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李曼并没有履行她的诺言，自从她走后，陈安再也没有见过她。爸爸陈延昭也变得越来越喜怒无常，屋子里终日弥漫着酒精的味道。经常会拉着陈安说一些奇怪的话。

        陈安知道，爸爸很爱妈妈，可是到底是哪里除了问题呢，两人谁也不说。

        爸爸告诉陈安，妈妈有了真正喜欢的人，他比爸爸更好，可是好在哪里？又有多好？

        陈安这时总是沉默，沉默的看着爸爸整日沉醉在酒精里，沉默的听着爸爸讲关于妈妈的一切事情，讲自己有多么爱她。然后将李曼离开的这种痛苦强加到陈安身上，责怪陈安留不住李曼。

        陈安变得很怕爸爸，怕爸爸讲一切关于妈妈的事情。

        这天下午，陈延昭喝的烂醉，看见陈安招招手让让她过去，又开始了重复那些话。

        这些话像是一个黑洞，一圈一圈地包裹着陈安，让她出不去，摸不透，也找不到方向。甚至生理性厌恶陈延昭。

        陈安定定神，用指尖掐着手指，声音微颤地讲：“我要写作业”

        陈延昭眼神迷蒙地看着她：“怎么，你也烦我了？”他醉醺醺地起身，指着陈安：“我整天供你吃，供你穿，怎么，说你几句就不耐烦了？”

        他摇晃着走近，铺面而来的酒气将陈安包裹。陈安不自觉后退两步。

        “我要写作业”陈安盯着他的眼睛又重复一遍。

        “写什么写，你看看你的样子，简直和你妈一模一样”陈延昭捏住陈安的下巴，冷笑一声“你是不是也像你妈用这副相貌去迷惑人”

        陈安吃痛，甩开陈延昭的手，往后踉跄了几步。

        “还躲？”陈延昭抓住陈安的肩膀，“我告诉你，休想。你永远都要呆在这个家里，这就是你妈妈走你这个做女儿的要付出的代价。”

        陈安倔强地看着陈延昭，用力甩开肩膀上的手。

        “还敢躲？”说话间陈延昭的手已经呼了上去，陈安的左脸立刻通红一片。尤其是与周围的皮肤对比，手掌印愈发鲜明。

        陈安没有哭,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间后，陈安将自己藏起来的照片拿出来。

        那是李曼的和陈延昭的合照。

        当初两个人在外面打工时，给陈安寄书时附了一张照片，照片上两个人在步行街，后面是步行街上常见的铜人，两人靠近皆目光含笑的看着镜头。照片被寄回来之后，陈安每次想他们了就会看照片。由于摸得时间太长，已经有些脱塑。

        李曼陈延昭离婚之后，家里所有的照片都被扔了，这是被她偷偷存了一张。如果之前她还有一点留恋的话，现在看照片上的两个人皆是厌恶。

        她讨厌李曼和陈延昭，甚至是恨，恨他们为什么生出了她却又对她不管不顾。现在离婚之后又让自己承受这些。

        她讨厌自己的相貌，讨厌被别人说自己像妈妈。

        皮肤白皙，嘴唇不化而嫣红，双眼像盛满了水。不出意外日后将会出落得相当漂亮。这样的样貌在学校里带来了很多关注，陈安却不喜欢。美貌在这样的环境下没有成为资源，却让同学更加讨厌她。

        因为这一切没有成为骄傲，反而成为了爸爸讨厌她的理由。

        农村里离婚算是一件大事。每当放学经过路口时看着周围的人对自己窃窃私语，有怜悯，有探究，更有甚者若无其人地直接议论。这些话像是一块块石头压在陈安心里，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陈安也不再和沈雾一起走，总是躲着他。

        不要牵扯无辜的人，陈安对自己说。

        每当自己坚持不去时，她就剪去照片的一角，如今照片上的人早已所剩无几。陈安看着桌子上地碎片，面无表情地它们收进了垃圾桶。

        有些事情要结束，就让他结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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