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关诗经
风吹年年,年年风吹。
温馨儿走时,将屋中能送人的都送给了村里邻居,自己最后只带走了两个不大的箱子。
她站在院子中回头望啊望,身后小土屋却是死一般的寂静。她终是回头,说了一句,“洛子幽,走吧!”从此就再未回头!
两人回到东华一中时,学校已是开学一周了。
洛子幽将温馨儿送回学校正是周末,学校里除了部分住校生,绝大对数学生都放假回家。
洛子幽陪着温馨儿在校园的“水曲回廊”漫步,聊的也尽量是些能让她感兴趣的话题。
湖边小亭中,温馨儿停足眺望着远方,沉默良久,语气有些淡漠道:“洛子幽,谢谢你,因为我们家的事耽误了你这么多时间,实在抱歉。
你回去吧,不用陪着我,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风过,吹皱了碧波荡漾的湖面和新吐细芽的柳枝,温馨儿散乱的青丝也随着二月的寒风飞扬起落,话语也如寒风一样的冷。
洛子幽站在他身后,神情有些皱眉,却也没有转身,语气不轻不缓道:“你奶奶……”
话还未完,就被温馨儿打断,“我知道奶奶和你说了什么,也明白奶奶的良苦用心。
只是欠了太多,我怕这一生都还不完,我不敢再欠你们的人情,所以希望洛同学以后也与我保持一些距离。”
洛子幽笑得有些苦涩,人未退,反而上前一步与她同肩而立,偏头看了一眼身旁倔强的少女,洛子幽的声音慢条斯理,不容置疑道:“答应老人家的话,我一定得做到,这不是你能决定的。而且,对你……我也必须得……好好看着。”
温馨儿抬头看着男人,面色轻挑,有些嘲讽,“我庆幸自己长的漂亮,庆幸自己足够努力和上进,庆幸还有属于自己的骄傲,也庆幸自己有成为别人金丝雀的能力。
呵!如果抛弃了这一切,你们还会对我瞧得上眼吗?你还会像今天这样,站在我身后默默帮助我吗?
街边一个乞丐,你们路过或许会同情他,可怜他,施舍他,但最多也就做到如此,你们不会再多花一秒的时间去多看他一眼。因为他们没有价值,不会给你们带来好处,不值得你们更多的投资。
我也很庆幸遇见了你洛子幽和慕清婉,很感激伯乐的你们能看得上我这只千里马。我羡慕你们,但也可以说是有些嫉妒你们,因为天底下最好的一切仿佛都是属于你们的。像我这种可怜人,却只剩下自己,现在的我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老鼠。所以我想将自己最大的价值体现出来,能将自己卖个最好的价钱,能好好在这个社会生存下来。
我自己也是脆弱的,人心也会有限度,当这个限度经不住诱惑时,我自己……也不知道……会变成……怎样的……人。”
少女眼泪婆娑,最后的话语是,“洛子幽,我累了,真的挺累!”
听着面前少女心底最深处的苦诉,洛子幽着实被震撼到了,他面对女人,第一次有些手足无措。近了,怕她离他而去,远了,更怕她一不小心就消失不见。
他将手上的大衣小心披在少女肩头,伸手指向广阔无垠的天,“你永远都是温馨儿,是你自己想成为的那个自己,有你的想法,有你的骄傲,有你的尊严,不会成为任何人的附庸品,谁也不能左右你未来的人生。”
温馨儿欲挣脱他递来的衣服,却被洛子幽牢牢按住肩膀,“我确实很钟意你,因为你足够吸引我,但我更不想你这朵还未盛开的花朵就此凋零。
我也知道,温馨儿倔的很,是骄傲到骨子里的人,所以……我洛子幽很幸运能做某个叫温馨儿的保护者,只为……让她能安度一生!”
……
周一早晨,洛子幽从床上爬起,第一件事情就是捡起地上的“幽落”,他摸了摸刀身,看了一眼那渐渐成形的一朵淡红彼岸花,花朵呈伞状,裂片为狭倒披针形,隐约浮现于刀,栩栩如生,又妖艳血腥。
洛子幽凝视片刻,全身不能动弹,仿佛灵魂都被禁锢其中,不由自主垂头默语,“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话一说完,他才回过神,虽然知道自己像中了邪一样,但是早就习以为常,也没再有什么后怕。
洛子幽和温馨儿回归了高一一班,但班上同学似也知道一些内情了,聊天讨论都刻意避开了敏感话题,不去触及那位女同学的伤心处。除此之外,高一一班的气氛还是很是古怪,女同学满是无奈和羡慕,男同学则满是激动和爱慕。
当慕清婉走进教室看到温馨儿回来了,她什么也没提及,只是拉着温馨儿好好拥抱了一下她,暖心又真诚道:“欢迎回来,馨儿!”
洛子幽则是跟其它男同学聊天吹牛,了解学校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没。
桌前一个男同学满是兴奋对他道:“洛子幽,学校发福利了,你开学没来,不知道咱们新来的班主任,待会儿你要是见了,一定也会像那群牲口一样欢喜的不得了。”
再然后,那男生满是鬼哭狼嚎的惨叫,“啊!慕清婉同学,我错了,别打了,别打了!”
慕清婉插着小蛮腰,用很危险的目光看着洛子幽道:“你别跟他们一样疯,否则,哼哼……”
洛子幽忙给前方同学打眼神示意,哈哈笑道:“我怎么会像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我怎……”他看着门口走进来的身影,瞬间傻眼,最后只剩下“我靠”两字。
踏进门口的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女子,用翩若惊鸿来形容她也不足为过,那青春焕发的绝世容颜让他也为之失神片刻。
女子一身纯白,长发披散及腰,那一撇一笑的温柔让任何人都会放下戒备,何种糟糕的心情都能被她救赎。
要说洛子幽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新开的茉莉花,洁白、清香又不让人迷醉、沉沦,她仿佛集华夏女子最美的糅合,德才兼备、端庄优雅都在她身上一一展示。
对比女人,慕清婉和温馨儿虽也是人间绝色,但年纪尚小,略显稚嫩,成年后的她们还能与之一较高低,但女人正在最美年华,谁与之相比都会让其黯然失色。
她扫视一圈,看向未见过的洛子幽和温馨儿微笑的点了点头,声音柔和如四月春风道:“同学们,上课了,回到你们自己的座位上。”
“跟大家相处一周了,但洛子幽同学和温馨儿同学可能还不认识我,所以我再做一次自我介绍。”
女子声音甜美,让人如饮蜜酒,语调轻缓,“我叫关诗经,毕业于东华大学,是一位文学老师,比你们大了几岁,未来你们叫我关老师或关姐姐都可以,我也是初入教育事业,初次担任班主任,希望未来的三年,我和同学们能一起在这个大家庭中,快乐学习,美好生活,谢谢大家!”
话还未完,男生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噼里啪啦的鼓掌声在教室中响彻,显然是所有学生对这位老师最好的认可。
温馨儿还在好奇打量台上的妙龄女子,慕清婉虽是一副已经习惯的作态,但那眼睛也丝毫不眨的望着前方佳人。洛子幽当然也在注意女子,但女子似有感应,望过来的视线跟他结结实实对上了,洛子幽不得不垂下目光,以示礼貌。
“班长出来一下,我有些问题想和你交谈一下。”
“哦豁!”
班上同学一片痛心疾首,望向仿佛是他们一生之敌的洛子幽,那一定得刀死他的阴恻恻表情让人发寒。
温馨儿看着旁边慕清婉将手中的笔尖都按断了的模样,想笑又得强忍着,望着洛子幽一副你好自为之的模样。
在女性中,关诗经的身高算是高挑,目测可能有一米七。但与少年郎站在一起时,也得微抬皓首才能看见他的脸颊。
女子看了看身前男子,双手背于身后,第一句话就差点让洛子幽汗颜,“温润如玉,洛子幽同学长的确实很招女孩子的喜欢。”
洛子幽愣了愣神,才溜须拍马道:“关老师才是正真的窈窕淑女。”
“少贫嘴,我来时,叔父就跟我打好了招呼,说班上有个叫洛子幽学生很调皮捣蛋。”
洛子幽很不服气,但注意力更被“叔父”两字吸引过去,想了想,才小心翼翼道:“老师也姓关,难道你是关老头儿的侄女?”
关诗经玩儿的笑看着他,轻轻点头算是承认,“老师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叫你过来,一是想跟你了解一下班上情况,二也是关于温馨儿同学的状况。那个孩子的情况我也听说了,但你跟她走的挺近,所以我更想问问你。”
洛子幽将情况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关诗经只是沉默不语,没有像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一样,同情心爆发,哭的一塌糊涂。
她思考时,眼神是如桃花落水般的飘柔,让人心荡涟漪。回眸时,是月收秋水的波澜不惊。她皓首轻点,声音柔美,终是:“好,我了解了!谢谢你,洛子幽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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