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临危不乱的王者之风
四个黑衣的杀手,此时已提着四把锋锐冰冷的长剑,将云倾包围了起来。
而那闪亮冰冷的剑芒,正就锁住了任何一个她可能脱身的方向。
太后在那些杀手现身的时候,便敏锐的感觉到了握住的她的小手又退了一分的温度,但当她看着她的时候,却又是在她的面上,看不到任何的紧张,亦或是慌乱。
果然不愧是那瑾德帝的女儿,到底也还是继承了些临危不乱的王者之风。
薄薄的唇瓣忽的一勾,太后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这才软软的继续说了下去,“其实既然逃脱了,又何必还要回来,这江山谁主,成王败寇的道理,你的父皇不曾教过你,想来你也是懂的吧……”
“你的确,是个聪明的姑娘。”太后微微眯起了明亮的眸子看着她,那笑意更是透着一分说不清的神秘味道,“只是有时候人太过聪明,反而容易徒徒的丢了性命。”
云倾微微垂着眼帘,长长乌黑的睫毛半掩之下,那双眸子里究竟是怎样的情绪,便是谁也无法看到。
“太后娘娘……”
“你到底,还是不愿称哀家一句‘皇祖母’了?”太后微微一摇头,露出了一分像是惋惜的神情。
只是云倾忽然的也是微微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抹淡然,却自如从容的笑意,仿佛周围的这些剑,也都根本不是停留在她的身上。
“其实太后娘娘无需说这些。”她轻轻抬起眼帘,将视线定在了太后的身上,“云倾今时今日所做之事,无非只是为了求得一个安心罢了。”
“安心?”太后亦是微笑,看着她那双明媚的眸子仍是如此的平和安静,看不到分毫的波澜,“哀家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用什么手段,让墨澜愿意帮助你,前来扰乱我璃国的江山……”
“不过不管怎么样,哀家,也是不会让你如愿的。”
太后轻轻的松开了她柔软的小手,跟着微微拢了拢散在软座上的宽袖,起了身来,那一刻在她的身上,流露出的沉稳和杀气,让人显然不会相信她是个迟暮的妇人。
云倾收回了双手,轻轻的交握在一起,并没有说话。
“哀家知道,你一定很奇怪,为何当年你父皇对哀家敬重有加,哀家却还是不愿看得他得了这皇位,对么?”
她微微眯起了双眸,像是那一刻想起了当年发生的很多很多事。
“还有,你一定也想知道,为何哀家这一介老妇,却还要参与到这江山社稷中来吧?”
“前事渺渺,无需介怀。”云倾始终就是这么半垂着明亮的眸子,声音淡淡。
太后一笑,忍不住转过身来看她,“好一句‘前事渺渺’,好一个‘无需介怀’,明烟,倘若你真的这么认为,又是如何还要搀和到这其中来,还平白无故的赔上了性命?”
她确乎是在问着她,但又根本好像没有分毫等她回应的意思,跟着便微微一摇头,那支配在她发间的步摇正就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散了一点的光亮。
“执念一事,其实又谁能说得清?”
“哀家也曾想过,抢夺什么江山,什么名利,可是明烟你懂么,当一个人拥有了所有的一切,却独独失去了一颗心的时候,这感觉……你既是一个医者,那么你告诉哀家,还应该怎么去做?”
她也曾是不愿去伤害任何人,也曾是只愿守着一个人,一颗心就好。
可是当心遗失在了那年山风和暖的寺庙里之后,一方纱帘隔断了他们全部的念想,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心了。
多少年,其实时间从来就不公平,从来都只是假装让人忘却,而却只在流逝之间,只慢慢的让那容颜镌刻在心上,永远永远的不再消退而已。
云倾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她荣华了一生,也在这后宫里,算是享尽了无数的繁盛,任何人都要俯首以对,哪怕是一代的君王。
只可惜,那颗心,却早已是残缺不全了。
“哀家本以为,以佛禅祈求心安,便可一世安宁无虞,却怎料想要眼睁睁看着这江山旁落,明烟,你应该明白,有些东西,永远填不满这心里空了的地方,永远,填不满了……”
心,忽然空落落的。
恍然之间,云倾想起的是那个曾濒临崩溃,跪在自己面前,拽着自己的衣摆喊着她“昭凌”,求她原谅的男人,他本该也已是独守一方有了富贵荣华的吧,却到底,还是输给了心。
是不是有的时候,当心死的彻彻底底了以后,便是欲望无端的生长了,而再多的物质再多的追求,也都不能再填平那条沟壑了。
“明烟,其实你为何要回来,为何要回来啊……”太后忽然像是失了心一般,转身到了她的身前,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云倾下意识屏息,却只听得她不停的质问着自己,“你为何也是这么蠢,为何也要像哀家一样,被这无休止的争斗折磨到死啊……”
是啊……为什么,回来呢……
她忽然有些看不清了面前的这个妇人,说她是疯了也好,说她是崩溃了也罢,那一刻无端的记起了曾经的自己,在得知了当年发生的事时,她是不是也有那么一刻,是想要把这一切都全部夺回来的呢。
只是现在的这个自己,又究竟是怎么了……
“太后娘娘……”云倾试着从她的钳制中挣脱开来。
然而方才只是一动,身体周遭的几柄长剑便已是又接近了一分,几乎就要划破她身上的衣,伤到了她的身体。
“你告诉哀家,为何你要回来?为何还要这么一次次的与哀家做对,去保护那些根本就没用的人,为何还要哀家到了现在,还要在这佛堂里再造一次杀孽!”
太后厉声连连,几乎巴不得要将云倾整个撕碎。此时在她的眼中,云倾已根本才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
跟着她用力一拧,用力一推便已将她的整个身子推到了地上。
云倾反应不及,不曾招架便跌在了地上,当她下意识伸手支住了身子的时候,周围的那些长剑,又已齐刷刷的定了过来,包围在她的身侧。
银白色锋锐的剑光,一时扎的眼睛有些生生的疼。
她抬手,轻轻握住了方才手腕上被握得生疼的地方,一对璀璨明亮的眸子微微扬起,看着面前已是面露凶光的太后。
“太后娘娘可有想过,让若让公主和太子殿下,听到了这些话,又会如何呢?”
“听到?听到又如何?”太后冷笑一声,跟着微微俯下来子来凑近了她一些,“哀家告诉你,这璃国,这皇宫,这一切的一切,全是哀家的,哀家想要做什么,没有人可以反抗。”
“其实你也死到临头,哀家不妨便告诉你,其实当年你的父皇,的的确确是个仁君,是个明君,你的母后也确实是个才德兼备,倾国倾城的美人……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不愿伤害哀家,纵然哀家不是他的生母,甚至还在先帝面前弹劾过他,他还是把哀家奉为太后,这般的仁心,怎么能做好一个帝王?”
说起了瑾德帝的时候,太后的眼中甚至看不到任何的感情,甚至满满的都只有讥讽,只有嘲弄。
“所谓霸者,所谓帝王,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哈,到头来也真是报应啊,到底还是他的仁慈毁掉了他,哀家告诉你,其实杀死了你母后的,还有这一城百姓的人,是你的父皇,是你父皇的仁慈!”
云倾下意识的轻轻咬住了下唇,那一刻,翻江倒海的疼痛剧烈袭来。
心口处的那道伤痕,总是无端的带给她如若撕裂的痛楚,而到了这个时候,那疼痛的感觉,却也不及现在的万分之一。
杀了母后的,是父皇的仁慈……
或者正如她所看到的那样,太后说的那样,成王败寇,在权利的争斗里,在这种为了皇位而厮杀的现实中,什么手足深情,其实都是废话。
“其实哀家告诉你,今天你死在哀家的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让你用你的命,你的血,在这里祭奠你父皇和母后的亡魂……”
到了这个时候,云倾却是突然的勾起了唇角,尽管她的面上已是没了半分的血色,但她仍是这般的从容,这般的安静。
她淡淡的开了口,即便那声音透着丝丝的干涩,却仍然是不紧不慢的,“那么今日,太后娘娘可不可以回答云倾一句实话。”
太后见她如此淡然,气势微微一收,反倒是也冷静了下来,冷冷的给了她一个字,“说。”
“当年……太上皇的遗诏上指名了继承帝位的人,究竟……是不是父皇?”
其实就在这个问题出口的时候,云倾自己也不知道,何以还要去坚持这个问题的答案。
或许早在当日墨殊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之时,他拽住了自己的衣袖,那句“你想要的东西,已随先帝作为陪葬入了皇陵。”
她便早该是确认,其实父皇,才应该是这江山的主人。
然而时至今日,太多太多的事只是让她真真切切的看透了这个世上冰冷的一切,她却反而,回头去执着起了这个问题来。
太后一怔,确然没想到她要问的,居然是这个。
“这个问题,这么重要么?”她冰冷的看着云倾,似乎想要看透她是不是在谋划着什么她所没有发现的事,“你现在,难道不该是求哀家放你一条生路么?”
然而云倾却只是淡淡的勾着唇角,微微摇头。
那不算是笑意,甚至不像是苦笑,反而倒恍若是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之后的超然。
“生与死,又有什么差别呢……”她淡淡的开口,声音淡然若水,“其实云倾的命,本就是上苍忘了收回罢了,这么多年了,也该是个了解的时候了。”
“只是这个问题,请太后娘娘,务必要回答……”
太后看她俨然是一副已经认命了的样子,冷笑着,“好吧,那哀家就告诉你,当年的遗诏,哀家是亲眼所见,那上面的名字,是你的父皇无疑。”
云倾显得很安静,很平和,“是,云倾知道了,多谢太后娘娘。”
然而此时,太后看着她这么平静的模样,心绪竟也是突然的一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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