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不知道是不是于慎的错觉。
自从上次在电玩城分开之后，再来学校，岑今山看起来就格外疲惫，早上的自习几乎没来过，上午的课也老是迟到。
于慎看了眼他桌子上自己买的早餐再次被放凉，叹了口气之后拿起来丢进垃圾桶里。
上午第二节课的时候，门口多了个喘着粗气的少年。
是岑今山。
这节课的老师严厉的很，是个老教师，虽然上了年纪，但在这学校里很有威望，连教导主任都会敬她几分。
老太太看又是他，两条眉毛一横:“岑今山，这是第几次了？”
岑今山平息了一下呼吸，说道:“对不起，迟到了。”
老太太才不吃他这一套，表面恭恭敬敬，背地里不服气的学生她见得多了，毫不留情训斥着:“门口站着清醒清醒，我看你是睡觉睡昏了头！”
少年没说二话，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走到教室外面的最后一个窗户，靠在墙上闭目休神。
透过这个窗户，于慎能看见他的侧脸，伸伸手，就能碰到岑今山的胳膊。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上面有个正方形花纹，看起来像她画图时候用的液化作出来的。
窗户开了一个缝隙，正好能塞进去于慎的一条胳膊。
她趁着老师背过身去写板书，悄悄摸出来抽屉里带的酸奶，然后通过那个空隙，递出去。
酸奶盒子碰到岑今山的胳膊，他低头看了一眼，是一双细白的手。
感受到手里的酸奶被抽走之后，于慎才又悄悄的把手缩了回来。
老太太似乎注意到了她这个动作，看在她是转学生，平时又老老实实的份上，没多说什么，只说破不道破的点明了一下:“有的同学啊，想好自己心里想要的是什么。”
这节课终于熬过去了，外面响起来跑操铃声，岑今山才拖着步子走进来。
几乎是坐下的同时，整个人也瘫趴在桌子上。
于慎原想让他好好休息，不去打扰他，可当她看到少年嘴角的酸奶渍的时候，又忍不住提醒道:“岑今山，你嘴角有东西。”
“嗯？”少年应了一声，没睁眼。
过了会儿，也没有下话。
于慎又说道:“你嘴角沾了酸奶。”
那人这才睁开眼睛，还是那双黑漆漆的瞳孔:“帮我擦掉？”
于慎下意识的想伸手帮他，却在反应过来之后又迟疑了:“为什么呀？”
“我懒。”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配上他懒散的语气，似乎真是只是不想动而已。
于慎抿唇，掏出一张纸巾，往他嘴角探去。
轻轻的擦了几下之后，酸奶渍总算消失了，于慎舒了一口气，抬眼却发现岑今山没有睡觉，那双眼睛一直在看着她。
气氛过于暧昧，于慎有一种错觉，他们两人周围的温度都上升了好几个层次，脸上被烘的直发热。
于慎慌乱的移开目光:“你盯着我干嘛？”
岑今山似乎轻笑了一声，说道:“怕你戳我眼珠。”
这话说的有点不合情理，如果他闭上眼了，她才不会去戳。
“你…最近很容易犯困吗？”于慎想了想，还是问了自己心里想的那回事。
“嗯？”
“我看你老是睡觉，来学校也很晚。”于慎说道。
岑今山半开玩笑道:“嗯，在准备冬眠。”
这离冬天还早着呢。
于慎鼓了鼓气，他不想说，她也不问了。
岑今山没有瞒着她的意思，淡淡说道:“最近打工很忙，所以才累。”
想到岑今山的身世，于慎理解了，可接下来又沉默的想着，在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岑今山却要承受这些事情。
或许是于慎眼里面不自觉流露出的同情让岑今山注意到了，他别开头，背过去:“这是我的生活，我觉得很好。”
于慎愣了一下，接着收回了自己的情绪:“你在哪里工作啊？”
“……”过了几秒钟，岑今山才平静道，“你不能去的地方。”
什么是她不能去的地方？
于慎忍不住想继续问，但她发现了少年已经在硬撑着精神跟她说话了，便不好再开口。
找个机会问问李子明吧。
-
下午离放学还有半节课的时间，岑今山突然跟老师打了个报告，说要去厕所。
于慎填完整张卷子，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放学。
岑今山还没回来。
她猜测着应该是岑今山打工的时间要到了，便找了个借口翘课提前走。
老师已经出了教室，班里面的人声乱糟糟的，似乎除了在岑今山旁边坐着的她自己，没有人发现班里面少了一个人。
她拿出手机给李子明发了条信息:
【你知道岑今山在哪儿工作吗？】
手机还没灭屏，于慎便看见屏幕上的聊天界面来来回回显示了好几遍“对方正在输入中”，只是过了好几分钟，这消息都没有发过来。
她又发了个“？”过去。
李子明这才无奈的有了回应:
【你别问了，阿山不让我告诉你。】
【为什么？】
她很好奇，怎么连李子明也说这种话。
【我不知道，但是阿山不让你知道的事情，肯定是为了你好的。】
于慎有点不甘心，她越想要去了解岑今山多一些，对方似乎就逃的越远，这条道路上你追我赶的，似乎越来越幽深，她几乎看不到往前的路。
得自己想办法了。
她琢磨了一下李子明的离校时间，卡着点出的教室，又猜想他会不会先去找岑今山。
放学后的天色已经开始昏暗，李子明并没有发现自己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前几分钟还在跟他承诺“不想让我知道就不知道吧”的于慎，怎么会悄咪咪跟踪他去找人。
于慎的猜测没错，当她站在一栋建筑物的门前时，她知道自己跟对了。
这是个酒吧，在楼外面就能听到里面音乐的律动声。
那是一种节奏很紧凑的音乐，听的她耳朵有点炸。
于慎迟疑了，她能进去吗？
“我操？”李子明进去没走几步，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上没带烟，便想着出来买一盒，谁知道这一出来还真出来对了。
“你怎么在这儿？”李子明震惊的问她。
于慎总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跟踪他来的吧，便没吭声。
李子明似乎明白了，他“啧”了一声之后，催促着于慎:“姐姐，你赶紧走吧？我送你回去？”
于慎皱了皱眉:“为什么？”
“这要是让阿山知道了，我会被他把皮剥了的。”李子明有点苦恼。
“那你先进去，我等会儿就假装自己转到这边的。”
“……你这撒谎的技术，还挺好。”李子明嘀咕了一声，自知劝不动她，只好妥协，“得了，你也别自己进去了，里面什么乌七八糟的人都有，你再给欺负了。”
于慎眼睛亮起来。
李子明道:“走吧，跟紧我，我带你进去。”
“谢谢。”
“别谢我，一会儿记得在阿山面前让他饶我一命就行。”
跟着李子明进了酒吧之后，于慎不安分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她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以前在南乡顶多就是因为想要交到更多的朋友，跟着她们一起去ktv玩儿，去ktv她也是无趣的，不会唱歌不会喝酒，坐在角落里静静的吃果盘玩手机，看着别人又闹又笑。
进了里面之后，音乐声更重了，吵的于慎耳朵疼。
李子明不时的回头看她一下，确认人没丢之后再继续往前走。
这儿似乎是李子明的常来之地，一路上看到不少人跟他打招呼。
有人想要截住于慎调戏几句，李子明都给拦了下来。
走到一个卡座旁，李子明才停下来。
于慎看了眼坐在那儿的一群人，大概有七八个人吧，有她见过的那个花臂男阿强，还有周盈。
其余的都不认识。
见到李子明带了个姑娘来，有人嬉笑着问他:“哟，在哪儿找的妞儿？看着挺寡淡的啊？”
只有阿强和周盈知道这姑娘是谁。
阿强认出来她之后，愣了下:“怎么？这不是阿山的人吗？怎么跟着你来了？”
这一句话说出口，阿强成功收到了来自周盈的眼刀一记:“强子，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别张嘴了。”
这儿的人都知道周盈喜欢岑今山，喜欢了很久的那种，又都是认识了很长时间的，自然替周盈说话:“就是，什么阿山不阿山的，来了这儿不是谁都可以的吗？”
话说的很难听，于慎听懂了他的意思。
李子明不好跟他们翻脸，只好忍下:“说话注意点儿啊，这于慎，阿山我们俩的朋友，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
“哟，来了这儿还立什么牌坊啊？”那人嚷嚷着，“不都是让咱们逗的？”
于慎这下明白了岑今山不让她知道的用意。
但她不后悔，甚至有了一种自己离岑今山的世界更近一步的兴奋感。
“王超，饥渴了就去找个鸡，别在这儿发情。”李子明见他说话没个分寸，也来了火儿。
那人自知自己说话太直白，便自觉的闭了嘴。
“你先坐这儿吧，我给阿山发个信息。”
于慎扫了眼周围，最终只好厚着脸皮在周盈旁边坐下。
周盈眼色一冷，不情不愿的往里面挪了挪位置。
她观察了一阵儿，逐渐分辨出了哪些是员工，哪些是客人。
舞池里面灯光闪烁，一群喝的半醉了的男男女女在里面舞动着身体，有的疯狂呐喊着，释放着自己的情绪。
她看到一个年纪不大，却穿着暴露的女生往一个老的可以当她爹的男人身上靠，
也看到一些长相不错的男人坐在几个看上去很有钱的中年女人中间，谄媚的笑，恭迎的喂她们吃水果。
这些客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都在对自己怀里的人上下其手。
岑今山也是这样吗？
于慎期盼的希望不是。
“来这儿做什么？”
身旁的沙发突然凹陷下去，少年的身形出现在旁边。
岑今山穿的是工作服，白衬衫配上黑马甲。
胸口处害还卡着一个胸牌，是他的工作牌。
“找你。”于慎定定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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