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放置麒麟木的暗匣空空如也,和着寒意,是榭夜庄主君啸滔天的怒意以及得而失去的悲意。
梦家家主本端坐客席,他对榭夜或是昏月的烟花警示无心掺和,直到前去探查事情的下属回来,脸上是掩不住的惊慌;直到昏月谷主神情严肃,过来询问他是否要一起过去看看情况。
夕阳总是下沉得很快,借着余晖,一滴汗水也能透出金红色。
千万条丝线闪闪发亮,左右各半,随着双手手指的颤动,犹如蝴蝶双翅轻动。
花颜与辰夙一人指挥师弟们找来灯笼照明,一人带师弟拦住想要看热闹的人。
梦家家主赶到这里,眼见亲子心脏之处开了个洞,半身衣衫浸染鲜血。他年轻时也曾叱咤于江湖,这种血量,这种伤口,他也在敌人身上留下过。只是这一次,他衷心地祈求上苍不要带走他的儿子。
“梦家主,千丝锁心术倚靠一心二用,万不能让小沧分神,我昏月弟子人数有限。”昏月谷主南琅望向来时小径上越来越多赶来的人。
梦家主当机立断,命令一下,梦家守卫严格把守各处。儿子生死不知,无论是何人,胆敢在此喧嚣,必不轻饶!
另一处,宴席之上的骚动并未结束,秦珽派出去寻找女儿的下属久久未归,便又派出了几人寻找。就在庄主君啸离席不到一盏茶时间,下属找到他。不知情者只看到盟主的下属在盟主耳边轻语,紧接着盟主脸色微变。两息之后,神色归于正常,向众人道家中有口信,先行离席。
盟主居所安排在清秋阁,正是秋桂悄绽的好时节,缕缕桂花香沁人心脾。
秦珽疾步而入,“你们都退下!”
秦珽踹门直入秦玑房间。
巨大的声响惊到了屋内的秦玑与翡素。
秦玑裹紧薄毯,身体不停地颤抖,怯怯地望了一眼父亲。
秦珽暴怒环身,上前两步,一巴掌打在秦玑脸上。
翡素惊叫着护住秦玑。
胸口怒火难以平息,秦珽拂袖而出。
翡素跑去关上门又跑回来安慰秦玑。
施展完千丝锁心术,沧寐当场昏厥。
未央城城主娆妩栩请来精于医术的夏玉珠为其把脉,最后开了两个方子。又有谷主南琅给她灌输内力,以压制凤凰血暴烈的药性。即便如此,她依然昏睡了两天。
这两天,青陵城门重兵把守,官府以搜寻反贼为名对出城者严加盘查。
“风大人,可有查到反贼线索?”严狱翻看来到青陵后探子传来的回报。“扩充势力啊,就像十年前那样。”
“严先生是说十年前的五将军叛乱?时父亲左迁,我们全家搬入新屋,不及五日,便见街头小巷兵甲密布。逸卿虽年幼,却也知父亲终日愁眉不展之事与之有关,故而也曾留意一番。”
“十年了,仿佛就在不久前。死忠于玄氏的五大将军居然假意归降,趁年关刚过,众人正是懈怠之时举残党刺杀先帝。幸得上苍保佑,刺客被执勤的侍卫察觉,这才没有酿成大祸。当时老夫还曾上谏株连,不留后患。先帝仁慈,除主谋外一并不追究罪责。当时若能斩草除根,也不会有今日的隐患。”
风逸卿心中想,如若不是先帝追杀玄太子一家在先,五大将军岂会联合谋反,至于同党,虽是放了,终归是入了朝廷名册的,只要稍有动静,便是株连。“先皇之大义,令逸卿折服,这些反贼身受皇恩,却恩将仇报,实在罪该万死。”
鬼雾林,青雾缭绕。
世间之事奇妙无穷,青陵鬼雾林常年毒雾飘聚不消,传闻山中有沼,沼气含毒,聚气成雾。也有传闻,是山中住有怪兽,春秋吐雾,夏冬成眠,故而春秋二季毒力尤甚,而夏冬,无论酷暑,无论严寒,都不似春秋那般雾气朦胧至不可视物。
所幸毒雾仅仅盘绕于鬼雾林中,似有何物吸引着它,令它盘踞山中,不入市集半寸。
奇地多药材,或长于树干之上,或埋于地底,形貌不一,长势不一。药性却是猛烈,非一般药物可比。
自有高人研制出解药,大胆之人总会结队入山,却也只敢在山缘徘徊,一来是药力仅可维持半个时辰,待药力一去,便会四肢乏力,呕吐高烧,严重者甚至全身溃烂,生生腐烂而死。二来是服药过多,药性易减弱。三则是林中虽有毒雾,却非无活物,豺狼等野兽因世代在此,早已适应了鬼雾林的毒雾,采药人要入林,需带好防身之物,若是中途掉队,极有可能小命不保。
在这样一个环境里,有人却仿佛在这里扎了根,即便皮肤已有几处泛黑,依然不肯离去。
饕扔过去一袋药丸,视线触及到下人手臂上黑色的斑块,嫌恶地撇过头去。
澹戈大步走入,石榻上的男子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眼眶深深凹进,皮肤之下血丝缠绕,肤色似白非白,好不吓人。只是终于不再嚎叫,虽然在澹戈眼里不能说是好兆头。“少爷,我们拿到麒麟木了,你的病马上就会好转。”
祁枢张嘴发出呃呃啊啊的声音,眼珠子极力朝澹戈的方向转,嘴角流下涎水浸湿了枕头。
“告诉楼兰人,他儿子有消息了。我们正准备前往搭救,希望他千万不要因为制药的事分散我们的精力。”在离开鬼雾林的路上,澹戈如此说道。
饕领命。
在一间仅仅摆放一张桌子就略显拥挤的房间里站了三个人,坐了两个人。魑魅魍讲着手下打探来的消息,“我们好不容易凑到的人一夜之间被人招安,可恶!”
“厉洋是先殿下的伴读,忠心耿耿,玄殿下更信任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右使语气平淡,“何况他由淞泸月抚养,整日听的是天家的高才,正道的仁义。要我们去接近他,别说正邪不两立,踏错一步就是一无所有,换了谁不会再三犹豫。”
“我们岂不是没有机会。”魑恼火道。
“只要我们开出的价够高,谁不心动。”祁姒冷笑,“天下,谁不想要,我们就给他天下,到时候,欺师也好,灭祖也罢,他还不是乖乖跟我们走。”
“小姐英明,”魅恭维道,“只要他身败名裂,自然就知道哭魂峰的好处。”
“这次没能得手,你们不可懈怠,还有,千万不能留下把柄让玄殿下怀疑到我们头上,不然前功尽弃。”
“属下明白,买药的人已经闭嘴了。谁也不会知道那玩意儿是从我们手上出去的。”
辰夙来回奔波两日,终于和厉洋一同劝回欲图造反为玄诃殿下报仇的前朝臣民。以前是没有力量,如今有了支持,心中的复仇火焰熊熊燃烧。
“我身为儿子,居然帮着朝廷阻止子民为父母报仇。”辰夙觉得可笑又落寞。
厉洋的手放在辰夙的肩膀上,他能明白辰夙此时的感受,为子为主,他一直循着玄诃殿下的路在走,听着臣民辱骂他无父无国,却只能担着骂名去保护他的子民。就像当年的玄诃殿下,愿为胜者奴,只为在屠城令下保得千万百姓无虞。
他也曾嘶吼过:拼死一战有何不可。
殿下问:百姓想战吗?
他哑然,玄帝昏庸,搜刮百姓金银,锱铢毕尽;任用无能将士,至溃败逃命百姓苦不堪言,未开城迎敌庆祝已是大幸,何况一战。
懦弱的帝王,在城门攻破的那一刻便死了,死在寝宫里,被未来的绝望杀死。
敌军将领攻一城,屠一地,是太子玄诃自请为敌国奴,才保子民平安。
帝王无能,太子却深受百姓爱戴。
“殿下,你做得够好了。”厉洋对辰夙说,如何不是对当年的太子说。“他们会明白殿下的苦心的。”当年的百姓,在懦弱的帝王之下被敌人降服,终于在太子的仁德之下唤起忠君之心,可是时机已过。
“去吧,昏月还有人等你回去。”厉洋放开手。
前朝的悲恨,有他们老人承担就好,年轻人岂可活在过去。
榭夜的防守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严密,尤其是在紫竹轩附近。
梦家家主一夜之间白了双鬓,其父其弟一人功成身退,一人仍在朝为官,二人都与严狱、风逸卿相熟。故而梦家守卫与官兵明面上一同追击反贼,实则接朝廷之力抓捕凶手。
辰夙进入紫竹轩被两个守卫拦住,路过的昏月弟子及时报明辰夙的身份才免去了守卫的盘问。
“你师姐醒了吗?”辰夙直奔沧寐房间,师弟想拦都拦不住。
“你煮的糖水咸了。”沧寐仔细回味了一番,确实连一丝甜味都没有。
娆妩栩面不改色:“我亲自下厨,你还要挑剔。”
“傻狼,你拦着我做什么,放手!”辰夙在门外怒道。没多久,就听见动手的声音还有师弟们想拦不敢拦的叫喊。
门外响起花颜的咆哮,安静了一会儿,又传来三人的打斗声。
“真的不能把他们放在一起,”娆妩栩头疼道,“看到渊一脸淤青,武堂那群小子还不吓破胆。”未央城武堂堂主城渊永远是武堂成员的噩梦,无欲无情,手段之狠辣绝不亚于江湖老手。
“颜哥其实想打辰夙很久了,没阿渊帮衬,一直没机会下手。”
两个人聊聊闲话,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门外的师弟们喊累了也凑在一块‘偷师’,只有入昏月时日欠短的弟子在急得拍大腿。
辰夙本心急沧寐,然二人如此纠缠,自也知晓沧寐恢复不错,故专心应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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