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幸福的定义
他对幸福的定义很简单:能满意地吃喝,能顺畅地排泄,能感激地呼吸,能满足地享受生活,一周再美妙地masturbate上两到三次……这可能是平淡,可他的生活差不多就是如此。他是一个绝缘体,坚决地阻挡着情感电子的流动;也是一块磁铁,无论谁靠近,总是翻转方向使劲儿地排斥开对方。
小时候,王长河最喜欢干的其中一件事情就是蹲在地上仔细地盯着那些蚂蚁,大个头的黑色,小个头的褐色,背上长有翅膀的了不得的家伙。它们行进成一排的样子,像在学校里做广播体操时站成一排排的时候,面前的两条长长的胡须,就像两条扭动着的手臂,灵活地探来摆去。哎,这几只蚂蚁怎么到处乱窜呢?他凑近一点,伸出两根手指去捉它。它怎么乱跑呢?该做操的时候就得认真地做操啊。一下没捉到,可怜的小家伙似乎感觉到了身旁这个庞然大物的危险,慌里慌张地开始快速奔跑起来,他急忙跟随它,同时两根手指快速地往地上按去,可每次它都调皮地溜走了。下一次我决定使一点劲儿,他想。结果,它却被他不小心捏死了。呸!我都还没使劲儿它就死了。它的尸体黏在了小孩的指肚上,他将其扒拉到其他那些蚂蚁的旁边,希望它们能发现,然后厚葬他……
这时候出现了他的另外一个小伙伴,他自称为“杀手”。他在邻居刘老婆婆家里看了一部影碟,里面有个杀手,他很喜欢那个杀手,觉得他特别地酷。有一次,在上学路上,他疯狂地跺脚,踩死了很多的蚂蚁,然后得意地宣布他就是那位英勇无畏的杀手。对他那颗幼稚又天真的心来说,这似乎是一种莫大的荣誉,为了更多地获取这种荣誉,他有事无事都得扮演一个冷酷的杀手,杀死了周围很多只蚂蚁,捣毁了好多个窝穴。这次,小伙伴又在他的面前当了一个“蚂蚁杀手”,还喊出了好几句自造的拉风对白,表现出的模样像是一位真正的侠客在敌人面前露出自己身为主角的嚣张态度,聊以自我安慰地讽刺对手,然后将它们残忍地杀死。
一滴血都不见!这就是登峰造极的境界。他使劲儿吸了一下鼻涕,高高兴兴蹦跳回家去吃饭,雀跃得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去享受胜利者应有的喜悦与骄傲。小伙伴们都认为他很残忍,可谁都没把这事儿当真,有哪个人会去真正地谴责一个杀死蚂蚁的小孩呢?
他好残忍啊,他想,不仅把蚂蚁辛苦搬运的食物踢走了,还踩死了很多只蚂蚁。他亲眼看着他们从一个小窝里爬出来,然后又目睹了一起“血腥”大屠杀,地狱仿佛就在眼前,这不到一平米的范围内密密麻麻布满了它们的尸体,被自己体内的汁液黏在石板上,等着太阳来将它们烤干,用圣洁的阳光来度化它们的灵魂。
有的蚂蚁死了,却还活着,有的蚂蚁活着,却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可恨的蚂蚁杀手留下了两个活口。虽然我很好奇,但他已经跑回家了,我只能等下次再问他为什么要留下活口。爷爷叫我吃饭了。两个可怜的小东西亲眼目睹了这场残酷的屠杀,心里一定充满了阴影。他非常地可怜这几只蚂蚁,见到了无数同伴的惨死,内心肯定是很悲伤痛苦的。
于是,他伸出食指按死了一只,又用脚踩死了一只,好心地替它们解脱尘世的苦恼,仁慈地送它们进入西方极乐世界——在那太阳下落的地方。
校园池塘边的木椅上坐上了恩爱的情侣,微风在摇曳着水草,虫儿在空中好似漫无目的地胡乱飞翔,树梢上的鸟儿在送别夕阳,那夏蝉也在最后的余光里鸣叫歌咏。偶尔经过的青年男女脸庞还挂有汗珠,他们行走时带起的风也裹挟在其中,绣出来是青春的朝气。
他孤身一人,把一只手放在漆椅的椅背上,用平缓的呼吸嗅着眼前水面上的荷花清香,怡然自得。下午三时许,下过一个时辰的阵雨,多少浇凉了彼此的世界。在最后的时机里,青青荷叶上的雨珠儿也被蒸发殆尽,连一点水渍都不残留,看起来是那么的干净、清新,想让人下水折断一支顶在头上,以抵御夏日里的灼灼热浪,行走在时光里。
青蛙在傍晚里叫嚣,嘲讽似地吞噬了周边情侣们的蜜蜜絮语。身上的衬衫隐隐有股汗味儿,皮肤浸出的油脂也在路灯下闪闪发亮。他在十九岁的年纪里烦恼着,思索着,像一位眼神深邃的哲学家。
“同学,一个人坐在这里不会受到他们的伤害吗?”
他回过神来,扭头望向等到的人,面前站着一位微胖的中年男人,那平凡的模样实在不值得花时间来描述一番。只见他上前几步,矮身坐在他身旁,将手里提着的一个长黑箱子放在脚边。
在他们的身后就是这所大学的灵魂——庄严豪华的图书馆。一座智慧的仓库,一间知识的伊甸园。
王长河目光下视,盯看着那个箱子,里面陈列着他的工刀“水神”,猛然间,内心里涌现出一股莫名的古怪感,在这所知名的大学校园里见到它,和四周来来去去的男男女女是多么的不和谐,如同玫瑰花园里出现了一株狗尾巴草。
“你还没有遇见自己喜欢的女孩吗?”他笑吟吟地聊起孤寂青年都感兴趣的话题。“我看你们学校有很多漂亮的女生啊,怎么,不想谈恋爱?”
“没想过。”他的回答冷淡又平常。
“好吧,王同学,”他装模作样地摊摊手,叹了一口气,“毕竟靠自己的双手就能解决很多事情。”
王长河汗津津的脸上晕开一朵隐隐的羞红色花儿,心里暗骂他死不正经。
“这不,我又给你勤劳的双手找了件活儿干。”
“是什么样的任务?”老男人一语双关的玩笑让他心生愠怒与羞耻。
“一家专门研究基因密码的小公司要转移一批实验样品和资料,与其合作的公司进行对接,组织需要那些资料,尽量抢到手。关于其中的一些细节在你的箱子里,当然都是你该知道的信息。”
“好。”最后一句强调又引起了他的谨慎,难道组织已经知道了?
“这算是你当‘第四人’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任务,所以你还只是一个新手,任务完不成没关系,保命要紧知道吗?”
他吃了一惊,愣怔地看了他两秒。“杀手组织为什么这么讲人性?”王长河用嘲讽地语气问道。
“因为不想看到你到死还是个小virgin。”中年男子哈哈大笑,然后耸耸肩。“记住,生命第一。”
“我会尽量完成任务的。”王长河满脸黑线地回答,不想再多搭理这个家伙,站起身,拎起箱子,准备离开。
“另外,抢夺的人不只我们一方,那些你调查的家伙也会参与进来,而且,据说这次转移计划的消息是被人故意泄露出来的,小心点。高层给你找了个搭档,他到时候会主动联系你的。”
“噢。”不要像个长辈一样教导我,我能有今天的能力全是靠我自己的天赋,你顶多只算个引路人。王长河忽而停下脚步,犹豫一瞬后回身注视着男人,问道:“你在为谁工作?”
“为谁工作?”男人疑惑了两秒,接着皱起那对不好看的眉毛,并用下面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凝视回王长河,旋即便明白到问话里的含义,“这真的是一个好问题,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来回答你。不过,我想,如果你已经知道了答案,那问我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我不知道答案,所以我才要问你。”小青年此时的沉着表现与他十九岁的年龄极不相符,能毫不畏怯地与眼前这个长他二十几岁的男人争锋相对。那神情仿若一位志得意满,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弟子在昔日的老师面前自负骄傲。
“是吗?那等你完成这次任务后,我再详细告诉你吧。”
“不,我现在就想知道。”他固执而坚定地回答,“不然它会影响到我。”
“也是,你才十九岁。”中年男人注视着自己带出来的弟子,喃喃自语一声。“我为未来工作。”
“为谁的未来?”他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声调里不自觉地带有一丝咄咄逼人的气息,以及些许紧张与慌乱。
“我自己的,还有我家人的。”
导师这句含糊不清的回答让王长河低眉颔首,沉思了半晌,然后半懂非懂地答道:“好,我知道了。”他平静地转身走开,悄悄地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不知为何激荡起来的内心。
“你要学会往前走,长河。”他毕竟只有十九岁,或许还只是个孩子。中年男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的变化,孩子的内心世界最容易懂,他的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以及眼睛里。与此同时,这个男人的心里也笼罩上一层隐忧。我们并不能像神一样控制所有的事情,其中,那最接近神的东西——人,是最难以掌控的。双手能创造生,亦能制造死。他望着他远去的身影。
结合他之前当‘第四人’了解到的隐秘,他大概猜出来了师傅话里的答案,心里有点恼怒他太容易就屈服。他将箱子换到左手提拎着,手心里沉甸甸的感觉是一种安全的慰藉,增加了不少的底气,可以使得他不在乎师傅的处境和自己将可能会面临的艰难选择。踏实的美妙滋味!他禁不住在嘴角勾出一丝笑来。我一向都是自由的,怎么能听凭别人的摆布,受到他人的影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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