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不入武道
“奕哥儿，进来坐坐。”
薛奕将李霄尹送走之后，途经宁源村铁匠铺之时，铁匠铺里传来一道声音，让他停下了脚步。
只见一铁匠装束的中年男子从铁匠铺里走出，朝他招了招手。
中年男子满脸胡渣，许是很久没有打理了，脸庞、头发上皆是黑色的灰尘，只余那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眸在其中显的格格不入。
宁源村铁匠，白千伐。
“不用了吧，我娘子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呢，怕她担心。”
“我还会吃了你不成，进来。”
薛奕无奈一叹，只好跟着白千伐走了进门去。
“随便坐坐吧，我就一打铁的，家里难免灰尘有点多。”
白千伐只是胡乱地拍了拍桌椅，将其表面灰尘拍去。
薛奕也不介意，随意找了一处便坐下来。
“你可知晓青辞丫头的妖族身份”
白千伐与薛奕相对而坐，问道。
“知晓，妖族。”薛奕微微颔首。
对于顾青辞的身份，薛奕很早便知晓。
“莫要让宁源村之外的人知晓你夫人妖族身份，外界之人对妖族偏见很大。在他们的认知之中，妖便是为祸一方的存在，只要外界出现妖族之人，都会被御妖殿捉拿，并严刑处死。”
白千伐深深地看了薛奕一眼，郑重地叮嘱道。
“嗯，白叔之言，薛奕谨记在心。”
种族之间存在矛盾，这是不可避免的，薛奕知晓。
“你可曾想过修武”白千伐接着问道。
薛奕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愣了愣神，白千伐找他来便是为了这事
薛奕回过神来了，沉思了许久之后，便回道:“未曾想过。”
“为什么”白千伐继续问道。
“我与我娘子在这里过着如此美好的生活，对现在的生活，我挺满意的，我修武做什么”薛奕如实回答。
“你当真没有修武的想法”
白千伐目光如炬，静默地看着薛奕。
“当真。”
在白千伐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之时，薛奕明显感觉到一股无形的之力将他包围在内。
如利剑般锋利，如冰雪般冰冷。
薛奕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但仍旧遵循自己内心最初的想法。
“那你走吧。”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白千伐便下了逐客令。
薛奕觉得云里雾里的，白叔找我便是为了问我修不修武
我修武与否，与白叔有何种关系也许我天资不俗，他看上我的天赋了
“不知白叔所问修武是出于何意”
薛奕走出门，在铁匠铺之外停了下来，转身朝屋内的白千伐问道。
“时候到了，你便可知晓，走吧。”
门悄无声息地关上了，铁匠铺内传来白千伐看似是答案，却又不是答案的话。
薛奕无奈地摇摇头，一个个都是谜语人。
既然白千伐不告知缘由，薛奕也不想过问，转身离开铁匠铺，哼着小曲儿朝自家的方向走去。
白千伐看着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之内的少年，低声自语:
“用不了多久，你会来求我教你修武的……”
就在此时，一个红衣身影突兀地出现在白千伐不远处。
那是一个身姿曼妙的红衣女子，不过由于她是背对着而他而站的，只看到那及臀的三千青丝，看不到她的容貌。
“他还是未能忆起往昔点滴么？”
那红衣女子问道，她的声音如山间灵鸟的叫声般动听，不过却多了几分清冷之意。
“未能。”白千伐在一个木桌之前坐下，拿起碗倒了一杯清水饮下。
“也对，被苍雍打得神魂破碎，哪还能记得起何事。”红衣女子轻笑一声，笑声之中有几分无奈，亦有几分讽意。
“你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白千伐将碗放下，静静地看着她。
“为了什么？”那红衣女子嗤笑一声，“你心中早已有答案，何必问我？”
白千伐沉默了，是啊，他心中早已有答案，他们拼尽一切不过也只是为了那个答案么？
“可是如今的他已经不愿回忆起往昔，甘愿做一个凡人，我们何故再苦苦相逼？”
回想起与那人相处的时光，他眸中除了茫然，还有其他情绪，白千伐知道，以那人的能力，他若想忆起往昔一切，那么早就回忆起一切了，但过去这么久他还是未曾记起来，那么一定是不愿回首往昔，不愿在小爱与大义之间再做一次抉择。
与红衣女子不同，白千伐只想顺其自然，那人若是不愿，那便算了。
“苦苦相逼？那苍雍帝城之下的百万英灵该如何？那万界苍生又该如何？那场棋局，只有他能与苍雍对弈，这诸天万界何人能做到？这本是宿命，他无法逃避。就算他选择逃避，我也要将其拉回正轨，哪怕背负万千因果。”
红衣女子笑了，笑得有些癫狂，亦有几分悲凉。
她目尽之处从来不是宁源村，而是那座古城，那座用万界苍生白骨筑成的古城。
他已经懦弱一次，在小爱与大义之间选择小爱，让百万铁甲战死苍雍帝城，马革裹尸，鲜血汇成河，侵染万界。
“你别忘了，他是君，我们是臣。”
红衣女子的笑声在耳畔，但白千伐严肃地提醒道。
“是啊，他是君，所以他该无情无义，只该为创神旨意，只该为万界苍生，而不是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我等。”红衣女子大声怒吼，情绪有些失控。
“臣安能左右君意？你不怕他回忆起往昔之后降罪于你吗？”
他们虽一心都在为那条征途谋划一切，但白千伐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知道自己的权力范围在哪里。
“当我走出那一步的时候，我便早已将深渊视为我最后的归宿，我只希望你们三人配合我，哪怕万般不愿。”
语罢，红衣女子便已倩影不复，只余那不容置疑的话语回荡在铁匠铺。
“恶人吗？也罢，这或许便是归途。”
白千伐轻叹一声，在明灭的烛火之中，他脸上神情从飘忽不定到无奈再到决然。
他们都想逃脱宿命的桎梏，但最后也不过在桎梏之中挣扎。
……
七日之后。
薛奕站在木屋之外，静静地等着在木屋之内翻箱倒柜的夫人。
为了不引起宁源村之人的怀疑，薛奕故意错开时间。
“好了。”
薛奕看着走出来的顾青辞，嘴角抽了抽，脸色有些怪异，夫人，你这是准备搬家么？
只见顾青辞背着一个比她还大一圈的大包走了出来，刚走几步，俏脸上已有汗珠隐约落下。
“夫君，你这么看着我干嘛？”顾青辞抬头看薛奕，俏脸上有些疑惑。
“只是出去一趟，又不是搬家，夫人啊，你至于带这么多东西吗？”
薛奕拍了拍额头，有些无语。
“不用么？”顾青辞小声说道，这些可都是她和夫君日常所用到之物，没有它们，在外面那个“凶险”的世界可要怎么活下去？
“不用，外面的世界都有。”薛奕用一种很古怪的目光看着顾青辞。
“好吧，夫君再等我一下。”说完，顾青辞又费力地将背上的那一个大包背回屋去。
没过多久，顾青辞提着浇瓶匆匆走到竹屋之外的花花草草面前，边浇水边嘀咕着。
大概是娘亲出去了，娃儿们不要想娘亲，娘亲很快便会回来之类的。
对此，薛奕也是习以为常，只是安静地等着，她的这个夫人，平时便爱种植花花草草的，还以花草它娘自称。
他现在也是有很多孩子之人了，虽然它们不会说话。
“好了，走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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