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心动

祝嘉会露出的半个背脊直直对着江敛，他握着身体乳，有几秒的愣怔。
祝嘉会见他不动，转过来拿起乳液往他手里倒了些，“愣着干什么，不是你说答应我三件事的嘛。”
江敛措手不及，垂眸。
白色的乳液质地丝滑，流淌在手心，却莫名有些烫手。
他不知道，这几秒里出现的迟疑，犹豫，荒唐等等复杂的情绪，甚至是指间皮肤隐隐的升温，到底是自己疯了，还是眼前这个女人疯了。
从小到大形成的自律让江敛很快便理智回笼。
他把身体乳随手放在一旁的柜子上，什么都没说，开门离开了房间。
祝嘉会：“……喂。”
祝嘉会没叫住江敛。
看着被关上的门，祝嘉会出神几秒，不禁坐到沙发上反思——
难道是这剂药下猛了，把江敛吓到了？
她默默拿起身体乳，倒了些在手上，自己努力去擦后背。
祝嘉会倒是没说假话，有些地方的确很难抹到，只不过平日都将就了，今天原想借这件事拉近一下彼此的距离，没想到好像又玩过了头。
人家都是文火慢炖，她直接大火爆炒，现在好了，一盘好菜直接炒糊了。
撩男人真的好难，鬼知道他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祝嘉会有些苦恼，叹了口气，开始思考明天看到江敛要怎么假装无事发生。
手机这时响，是李荃发来的消息：
「今天节目更新第六期，看了吗，23分11秒又有你的名场面。
」
祝嘉会最近满脑子都是攻略江敛，都忘了节目更新的事。
她给李荃回了个好，而后打开视频app。
果然，网站已经更新了最新一期的《lovelove》
李荃说又有名场面，可祝嘉会自己都不记得是什么了。
说实话，祝嘉会对这档恋综已经没太大印象，毕竟当时抱着挣点零花钱的心态，有什么说什么，不像其他女嘉宾，还要立人设，她甚至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没透露，只随便说是自由职业者。
直接把进度条拉到李荃说的时间点，祝嘉会才发现，是一段她和梁粤在海边篝火旁聊天，梁粤摸她头的片段。
虽然才更新，却已经有了好几千条的弹幕，如李荃所说，大部分网友磕的都是她和梁粤的cp。
【亲上去啊亲上去别逼我求你！
】
【粤哥你是不是不行？】
【你俩不结婚合理吗？民政局我这就搬来！
】
但只有祝嘉会知道，这些让网友激动的名场面都是剧组给的脚本，她不过是个演技还可以的演员罢了。
和好朋友之间被人磕cp，让祝嘉会莫名起鸡皮疙瘩，她摸了摸手臂，拉快进度条，跳过自己和梁粤的部分。
看着看着，节目里另一个女嘉宾的表现忽然引起了祝嘉会的注意。
对方是韩国某大学的法律系高材生，走的是学霸人设，这期节目里和另外一个高材生男嘉宾相谈甚欢。
因为拍摄的时候并不都在一起，所以这一对的互动祝嘉会也是今天才看到。
两人一起做菜，发现彼此竟然都喜欢同一个菜系，因而产生了无限话题。

吃完饭后，两人又一起边喝红酒边聊某个领域的专业知识，相处过程充满了浓浓的学术氛围。
期间女生要登高处拿样东西，男生本来想帮她，却被她拒绝说——我自己可以。
独立，自主，博学多才的学霸人设。
忽然之间，祝嘉会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醍醐灌顶。
之前梅姐说江敛从小就是学习上的一把好手，不仅是伦敦商学院的高材生，还通晓多国语言。
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喜欢没内涵的柔弱小白花？
强者只有看到跟自己一样强的才会惺惺相惜吧？
祝嘉会悟了，原来从一开始她的人设就立错了方向。
今晚的擦乳液更是错得离谱，怪不得江敛一声不吭就走了，他该不会是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连乳液都要别人帮忙擦的废物？
祝嘉会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懊恼没有早点想到这些细节。
好不容易拉近的一点距离，可不能因为这点乳液就一夜回到从前。
于是祝嘉会马上锁定节目里的这对学霸，把他们的相处细节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认真学习过后，决定立刻亡羊补牢。
她打电话摇来梅姐，准备打听点江敛在学习或工作上的习惯。
但梅姐来后也表示，江敛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回来后也几乎在书房办公，要说特别的习惯，她想了片刻——
“少爷每周二四六的早上6点会准时去茶室看新闻算吗。”
“6点？”
祝嘉会对江敛的时间管理非常震惊，“那么早？”
梅姐解释：“好像是国外一档和金融有关的节目，时差问题，每次少爷都会准时上网看的。”
祝嘉会心想，明天不就是周六？
-
另一边，江敛从祝嘉会卧室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
他很平静地脱了外套，抽开领带，看似和平时一样的动作，却在解表带的时候突然顿住。
江敛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那里刚刚沾了，祝嘉会的身体乳。
只是一瞬间，女孩光滑白皙的后背又闪现在眼前，那些微乱的发丝仿佛迎面而来，隔着空气缠住了他。
“我背上乳液涂不到，能不能帮帮我？”
轻快的语气混合她清澈的眼神在脑中反复回响，江敛闭了闭眼，胸前很轻地起伏了一下。
几秒后，似乎将一些情绪压制下去，江敛才睁开眼睛，继续摘掉手表，去卫生间冲澡。
这一夜，隔着一面墙的两个房间，两个人，都抱着各自的心思入眠。
隔天清晨。
江敛的生物钟很固定，即
便昨晚没有休息太好，他还是和平时一样早早起了床。
简单洗漱后，他穿着居家的宽松衣物下楼，打算去茶室泡杯茶，顺便上网看今天的国际金融观察节目。
跟平时一样推开茶室的门，江敛人往里走，抬眼一瞬却愣了下。
茶几的沙发上已经坐着一个人。
祝嘉会听到动静，抬头，故意做出惊讶表情，“咦，你怎么这么早？”
江敛：“……”

面前的女人突然一百八十度地换了风格。
学术风的衬衣，牛仔裤，头发一如往常地披在背后，脸上却多了副文质彬彬的眼镜。
是美的，但，
又不大正常的感觉。
江敛有点没缓冲过来，静在门口半晌。
祝嘉会不知道江敛这是什么反应，但还是积极立起了新人设，“今天醒得有点早，干脆就来茶室喝杯茶，顺便找本书看看。”
说着，祝嘉会指着不远处的书架，“你不介意我看你的书吧。”
江敛花一分钟接受了祝嘉会的新皮肤后，回过神往茶室里走，“你随意。”
祝嘉会便起身走到书架前，“你怎么也这么早？”
江敛：“习惯。”
祝嘉会要是跟着说自己也有这个习惯未免有些刻意，便“噢”
了声，站在书架前假装认真选书。
她从那对cp上学到，要撩到学霸，首先得制造一个彼此间的共同爱好，比如爱吃同一个菜系，或者看同一本书，这样才能让对方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昨晚跟梅姐通过气后，祝嘉会提前来茶室这边踩过点，在书架上发现了一本夹有书签，好像读了一半的欧洲中世纪历史书。
她记住了书名，连夜回去在网上补这本书的书评到三点。
所以眼下，祝嘉会主打一个自信从容，虽然心里早已经内定了目标，但还是装作从上而下地寻找着心仪的书。
江敛在她旁边的架子上选茶叶。
两人几乎并排站在一起。
若有似无的发香隐约袭入呼吸里，江敛眼神微动，顿了顿，不动声色地看向身旁的女人。
她弯着腰，侧颜很干净，头发柔顺地垂在背后，虽然戴着眼镜，但却遮不住眼眸里的那点儿l灵动和狡黠。
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江敛没有问，收回视线后拿着茶具离开。
认真演了会后，祝嘉会才从书架上取下了内定的那本书，见江敛坐在阳台的小茶几旁，她走过去，故作斯文道，“我在这看，会打扰你吗。”
江敛正在泡茶，看了眼她手里的书，“不打扰。”
说完，朝她推来一盏茶。
人家品酒，他们品茶，好样的，学霸之间的氛围感已经有了！
祝嘉会无形中受到了鼓舞，抿唇坐下，“谢谢。”
两人之间有片刻的安静时间，谁也没提昨天身体乳的事，好像从没发生过。
祝嘉会翻着枯燥乏
味的历史书，时不时偷看对面的江敛，他在电脑上操作什么，应该是在点进新闻相关网页。
但祝嘉会不能表现出自己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的姿态，只能装傻问，“你这么早就要处理工作吗？”
话音刚落，一段流利的英文开场白从电脑里传来，祝嘉会清楚地听到，是主持人在说欢迎收看早间节目的开场词。
果然，这人的时间都是掐着表用来搞事业的，根本不会有空跟你闲扯。
祝嘉会只好暂时闭嘴，也低头看起了书，沉浸式演起了学霸。
安静的茶室飘着淡淡的茶香，以及散发金钱味的英语新闻，还有让人昏昏欲睡的枯燥欧洲史。
祝嘉会昨晚睡得太少了，以至于这会儿l困意有些控制不住，她托住下巴，努力绷住眼皮，可愣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江敛早就察觉到了祝嘉会的困意，他其实也很好奇，她今天突然来这一出又是想做什么。
于是微顿，江敛手指轻触屏幕暂停，“你喜欢看这种书？”

祝嘉会一怔，这才发现电脑里的声音停了，她抬起头，“你看完新闻了？”
江敛淡道：“网络出现一点问题。”
……啊这，你要这样我可就不困了啊。
我是美女学霸！
我漂亮温柔魅力四射，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我喜欢学习热爱工作！
我要心想事成！
我要——拿下江敛！
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学霸精神的祝嘉会马上仿佛打了鸡血，坐正微笑道，
“是啊，我很喜欢看这种类型的书，早起的欧洲帝国分崩，人口城市发展，到晚期的那些裂变，中世纪的欧洲充满了变化和进步……”
她扶了扶眼镜，佯装随意地把昨晚做的功课一股脑倒出来，也的确似乎引起了江敛的肯定。
他点点头，“很少有女生喜欢看这种类型的书。”
祝嘉会谦虚地弯了弯唇，内心却在澎湃。
——是不是对我刮目相看了？
——有没有觉得跟我相见恨晚？
——请马上忘记昨晚的乳液女人。
祝嘉会庆幸自己昨晚额外做了些功课，继续出击，“如果你对这类书感兴趣的话，我还推荐你看《罗马传》《古希腊文明的光芒》《维京传奇》等等，都是很不错的欧洲史书。”
祝嘉会给自己这回合的表现打满分。
她已经开始想象江敛会像恋综里的那个男嘉宾一样，对自己露出“这个女人竟然和我如此投缘”
的惊喜眼神。
谁知等了几秒，江敛突然冒出一句：“我不感兴趣。”
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祝嘉会笑容消失：“……哈？”
江敛淡淡解释，“那是我父亲生前的书架，我没看过，也没兴趣。”
祝嘉会：“……”
1
江敛一句话击碎了祝嘉会所有幻想。
她停顿几秒，回头看
了眼自己精心挑选的书架，再看看面前云淡风轻的江敛，忽然想报警。
所以她刻苦努力到夜里三点，睡了两个多小时又坐在这侃侃而谈，全都是对牛弹琴？
没品的玩意！
欧洲史那么好看为什么不爱看！
偏偏祝嘉会还不能表现出自己计划失败的尴尬和愤怒，只能礼貌笑了笑，“你的网还没好吗？（）”
闭嘴吧，本小姐不想跟你这个不爱看书的文盲说话了。
江敛瞥她一眼，没说什么，手在屏幕上略动了一下，电脑里又传来英语新闻的声音。
两人再次陷入各自阅读的状态，经此失败，祝嘉会几乎完全丧失了战斗力，在一声又一声的英语新闻里逐渐陷入摆烂状态。
有点困，那就闭目养会神好了。
祝嘉会手撑着下巴，看似读书姿态，但眼睛却已经悄悄闭上。

原本只是想打个盹儿l，可大概是太困，祝嘉会这一闭，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在头失去手肘支撑，不受控制倒向桌上的那一秒前，江敛伸手托住了她。
他垂眸，看着睡在自己手心的女孩。
这是江敛第一次这样真切地触摸到祝嘉会的发丝，她的体温，还有那若有似无的香气。
看着祝嘉会此刻安静的眉眼，江敛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本能伸出的那只手，是先前愧疚情绪的延续，还是眼下说不清道不明的其他。
顿了顿，见祝嘉会睡得很熟，江敛站起身，绕到她面前。
-
祝嘉会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沙发上，身上还搭了一条薄毯。
她怔了下，看时间才发现自己竟然睡了一整个上午。
现在已经中午快11点了。
祝嘉会从沙发上惺忪坐起来，看看四周，忽地想起自己不是坐在小茶几上打盹儿l的吗？
怎么睡到沙发上来了。
茶室的窗帘拉得密密实实，显然是为了照顾在这里睡觉的她。
难道≈hellip;≈hellip;？
祝嘉会忙起身，回卧室洗漱后来到楼下，却没看到江敛。
倒是梅姐见了她，亲切道，祝老师终于醒啦？稍坐一下，马上开饭。
?[（（）”
祝嘉会问，“江敛呢？”
梅姐指着楼上，“书房呢，我正要上去叫他下来吃饭。”
梅姐说完便要往楼上走，祝嘉会却拦下她，“等下梅姐，我怎么睡在茶室沙发上？”
“这我怎么知道呀。”
梅姐冲她一脸姨母笑，“早上少爷从茶室出来的时候，我就看到您睡在那了。”
祝嘉会：“……”
茶室只有自己和江敛两个人，很显然——
毕竟偶像剧里都是那么演的，睡着的女主被男主抱到床上或沙发上，再默默看上几眼，主打一个深情。
啧。
祝嘉会没想到江敛虽然看着冷冷清清的，关键时刻还有这样体贴的一面。
虽然没能成功找到共同话题，
（）但她那么多欧洲史也不是白背的（），至少江敛知道自己不是只会无脑邀请别人帮忙擦乳液的花瓶?（）_[（（），这就够了。
祝嘉会的心突然又死灰复燃。
“你忙你的，”
祝嘉会主动跟梅姐请缨，“我上去叫他。”
书房门口，祝嘉会敲了两下门，听到江敛回应的声音后，轻轻推门进去。
江敛坐在办公桌前，好像在忙什么，抬头见是祝嘉会，“醒了？”
看到江敛朝自己看来，祝嘉会眼前浮现出被他公主抱的画面，假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
只是想起自己现在的人设是学霸，祝嘉会马上又收起笑，一本正经道，“梅姐说，可以吃饭了。”
这变幻莫测的表情属实让江敛猜不到祝嘉会到底在想什么。

“知道了。”
江敛继续看着电脑，“还有几张报表看完就下去。”
为了稳固自己的学霸人设，祝嘉会顿了顿，故意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她知道江敛肯定会说不，可寂静片刻后，男人没说话，却抬头看向了她。
他看过来的眼神意味不明。
这让祝嘉会莫名有种被看穿的心虚，不自然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这会儿l闲着也是闲着……”
“其实我也是一个喜欢忙碌的人，工作会让我觉得充实，我……”
祝嘉会编不下去了。
妈的，这工作还不如去厂里打螺丝。
她咳了声，干脆转走话题，“对了，早上的事谢谢你，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早上？”
江敛反问，“早上什么事。”
这人做雷锋还不留名。
祝嘉会下意识扶了扶眼镜：“你抱我去沙发上睡觉啊。”
却扶了个空气。
完了，起来的时候忘了戴眼镜。
手都到脸上了，祝嘉会只能赶紧假装拨了下耳边的头发。
就在这已经有点尴尬的时候，祝嘉会听到了更尴尬的话——
“我没抱你。”
？
祝嘉会怔住：“啊？”
没有？
那她是怎么去的沙发？
江敛缓缓抬起头，与她对视片刻，淡淡地说：“原本我是想抱你去沙发上睡，但。”
这一个转折让祝嘉会心跳加速，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你一掌推开了我。”
“……“
“说今天的人设是美女学霸，不需要任何人帮忙。”
“说你漂亮温柔魅力四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喜欢学习热爱工作，说你要心想事成。”
“说你要——”
江敛面无表情地看着祝嘉会，用最平静的语调复述，
“拿下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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