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想摸鱼
回到寝室以后，林诺连洗澡换衣服都顾不上，先把金币掏出来，和昨天冒着“生命危险”带回来的那枚仔细对比起来。
嗯……一样的花纹，一样的小小龙爪浮雕，还有那种熟悉的感觉，绝不会错，这就是系统要让我找的金币！
这种金币，雷恩居然说，他们家族有很多？
林诺挠挠头，觉得有些想不通。
【叮咚！重要剧情提示！】
沉默了一整天的系统，终于又上线了：
【检测到宿主成功和圣骑士建立联系，并带回特殊金币一枚！】
【宿主与圣骑士互动良好，成功开启新路线！】
趁着系统在，林诺赶紧问：“这个金币和克兰门特家族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雷恩会带着这枚金币，而且还说他家里有很多？”
一片寂静。
就在林诺以为系统已经下线的时候，提示音居然又冒出来了：
【请您注意，新路线中，如果圣骑士向任何人——包括您自己在内的任何人，揭穿您的伪装，您都再也无法维持人形，会直接进入be结局哦！】
这之后，无论林诺怎么呼唤，系统都不吭声了。
林诺扶着额头，在内心大叹系统不靠谱。
掉马了就会be，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毕竟原书里，恶龙不就是这么挂掉的？系统为什么还要单独再强调一遍这个。
另外，什么互动良好啊？自己明明都快被打瘸腿了——虽然最后被治好了，但是，中途还是很痛啊！
一想到明天还要再这么继续“互动”，林诺就有些丧气。
他有些蔫儿地去洗漱了番，然后窝到小沙发上，吃了些侍从们准备好的小饼干，最后抓着两枚金币爬上床，晕晕沉沉地睡着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林诺被生生饿醒，饿得连胃都在一抽一抽的疼。
他瞥了眼小圆桌，上面放着几个银色的壶，里面分别是一直保持温热的鲜牛奶，热气腾腾的巧克力，以及冷冽甘甜的果子露，和清爽怡人的气泡水。
桌上的小碟子里，摆着做成百合花形状的黄油饼干，裹着奶油的海绵蛋糕，和酸酸甜甜的冻草莓。
如果林诺还想吃别的食物，他可以随时按铃，候在门口的侍从就会按照他的要求，立刻命令厨房做了送过来。
可惜，这些食物，林诺全都不想吃。
他现在唯一想吃的东西，就安静地躺在羽绒枕头边，在昏黄的夜灯下，闪着诱人的金色光芒。
林诺发誓，他真的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下“金币好好吃”的念头，他就“啪”的一下，又变成了那只嘴巴扁扁的粉色小龙。
变成龙之后，什么羞耻心什么危机感，统统都被丢到另一个次元。他先是挣扎着从自己的睡袍里爬出来，然后看着闪闪的金币，欢天喜地扑了过去。
他把扁脸凑上去一阵猛蹭，接着再抱着金币打了两个滚，最后把自己小小的身体盘了盘，蜷在了金币上。。
呜……太美好了！太温暖了！
就这样，林诺以幼龙的形态，美美睡了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稳，连外面突如其来的雷声雨声都没有让他惊醒。
第二天清晨，林诺身心愉悦地醒过来，然后渐渐恢复心智，变回人形。
想起昨夜自己的所做所为，林诺羞耻得不行，恨不能穿回去狠狠抽打自己，同时在心中暗自发誓：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忍住！我才不要变成那只又呆又蠢的龙呢！
然而……
这种誓言，大概就是用来打破的吧？
到了第三天，第四天，人形林诺放弃抵抗，彻底躺平了。
算了算了，这样睡得更安稳，反正夜里也不会有其他人闯进我的房间，也没有睡在隔壁给我盖被子的贴身侍从，变龙就变龙吧，不会有人知道的。林诺自我安慰着。
心理上躺平以后，林诺干脆用靠枕、抱枕以及柔软的毯子，给龙形的自己搭出一个“巢”，然后郑重其事地把金币放在里面。
这样，他每天晚上都能美滋滋地抱着金币，睡在“巢”里。
白天的课程自然还是在继续。
每天上午，林诺都被安排了不同的课程。马术，文学，礼仪，舞蹈……可惜独独没有绘画。
每天下午，都是考尼茨伯爵的政论课，紧跟着就是雷恩的训练。
一连半个月过去，林诺恍惚有种回到高中时代的错觉。
这天的文学课结束以后，林诺觉得自己两眼都在发直。
他决定趁着午餐前的时光，去后花园里稍微放松一下。
他背着定制的素描本，揣好炭笔，轻车熟路地往王宫后花园里最荒僻的角落走去。
萨罗斯特的王宫坐落于首都郊外，是在几百年前直接圈了一大片山林建成的。
围绕着这座王宫，聚集了几千名为王室提供各种服务的小贵族或者平民，从而又形成了一座几乎可以自给自足的“王城”。
王城的建筑全都气派大方，王宫更是建造得美轮美奂。
王宫里无论室内室外，地面统统铺着大理石，分外光滑。
就连后花园的大部分区域，也在轧平后铺上了大块花岗岩，建成几何图案的广场，看上去整齐统一。广场周围的草坪上，精心种植着园艺品种，树木修剪得齐齐整整，一丛丛都浑圆可爱，呼应着下方怒放的鸢尾花与蔷薇花。
在绿植掩映下，是星罗棋布的人工池塘，以及大大小小的喷水池。到了喷水池统一喷水的时候，后花园里会出现一道道的彩虹，煞是好看。
不过，林诺最喜欢的，还是后花园最偏僻的角落里，一处没有改造过的野树林。
不知道当年是工匠偷懒，还是王室另有安排，在后花园的东南角，有好几亩的林地依然保持着数百年前的模样，绿树参天，小溪淙淙。
这片林地的空气比外面都低了几度，地上铺着厚厚的、半腐烂的落叶，踩上去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大概由于这个地方实在有些阴冷，平日里很少有贵族会过来。毕竟，他们都不希望自己华丽外套上的花边，被这些恣意生长的树枝给勾坏了。
这么一来，这块林地又安静又冷清，空气里没有半点脂粉味，反倒格外符合林诺的喜好。
他熟练地找到那棵粗壮的古树，盘腿坐下，开始在素描本上随意涂画。
林诺原本是想画些花花草草，但不知道为什么，刚一下笔，就不自觉地画出一个魔法阵的形状。
画完之后，看着纸上那复杂的图案，林诺不禁失笑：我真是闲得慌，画这东西做什么？
难道是这些日子看魔法阵看得太多了？
其实，在上辈子，林诺有个隐藏得很好的特长：只要看过一眼的图形，他都能快速记住，然后几乎一分不差地对着脑子里的图形临摹出来。
刚穿过来的时候，林诺还有些担心这个特长会不会被系统给咔嚓掉，后来反复试了几次，发现还行，至少人形的自己，还是保留了这种近乎可怕的记忆力。至于龙形嘛……算了，龙形已经蠢到一定程度了，林诺对其不抱任何希望。
也就是凭着这个特长，他一开始才能记住所有魔法阵的位置。
这一辈子，只想咸鱼保命的林诺，打算继续隐瞒这个特长，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他想了想，用特制橡皮膏把所有魔法阵都擦去了，只留下一团不明所以的乌黑。
翻开一张新的白纸，林诺还是没有开始画花花草草。
他的笔快速勾勒出一副轮廓深刻的青年男子头像，眼神冷冽，嘴角微沉，五官俊美至极，给人的感觉却冷漠无比。
林诺哼了一声，顺手在男子头顶上加了两个恶魔的小犄角，并且还是带弯的那种。
画好犄角之后，捧着自己的大作欣赏一番，林诺觉得内心舒畅多了。
正在他考虑要不要干脆画个小漫画，内容就是“某高冷骑士如何被虐得喵喵叫”的时候，“啪”一声，一个高速转动的物体，砸到了素描本上。
林诺一惊，差点喊出“我只是想一想我还没有画！”，却听见身后传来咯咯的笑声。
他转头一看，居然是个穿蓬蓬裙的小姑娘。
而刚刚砸过来的东西，是一颗小皮球。
小姑娘一张圆圆苹果脸，一头棕发乱蓬蓬的，胡乱扎着根深红色缎带；一身樱桃红色蓬蓬裙，虽然被树枝划破了边，仍然能看得出做工精致，价值不菲。
她约莫五六岁年纪，看着林诺笑眯眯地说：“哥哥，你在画什么呀。”
林诺啪一下合上素描本，然后做出严肃的神色：“小姑娘，不可以这么扔球的，很危险！”
很可惜，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林诺都是圆眼睛的娃娃脸，再怎么做出严肃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威慑力。
所以小姑娘根本没有被他吓到，仍然嘻嘻笑着，甚至想要扑过来看看林诺的素描本。
林诺赶紧把素描本举高：“这个不能给你！你怎么一个人？照看你的佣人呢？”
能够穿着这么一身漂亮的衣服到处乱晃，这小姑娘必定是某位贵族家的小姐，身边至少会有两位女仆跟着。
小姑娘看到抢不到素描本了，撅着个嘴，道：“艾琳夫人不想陪我玩球，我只有自己追着球跑，跑着跑着就到这里来了。”
林诺把素描本和炭笔都收好以后，对小姑娘道：“那哥哥陪你去找艾琳夫人好不好？这里太危险啦！”
说真的，这座林子里没准儿还有蛇或者蜥蜴什么的，对这样一个小姑娘来说，确实太危险了。
结果小姑娘颠颠儿跑开了，捡起自己的球：“哥哥先陪娜娜玩儿！”
眼看林诺没有立刻说同意，小姑娘赶紧又道：“就玩一会儿！玩一会儿，娜娜就跟哥哥去找艾琳夫人！”
林诺本就不可能把这样一个小孩子独自扔在树林里，小姑娘又这么一说，林诺只能就陪她玩起了“你扔球我接球”的游戏。
来来回回接了几十次球，娜娜一直都在又蹦又跳，蓬蓬裙破损得更严重了。
林诺最后一次接过球，换了自己最严肃的面孔，道：“好了，该去找艾琳夫人了！”
他原本以为这孩子还要讨价还价，甚至就地耍赖，没想到她当真乖乖走了过来，主动牵起林诺的手，说：“好，哥哥带我去找夫人。”
哟，这小姑娘还挺乖巧。
牵起林诺的手后，娜娜又开始咯咯笑个不停。
林诺忍不住问：“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娜娜说：“今天有人陪娜娜玩儿啊。平常都没有人理娜娜。”
林诺犹豫了下，还是继续问道：“你爸爸妈妈呢？”
娜娜很自然地说：“爸爸没有娶妈妈，妈妈不能住进这里来。爸爸也不来看我，所以就没有人理娜娜了。”
林诺顿时明白了。
这孩子估计是哪位大贵族的私生女，被父亲接进宫廷，然后就丢给女仆放养着，当做家族中的一个摆设，等到了年纪之后嫁给某位小贵族，或者是去做某位大贵族的情妇。
林诺心里有些难受，用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小姑娘乱蓬蓬的头发。
走了一段路，眼看着要走出林子了，娜娜突然不笑了，同时紧紧攥住了林诺握着她的手。
到了能看见树林外平整的空地了，小姑娘干脆停了下来，不肯再走。
林诺耐心地蹲下来，看着娜娜的脸，问道：“怎么啦？是走累了吗？”
小姑娘圆鼓鼓脸颊上的红晕已经消失了，深棕色的眼睛里，一点点蓄上泪，小声嘀咕着：“回去以后，又没有人理我了……”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有些刺耳的喊声——“娜娜小姐！您在哪里！”
娜娜听到这个声音，身体抖了下，立刻抹掉眼泪钻出树林，放开嗓门大声应道：“艾琳夫人！我在这里呀！”
很快，一个穿着碎花长裙、戴着花边软帽的中年女子，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一把抓过娜娜的手臂，同时往她胳膊上狠狠一掐：“您又跑到哪里去了！您不知道不要乱跑么！”
娜娜细小的胳膊上，顿时多出一道青痕，看得林诺一阵心惊。
中年女子看到林诺，没有认出他是谁，只潦草地行了个屈膝礼，然后就拖着娜娜往大路上走，一边走一边抱怨：“您就不能给我省点儿事么？您就不能在花园里拍拍球吗？”
娜娜挣扎着探出个头，对着林诺道：“哥哥！谢谢你陪我玩儿！明天你还能陪娜娜玩儿吗？”
林诺咬咬嘴唇，点头道：“好，明天这个时间，就在这里，我们再一起拍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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