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平安

（十七）

        尽管妇人生产往往九死一生，但那日，眉庄终究还是活了下来。太后原本已经歇着了，听说眉庄情形不好，便派人去开库房去了些经年的人参等珍贵药材，让太医院倾力救治。皇上那边听说了之后，也是流水一样地赏了药材过来，皇上去而复返，几次想进入产房探望眉庄，都被拦了下来。

        不知是药材的作用，还是温太医果然医术高明，总之，眉庄被从鬼门关外拉了回来。而猗贵人一直死死地抓着她的手，生怕一松手，就和眼前人阴阳相隔。

        后来，太医宣布惠嫔娘娘已经没有危险了，只需要静养即可，但猗贵人还是担心眉庄的病情会生变，因而一直在床板陪着，过了两日才实在熬不住了，被槿汐扶了回去歇着。不知是因着愧疚，还是真有几分情意在，皇上看过静和公主后喜欢得很，又念在眉庄生产艰辛，险些送命，因此下了旨，晋惠嫔为惠妃，待出了月子再行册封礼。

        猗贵人劳累过度，再加上一直绷着一根弦，不敢松懈，好不容易放下了心，便昏睡了足足十二个时辰。待她醒来，听说皇帝晋了眉庄的位份，倒也不惊讶，只是忙着去看她。

        “玉娆，你来啦。可看过静和了？”此时正是午后，惠妃午睡刚醒，喝了一些滋补的汤药，正觉着无聊，盼着猗贵人来找她说话。

        “还没呢，先来看姐姐，姐姐无事是最要紧的。”

        “你瞧你，先前为了我一直熬着不肯歇息，如今又睡了这么久，脸色都不太好了。可饿了？有没有用过膳？”

        “用过啦，但进的不香。”

        “那想吃什么？快吩咐小厨房去做了来。”惠妃关切道。

        玉娆狡黠一笑，说：“想吃……眉姐姐做的枣泥山药糕。待姐姐出了月子，玉娆天天来这儿等着吃点心。”

        “好好好，以后天天给你做，让你往后看上一眼便觉着发腻。”惠妃也笑了。

        “姐姐还是先紧着自己吧，玉娆可没生孩子，吃得少些也不打紧的。”

        不知怎的，惠妃应了声之后，奇怪地沉默了一阵。

        玉娆看她神色沉沉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没有，只是想起一位故人，虽在这深宫里，但总是笑着，总吵着说饿，一天要吃上好几顿。”

        “这说的是谁？我可认识？”

        “她……早年被华妃害了，走的时候年纪还轻，从前总来碎玉轩找嬛儿，围着她叫莞姐姐，我常看见她欢欢喜喜地去扑蝴蝶、放风筝，仿佛宫里有无穷无尽的乐趣。”

        “眉姐姐莫伤心了，这刚有了静和，身子还虚着万不能伤身。你说的这位故人，想必如今能与我姐姐相见了，姐姐肯定会护着她的，必不会再教人将她害了。”

        “也是，是我一时伤感罢了。她们虽不在这人世了，但灵魂能飞出宫去，想来也比从前自在得多。”说着说着，惠妃似乎有些倦了，猗贵人便退了出去，好让她歇着。

        出了碎玉轩，猗贵人说：“天色还早，槿汐，你陪我去储秀宫吧。”

        “小主，储秀宫凶险，此刻您只身前往，似乎不太妥当。”槿汐拧了拧眉，似乎有些担忧。

        “我之前让你想法子传话出去，让父亲和沈大人查一查瓜尔佳氏的底细，当年我们甄家蒙冤下狱，想必与他们脱不了干系。现下可有消息了？”

        槿汐压低声音答道：“甄大人和沈大人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近日就会递折子陈情了。”

        猗贵人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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