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丁倩挽着阮千仪出来的时候,周聿正站在舞院校门那颗古树下抽烟。
姿势挺随意,并不像正经抽烟的模样,大部分时间烟都夹在手里,让它自己燃着,烟尾巴积了好半截后“啪”地折断,开始簌簌地往下掉烟灰,他像才反应过来,低头漫不经心地吸了口,而后两指捏了捏烟尾,捻灭烟头利落扔到一旁的垃圾桶。
“好了,就送到这吧。”阮千仪笑着虚虚抱了丁倩一下:“改天找时间咱们单独约。”
她说完,瞥见周聿走过来,淡淡看过去一眼。
阮千仪代表宜芭过来收保送舞团的名额申请表,遇上丁倩便多聊了两句,没想到一出来就看见周聿在抽烟。
她都不知道周聿还学会抽烟了。
丁倩有些惊艳地上下打量了下面前这个的年轻人,她知道阮千仪至今单身,总不会凭空出现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吧,于是好奇道:“这位是?”
阮千仪心里虽有不满,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笑着轻拍了拍周聿介绍道:“我侄子,今天周末就被我拉过来当司机了。”
周聿挺礼貌,朝人点了下头。
丁倩恍悟,她跟阮千仪也是这两年才熟悉起来,平日里很少听她说过家里的事,还真不知道她有个长得这么帅气的侄子,她打趣道:“长得真俊,肯定很多姑娘喜欢吧,怎么着,有女朋友了吗?”
“没呢。”阮千仪笑。
“那要不我给介绍介绍,我们系可都是漂亮小姑娘。”丁倩半开玩笑地说。
“还是算了,”阮千仪不用想也知道周聿不会喜欢被安排着相亲,笑着道:“他眼光长天上的,还不会照顾人,我怕到时候系里姑娘被欺负了找我哭,我都不知道该骂谁。”
丁倩本就是随意一提,即使面前男生看着很有教养,站的时候身板也直直的,不像那些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天天低头玩手机仪态一个比一个的难看,但以她这个过来人的经验,这些长得帅的小男生,性格一般都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嘴上还是笑笑附和了句:“现在年轻人不都这样。”
两人又聊了会。
周聿在一旁安安静静等着,也没有不耐烦,就是全程都保持着置身事外的表情,好像她们讨论的不是他一样。直到阮千仪上车后,他才开口说第一句话。
彼时,他刚把车拐出舞院门口的路口,双手松松搭着方向盘,有条不紊地跟在前一辆车后头,看眼前方距离不远处的一个十字路口,随口问:“送您回剧院?”
闻声,阮千仪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你今天怎么回事?”
周聿静默片刻,他刚刚话出口的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不过已经迟了。
今天是老爷子生日,他原本就是去剧院接阮千仪回家,是阮千仪半路说要来舞院有点事要办,才路过这的,所以这会他应该头也不回地往苑竹山庄开才对。
大概是来自副驾驶的审视太灼人,他不太有感情地解释了句:“昨晚睡晚了。”
“哦,”阮千仪点点头,姿态依旧优雅端庄,出口的声音却犀利:“所以你现在是已经困到需要抽烟才能睁眼的程度吗?”
“……”
周聿知道他们家在抽烟这事是一向很敏感,几十年前阮老太太也就是周聿奶奶就是因为这方面的疾病去世的,后来周老爷子就戒烟了,再后面周聿他爸也被逼着戒了,那会周聿还没出生呢,所以阮千仪见到他抽烟有这反应挺正常。
说实话,他平时真没什么烟瘾,那会就是突然想抽,然后就去抽了根,就这么简单,但他懒得解释,不然这对话还得继续,于是顺势“嗯”了声。
阮千仪瞥了他一眼,知道这小子的臭脾气,不想说的时候怎么都撬不开,也不费口舌多问,只当他今天心情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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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源东车开到温昭尔小区门口时,正好碰见万巧妙从出租车上下来。
万巧妙认得他的车,过来敲了敲车窗。
“呦,江律师,又送我们昭尔回啊?”万巧妙做作地咧起大红唇,弯腰冲着车内语气轻佻地调侃。
江源东倒没觉得冒犯,还挺客气地:“万小姐也过来找昭尔?”
“对啊,”万巧妙耸下肩,不太着调地跟他打起商量:“我找昭尔有点事,江律师要不今天先送到这,改天再请你上去坐啊。”
副驾驶上,温昭尔无奈地朝她的方向投去一眼。
等送走江源东后,她才问道:“你怎么来了?”
万巧妙见她怀里抱着一堆东西,顺手替她拿了个袋子,回说:“来问问你昨天跟沈导见面到底什么情况啊?”
昨天的见面……
温昭尔不知是想到什么,眼睫翕动,过会回过神才道:“他就让我下周一早上去试镜看看,但我从来没演过戏,应该是没什么希望。”
万巧妙不太认同:“你以为人导演不知道你没演过戏吗?人家找你之前肯定把你的资料都查得清清楚楚了,让你试镜也就是走个过场,咱只要不把哭的演成笑的,不把妈妈叫成爸爸就行。”
听到这话,温昭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沉默了下来。
万巧妙难得地叹了声气:“你是不是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宜芭,要不咱还是去吧,至于钱……”
“没有,我就是想起别的事了,”温昭尔淡淡打断她的话,笑笑说:“而且我刚让我们系主任把名额给其他人,现在就算我想去也去不了了。”
“你刚刚去学校就是干这事的啊?”万巧妙看着她这个笑容,有点心疼。
“还收了上次没搬完的一些书。”温昭尔晃了晃怀里的纸箱。
“……”万巧妙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很快她就自己开解了,哪条路不是走啊,况且说不定温昭尔会因此成为大明星呢,前途可不比跳芭蕾差啊!
这么一想,她一扫低迷,心思又活络了起来:“那你跟江源东怎么碰上的啊?还是说早上就是他给你送去学校的?”
“不是,我妈托他给我送点东西,”正好走到家门口,温昭尔放下箱子,拿钥匙开门,边开边道:“就你手上那袋,他刚刚给我送来学校的,所以顺便送我回来。”
闻言,万巧妙抬起手,打量了眼手里的袋子,很快放下,轻飘飘地来了句:“大早上送完快递又当司机的,他还挺有空。”
温昭尔开完门,没进去,先在门口把那箱书拆开,把箱子留在门口,然后才抱着书进了门,没听出什么异样,随口回:“不知道,可能周末比较闲吧。”
万巧妙跟她后头,换鞋进门,有点“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开始明示道:“不是,你难道就没觉得他对你有点别的意思吗?”
“啊?”温昭尔一愣,迟疑地说:“没有吧,他应该就是把我当妹妹了。”
对哪门子妹妹这么上赶着哦。
万巧妙真是服了她这迟钝的脑神经,换个思路问:“那你呢?你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他?”
“没有。”温昭尔说。
“干嘛说得这么斩钉截铁,好歹人家长得也挺帅,你真一点感觉都没有?”万巧妙走到餐桌旁,拉了把椅子坐下。
“没感觉。”温昭尔面色很认真地看着她说。
而且她觉得万巧妙这个逻辑多少有点奇怪,要是长得帅她就要喜欢,那她喜欢得过来嘛。
万巧妙噎了噎,想起自她认识温昭尔以来,追她的人能从舞院门口排到拐弯的十字路口,可她好像对这些从来都没有上心过。
这么一想,她很难不起兴致,于是手撑着下巴,冲着面前蹲在地上,正把书一本本垒进墙角书架的人道:“昭尔宝贝,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啊?”
温昭尔一顿,转头:“怎么突然——”
“好奇,”万巧妙直白地说:“我真的特别好奇到底哪种男的才能让你这颗万年不动的冰山心动一下。”
下意识,温昭尔脑子里浮现出某个清俊的身影,心口忽地乱了几拍,下一秒她眼神躲闪地低下头,像在遮掩什么般说了句:“我也不清楚。”
“……”
万巧妙还要追问,温昭尔赶在她开口前岔开了话题:“你孙尚尚那边都处理好了吗?”
提起这个,万巧妙又有话说了。
孙尚尚也是她手下的一个小模特,昨天凌晨五点,鸡都还没叫的时候,突然给她打电话说自己在临市被人灌酒进医院了。
万巧妙直接吓清醒了,立马赶过去,结果到了才知道,孙尚尚哪里是被人灌酒进医院的,她是被人拿酒瓶砸破得头破血流砸到医院的。
至于为什么被砸,她刚到医院就大概看明白了。
要说孙尚尚其实也是个很乖的女孩,话不多,平时工作也不娇气,从不喊苦喊累,所以万巧妙一直都很照顾这个独自在外地打拼的小姑娘,但直到昨天她才知道,这小姑娘骨子里有多猛。
她一直知道孙尚尚有个初恋,被她念念不忘了好些年,万巧妙昨天才在医院见到了真人,还有人家老婆。
按人老婆的说法是她抓到自己老公在跟孙尚尚喝酒,然后自己一怒之下想砸老公,谁想到有个不要命地抢着送人头,所以让她道歉不可能,顶多出个医药费当赔偿。
万巧妙听到这的时候表情就有点一言难尽了,一股火蹭蹭蹭往上冒,谁知道这时候,孙尚尚在后头顶着个破相的脸苦兮兮地来了句:不用道歉,也不用赔偿,你把离婚协议签了吧。
万巧妙彻彻底底地服了。
人老婆最后不懂是被她这情深意坚的模样感动了,还是本来就没想跟那男的过了,总之最后白了他们一眼,撂下一句离婚可以,让他净身出户,就挎着爱马仕潇潇洒洒地走了。
“你说绝不绝?”万巧妙一个字没停地说完,完了估计口渴了,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咕噜边道:“而且那男的全程没讲一句话,我都怀疑他是个哑的,我真想不通孙尚尚怎么看上这种人的?”
温昭尔平时跟孙尚尚交情不深,因为万巧妙的缘故才见过几次面,对她的印象也停在是个文文静静的女生,所以听完也有点意外,想了想道:“你不是说那男生是她初恋,比较难忘也很正常吧。”
她说完自己都一愣,然后听见万巧妙恶狠狠地咬牙道:“妈的,初恋情结真的害人不浅!”
温昭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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