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湖心亭
殷莫辞上了岸，一边用内力蒸干了身上的水珠，一边朝众人摇着头，有些失望地说：“我沿着湖底中心周围摸了一圈，没有在水中央找到任何东西。”
众人倒也没有太意外，望着湖面各自思忖了起来，这第二句碧波水中央的意思难道指的不是碧波湾湖水的中心吗……
“难不成这个水中央只是一个泛指，我们得把这湖水里都搜查一遍？”殷梳说着自己都不是很相信，这碧波湾这么大，若要完整的搜个一遍，他们四个人合起来都起码得耗费个几日，这方法实在是有些莽。
“会不会是我们想的方向错了，其实碧波二字指的其实不是这碧波湾？”万钰彤说。
这个猜测的确也不失有几分可能，殷莫辞点了点头，附和道：“天下之大，或许真的有别的以碧波为名的地方我们还未知道。”
殷梳看着眼前浩大的碧波湾，有些不甘心地跺了跺脚：“也不能那么早就下定论说碧波水中央指的不是这里，我们再试试，再仔细找一找有没有什么被我们忽视的细节吧。毕竟这里离小杏村这么近，殷婶婶这些年应该也没办法离家太远，我总觉那句话里指的地方就是这里！”
她这番推测也有理有据，众人达成共识便围着碧波湾继续搜了起来。但一个时辰过去，仍一无所获。
众人倒也没有疲惫泄气，而是又聚在了一起继续参悟那句话里的意思。
殷梳坐在树枝上，捧着脸俯瞰着湖面。
她随手一点，问：“那个亭子你们谁去看过吗？”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她指的是位于湖心一侧的一座别致的八角小亭。
须纵酒答她：“我去找过，并无异样。”
殷梳翘着腿，眼神沿着湖面转了两圈，最终还是停在那个八角小亭上。
须纵酒关注到她的目光，开口道：“你是怀疑那个亭子有问题？”
殷梳点了点头，此刻万钰彤也盯着那个亭子开口：“碧波水中央，如果指的是湖心亭，也能说得通。”
须纵酒和殷莫辞便又跃到亭中，里里外外仔细地搜了起来。
殷梳远远地看了他们一会，忽然也一跃而起，轻灵的身影滑过湖面，稳稳地落在亭子顶上。
万钰彤不明就里，也随着她一起落在亭上。
殷梳蹲下身子，伸手在扶着灰尘的瓦片上摩挲了一下，忽然对底下探出脑袋的殷莫辞说：“你婶娘费尽千辛万苦留下的东西想必十分重要，她又擅长阵法，会不会我们被障眼法困住了呢？”
她与其余人终究还是有些不同，她出身于湮春楼，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经年累积培养出了极擅长揣摩目标人特征与习惯的手段，也更关注留意于常人不会注意的细微之处。
念头一生，她立即着手验证。她身姿轻盈立于湖心亭尖顶上，将周遭光景尽收眼底，嘴角勾起自信而了然的弧度。
她朝底下的人抬了抬手，略激动地开口道：“你们快上来！”
待所有人都站在亭子顶上，殷梳脚尖点了点足下，伸手指着面前的山川，说：“你们看，如果以这个湖心亭为阵眼来看，我们面前的山水树木位置走势是不是刚好是一个天然大阵？”
众人按她的说法抬眼细看，惊奇地发现竟真是如此！
找到关窍后，这障眼法本身并不难破。四人配合默契，很快就破除阵法触发了真正的机关。
湖中迷瘴散去，湖心亭的四根柱子依序转动后，亭内石桌内机关启动，一物从湖心亭底部被传了上来自桌内升起。
那在漫长岁月中长眠于湖中盒子漆色黯淡，但锋利仍藏于肚中。
众人望着这盒子良久，殷莫辞走上前去干脆地揭开盒盖，里面的书册终于重见天日，靛蓝的封面上写着几个刺眼的大字——
《伽华圣典·下》。
殷莫辞手一抖，差点没有握住这引得武林中人趋之若鹜的秘籍。
殷梳面色一青，但很快反应了过来。她一面运转功力试图将碧波湾恢复原状，一面说道：“殷大哥你快将秘籍收好，我们带着它一起离开这里！”
众人压下心中惊疑与震撼，合力将阵法恢复如初。
殷莫辞握着手里这烫手的伽华圣典残卷，面色晦暗，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婶娘居然藏了伽华圣典这么多年，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须纵酒又看了一眼殷莫辞手中的秘籍，果断道：“事关重大，我们在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绝不能让武林中其他世家察觉到任何风声。”
殷莫辞只觉得手中握着的东西有千万斤重，他心中惴惴，千头万绪在他脑中成了一团乱麻。
他捧着秘籍，实在难以收入怀中，犹豫再三道：“此物贵重，我恐难堪使命。”
殷梳却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也不宜在此时婆婆妈妈，她伸手把他的手一推，快速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别的，再说了这是你婶娘留下的东西，交给你保管再合适不过了！”
众人终于准备离开时，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男子的轻笑。
居然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在他们所有人的眼皮底下出现在了湖心亭上！
众人悚然拔剑，大喝道：“什么人！”
殷梳听到这个声音，一瞬间四肢僵直，整个人后背都贴在了湖心亭的冰凉的柱子上。
那个声音如湖水般清凌凌地，又含着笑如丝如雾地开口：“推来阻去的如此为难，不如交给我好了！”
众人还在警惕间，殷梳已经身形一动整个人从扶栏间滑了出去，翦春剑在她袖中铮鸣，低声急呼着：“我们快走！”
须纵酒迅速地反应了过来，他也奔出湖心亭，护在殷梳身前。
须臾间众人从亭中撤出，均面色不善地看着湖心亭上的男子。
那男子低眉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色如春晓之花，眼梢似有若无的笑意愈显面容秾艳。
此人相貌出尘脱俗，但浑身萦绕着一股阴寒邪肆之气。他诡异的突然现身，他方才轻慢的话语，都彰显着他是敌非友。
须纵酒心中警铃大作，抱拳问道：“敢为这位兄台是何人，来此地所为何事？”
这男子唇角一勾并不答话，慵懒地抬起眼皮，越过他看向他身后。
须纵酒忽然意识到他可能的身份，他霎时浑身紧绷，又不动神色地挪了一个角度，将身后的殷梳遮得严严实实。
对这个横空出现的不明身份男子，殷莫辞同样也生出了敌意，但同时也对他深不可测的实力有些忌惮，故而一时隐而未发。
就在局面一度僵持时，湖面上起了一阵清风。殷莫辞身形一动，躲过了身后缠鬼剑的锋芒。
一击不成，赫连碧便收了攻势。他傲慢不屑的眼神掠过眼前众人，立在桥上朝亭子顶的男子恭敬地行了礼。
殷梳深吸了一口气，她回头看了一眼连绵的青山。树影中人头蓊动，碧波湾成了群山中的孤岛。
她缓缓从须纵酒身后走了出来，拂开了他猛地抓住自己手腕的手，双目冰寒：“不知教主远道光临，属下有失远迎！”
祁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轻飘飘地开口：“去，将东西拿上来给我，过去的事情便都一笔勾销。”
殷梳袖中的十指深深地陷入掌心，她昂首与祁宥对峙着。
祁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赫连碧得意地看着众人，开口：“何必还要垂死挣扎呢？束手就擒吧！”
他仿佛一扫之前郁结于心的怨气，看向殷梳的眼睛里闪着恶毒的光：“还要多谢你带我们找到伽华圣典！”
殷梳瞳孔一缩，这一盆兜头盖脸冒着毒汁的冰水一直寒到了她心底最深处，她在惊惧中感觉到她梦魇中最害怕的事情竟要成真了。
她单薄的身体似被风吹倒后退了一步，她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摇着须纵酒的袖子，怯生生地低喊着：“不是，他说的不是真的，不是我！”
须纵酒漆黑的眼瞳里全都是她的影子，他腰背挺直挡在她面前，拍了拍她的手背，说：“没事，别怕。”
与此同时万钰彤的剑应声拔出，她直指着赫连碧，呵斥：“休要胡言！”
祁宥站起身来，他垂着眼看着底下的景象，眼神滑过一圈轻轻落在蛾眉倒蹙的万钰彤身上。
他毫不在意地说：“不想听，那便不说吧。”
殷莫辞攥紧手里的剑，脸色阴沉地开口：“祁宥，你想要从我手里取走秘籍，绝无可能！”
祁宥淡淡地看着他：“有没有可能不是靠说的。”
殷莫辞被他这诡异的态度激怒，手一翻就想要动手，站在他对面的须纵酒朝他摇了摇头。
此刻他们陷入重围，贸然动手或许会使得他们更加被动。须纵酒一只手紧握着殷梳，在心里快速盘算脱身之法。
他们这样全心信任的姿态使得殷梳又平静了下来，她望着祁宥挑眉嗤笑：“教主想要伽华圣典？”
祁宥好脾气地点了点头，大方承认：“不错。”
她抬起一只手，掌心聚气，朝他拍了过去：“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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