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那是个留过级的男生，平时内向得很，属于学校里最没有存在感的一部分。
于慎早已忘记他的名字了，只是他的长相还时常能在梦里出现。
只记得男生似乎学习不上不下，带了一副黑框眼镜，偶然说过几次话还是考试的时候她问男生借笔。
情芽从哪儿破土而出，又是怎么长大，变异成具有伤害力的荆棘藤蔓，谁都不从得知。
于慎起先只是以为是班里某位同学的恶作剧，抽屉里有着怪怪味道的红颜料信封，还有突然出现在桌子上的便当礼盒，这些东西连着一个星期不停断的出现在她的身边。
于慎去告诉老师，调了监控之后才发现是那个男生送的。
只是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信上的红色根本不是什么颜料，她闻到的怪怪的味道是血腥味。
于慎险些在办公室吐出来，班主任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苦恼到不知道怎么处理。
年轻不懂事，解决问题只会横冲直撞，于慎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对那个男生说了很多直白拒绝的话，但也不算狠厉，只是说自己对他没有意思，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况且年纪都尚小，希望男生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她的生活。
男生当时的反应是什么来着？
哦对了，沉默着答应了。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事情的走向步入了更加严重的地步——在周一的国学典礼上，男生从礼堂顶部跳了下来。
无数的惊呼声中，没有人注意到于慎错愕的表情和失声的尖叫。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内向的少年会突然这个样子，传来传去的没有真相，只有风言风语。
有人听了一点传言，说是于慎拒绝的话说的太难听那男生才会这样。
还有甚者说于慎就是当□□立牌坊，小小年纪就懂得怎么勾住异性的心，让对方情愿为她去死。
于慎开始心神不宁，每天晚上做噩梦，开始反思是不是真的因为自己，事情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请假了一星期回来之后，得知男生父母早已来学校澄清谣言——男生患有多年的孤僻症，这之前就有数次自杀的行为，性格又怪异偏执。
所有人都看开了，只有于慎在心里把自己锁在那天的礼堂中，以为是自己的过错。
那之后，于慎开始努力学着对别人好，谁的要求都不会拒绝，纵使自己不喜欢做这件事儿，也会小心翼翼的询问对方的意见。
对于别人的喜欢与欣赏，更是敏感到极致，树立起别人眼中完美的形象。
她不再有自我，她把自己封闭在了高一的礼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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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租房的路上，于慎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或许，换个地方算是她新的开始？
蓦的，她听到有什么活物的“呜呜”声，于慎努力让自己把听觉放大，仔细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终于，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发现了一只小狗。
听到于慎过来的动静，小狗哼哼唧唧的想朝着她爬过来。
于慎对小动物没什么兴趣，可看见这只狗的时候，莫名想到自己。
同样都是被抛弃的一生。
“跟我走吧？我会对你好的。”于慎轻声说着，像是在对狗说，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小狗毛色是纯白的，只是或许是因为在草堆里呆的时间久了，毛上沾了许多泥渍，一缕一缕的土黄色在白色的毛中十分明显。
于慎不怕脏似的，把它抱起来护在怀里，刚开始动作时，小狗害怕得很，在她手中乱扭乱动，险些挣脱开掉下去，好在于慎护的紧，才没让它摔着。
回到家，于慎把温水放满洗手池，幸亏这狗不大，洗手池能装得下。
一点一点的把它身上的泥土洗下去，又抱出来放在自己新拆开的毛巾上面擦的半干之后，于慎才把它的样貌给看了个清楚，应该是只比熊的串儿，另一方是什么品种看不出来。
小狗甩干自己身上的水分，开始往于慎怀里钻，软乎乎的毛蹭在她的手心，让她心情好了不少。
“叫你什么呢？”于慎自顾自的开心，看着小狗的眼睛说道。
小狗不知道她说的什么，便汪汪叫了两声。
“你毛这么白，就叫小黑吧？”于慎用胳膊撑着床，单手托着腮看着那只狗。
小狗不懂黑与白的区别，只觉得自己有名字了很开心，尾巴一下一下摇着，欢快的扫来扫去。
“走小黑，咱们出去遛弯儿。”
这会儿正值太阳当头，于慎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穿个防晒衣。
薄薄的一层面料，出门就被日光穿透，温度灼烧着于慎抱着狗的胳膊，引起一片刺痒。
“啧…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出这门儿。”于慎这么说着，语气却丝毫没有责怪它的意思，反而伸出一根手指逗它玩。
小黑也乐呵，时不时地轻轻咬一下她的指尖，还伴随着一声声的呜呜声。
“你这小家伙还挺会撒娇的。”于慎心情大好，果然，毛茸茸的可爱生物最能让人提起精神。
西河的地图她看了十几遍，记忆力一向不错的她几乎是把每个街道的名字刻在了脑子里，回忆了一下，似乎隔壁街就有一个宠物店？
于慎顺着记忆里的路线走，果然让她找到了。
门头是绿色的，上面用不知道什么字体刻着大大的几个字——宠多多宠物医院。
她推开门进去，门口有一个大大的双层笼子，里面关着几只长毛猫，见有人进来，便叫个不停。
店里味儿很冲，进来的一瞬间于慎就屏住了呼吸，她蹙了蹙眉，等适应了这个味道之后才开始慢慢呼吸。
老板听到声音，抬眼看了下，发现是个小姑娘之后又重新低下头去玩手机，什么都没问，大致是觉得于慎只是个来看看的。
“有狗粮吗？”于慎扫了一圈，没看见自己需要的东西。
老板这才开口:“有，最里面的那台货架上。”带着浓浓的北方口音。
于慎顺着老板指的方向过去，便宜的才十几块钱，贵的有大几百的。
挑了一袋专门给奶狗吃的之后，于慎看中了一条黑白相间的牵引绳:“老板，这个牵引绳有小狗带的吗？”
狗是要溜的，总这么抱着也不是办法。
小黑体型小，全靠一身毛撑起来圆滚滚的身体。
“xs号的就行。”
五分钟不到，于慎就拿了一大堆小物品，狗咬胶，小皮球之类的玩具就拿了五个，根本没想过小小的一只狗用不用得上这些东西，到前台结账的时候，她才开始担心自己钱会不会不够。
“请问这些总共多少钱？”
老板拿着计算机加价:“…总共三百六十五，给你抹个零头，三百五吧。”
出门之后，于慎小心的把牵引绳给小黑绑上。
小东西适应度还挺强，绑上之后没有不舒服的表现，活蹦乱跳拉着于慎往前跑。
于慎怕勒着它，紧跟忙赶的跟着跑。
一人一小狗，成了大街上一道可笑的风景线。
“诶，那女的，溜的什么玩意儿啊？”黄毛在街对面看到这一幕，眯了眯眼还是没看明白那团白色物体。
“这玩意是猫还是狗啊？”黄毛努力的想要看清楚，却被旁边的人戳了戳肋骨处。
他这才猛的想起来岑今山也在。
气氛顿时沉默下来，岑今山讨厌狗，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事情。
更明白的说，不是讨厌，是害怕。
小县城里的人虽然算不上道德至高，但是大多也都是安分守己，像他们这样的人在别人眼里看来就是不学无术，是别人家长口中不好好学习这些坏哥哥就来打你的类型。
岑今山倒不同，十岁以前是个乖巧的孩子，父母虽然去世的早，但是跟着奶奶长大，可惜老人总有照看不到的时候。
十岁那年，岑今山被县里面不知道哪儿来的一条流浪狗追到小胡同里，年纪小不懂事的他朝那只狗扔了块儿石头过去，试图把狗吓跑。
可那只狗大概饿疯了，闻见小孩子身上有食物的味道，不要命一般冲过去撕咬。
幸亏有路人及时救下他，才让岑今山捡了一条命回来。
送到医院的时候，他左半边身子都是血，下巴处和耳朵边都是狗撕咬出来的伤口。
年迈的奶奶掏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来救治他，命捡回来了，伤口也随着时间一年一年过去恢复的差不多，除了脖子上的比较明显之外左耳边和下巴处只细看下还有痕迹。
可是因为这些疤痕，岑今山再也没有朋友，纵使打了疫苗，也有大人在自己家孩子面前对着他指指点点:“看到了吗？那个人可是有狂犬病的，你不听话的话妈妈就喊他过来咬你！让你也得病！”
岑今山生活在这些异声中，变得敏感脆弱又自卑，不过还好奶奶给了他足够的关爱和细心，让他上完初中。
可上天不会眷顾苦命人，初三毕业那年，奶奶去世了。
老人家前半辈子省吃俭用存下来的钱早就投进了岑今山的治疗过程当中，若不是县里面一个女人早些年受过跟老太太得恩惠，关系相对之下较为交好，愿意出钱让老太太安息下葬，岑今山恐怕没有一点儿办法了。
他成了孤儿，还未成年的岑今山到处找活儿，帮人刷碗，送快递，赚一点点钱来补贴自己的生活，学习是公办的，他就去赚书费，吃穿费用，住在奶奶留下的房子里，独自一人生活着。
皮肉之伤痊愈的很快，可自卑却伴随他了八年，因为疤痕原因，他被孤立排斥，在学校少不了被霸凌欺负，他便反击保护自己，对方打他，他就打回去，一群人打他，他就挑着其中一个用命跟他扛。
直到上高中之后，碰到了黄毛，才有了这辈子第一个朋友，一群人以义气相遇，在西河一高立了很大的名声。
可能别人看来这就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但只有他们围在一起的时候才知道彼此的伤痛。
“诶，那女的，有点眼熟啊。”
距离越来越近，黄毛细看女生的脸才发现似乎见过她。
“这不昨天搭车买手机的那丫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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