆手示意她退下。
瑾灵动了动身似乎想要起来,却还未脱开了他的怀抱,又是被他的双臂微微用力,就将她的身子拢紧。
“别动,你的伤口还没愈合,我喂你喝药。”
他淡然一笑,跟着已经伸手到了桌案上,拿过了药碗,也仿佛做这一切是那么的自然而然。
瑾灵略略颔首,他对自己的爱护,也是始终如此,她,也就从来都是享受的心安理得。
她看着他修长的指尖轻轻的拿着勺子,舀起了一勺汤药,凉了凉,送到了自己的唇边,恍然之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始终像是个被他宠爱的孩子。
“在想什么?”他微微一笑,看着她把药喝了下去,视线却一直是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瑾灵摇了摇头,乖顺的喝着药,没有说任何的话。
等喝完了,看着他放下了药碗,她就又依赖的靠入了他的怀中,让他温暖的体温缠绕在自己的身体周围。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伤,身子特比的虚弱,还是这药的关系,只是一小会儿,她就觉得有些疲惫了。
“澜……灵儿累了。”她半阖上眼帘,倚在他的胸前。
墨澜一勾唇,露出了一抹宠爱的笑意,他抬臂拢紧了些她柔弱的身子,声音也透出了和缓的味道:“你睡吧,我陪着你。”
“嗯……”听到了他在耳畔的承诺,她也就真的放心的在他的臂弯之中沉沉的睡去了。
墨澜微微垂下眸子,看着怀里的人儿,看着她如此苍白而憔悴的模样,恍然之间他竟是想起了母亲离世的那一日。
他悲戚到甚至无法表现出半分的伤悲,只是这么冷冷的,冷冷的等着自己怀抱里的身体渐渐的冷去,甚至无力去描述那一刻身体里宛如刀割的疼痛。
可能,这所谓的“失去”,永远是他心里,无法逾越的伤疤。
他总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生死,看透了这世上无数的东西,却终究还是,多了这么多他也一样,害怕失去的东西。
比如她,这个无限依恋着自己的人儿,总想着护她安好,却也还是一不留神,就让她平白无故的受了这样的伤害。
想着,那一瞬间他也感觉到,某种自嘲的味道飘过了嘴角。
只是这些也终究还只是无端的妄念罢了,他适时的将这些思绪都驱逐出了脑海,又看着怀中的她已经熟睡,便小心的动了动身,将她的身子放回到了床榻上。
替她盖上了被子,复又微微俯身,在她的额前轻轻的留下了一个吻。他这才一抚长袖起了身来,悄然的转身离开了房间。
别院。
云倾扣下了手里的书册,只觉整个人都透着说不出的疲惫感,便忍不住抬起纤细的手指,轻轻揉了揉眉心。
但看到了面前的又已沸腾的一小锅药汁,她还是动了动身,起来绕过了桌案,前去查看。
浅绿色的药汁看似寻常,中间却已是她研究了整整一夜,才想到的可以解瑾轶身上奇毒的方子。
她转手到了一边的桌案上,拿了一个玲珑的白色瓷瓶,里面装的正是从瑾轶的伤口中取出的一点毒血。
打开盖子,只见那瓷瓶中的血离了人体,显然已经呈现了凝结的状态,尽管她已经事先在这瓷瓶中加了可以让血液慢些凝固的草药,但毕竟时间已长,还是已经呈现了粘稠的模样。
看来是自己真的花了太多的时间在这方子上了。就算是已经用了最快的法子直接将这些药这么揉碎沸腾,还是已经过了那么久。
眉心几乎不可见的微微一拢,她一转手又从桌上拿起了一根银白色的针,这针管比针灸用的稍稍粗了些,但中间是中空的,可以用来取血。
她从瓶中取了血,跟着又展开了一块雪白色的绸布,点了一点上去,又拿了另外一根针,取了药汁,点在了那血液上。
只见那淡绿色的药汁液飞速的融入到了暗红色的血中,而也就几乎是同时,那血的颜色,就变得鲜亮了起来。
云倾终是微微舒了口气,看来,这个方子,是对的。
正在她准备取下面前的小药炉时,门口突然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
“云姐姐。”外面传来的正是小婢的声音,但显然是透着一分的焦急:“刑部尚书大人来了,说要见你呢。”
叶尧?他来找自己,难道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几乎是一瞬间,她反应过来的便是和春桃,和太后有关的事,但紧跟着她也是下意识的自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倘若真的是宫中出了事,那么为何……墨澜都没有与自己提起了半个字呢。
她赶忙取下药炉放在了桌案上,跟着就起身去开门了,而也就在那个瞬间,某个想法陡然让她的心一沉。
是墨澜……他故意不告诉自己的。那宫里的事,他想一个人担下来。
这个男人,真的是太胡来了。
脑海中正是思绪万千,一出门看到了叶尧,素来冷静的他也是透出了一份的焦虑,云倾便知道,看来自己所想的,必然是没错的了。
“云倾姑娘……贸然前来打扰,实在过意不去。”叶尧对着他微微一拱手,虽然明知道她的身份,但平时里,他还是顺她的意思,不称呼她为“郡主”。
“尚书大人不必与我多礼,大人这样匆匆前来,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她问,声音虽然一如那么清冷淡然,但面上还是难掩的透出了一抹淡淡的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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