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受伤
学校的啦啦队很快组织了起来，周六六的班因为实在没有人，只能赶鸭子上架似的把周六六和肖肖一块赶了上去。两个人在班主任面前哭天喊地，再三表示自己四肢不协调到了极点，仍旧没能摆脱去参加的命运。
江阳这些天不在学校，去邻市参加了一场挺有分量的拳击比赛。周六六趁着啦啦队休息的时间窝在小角落偷偷摸摸刷空间。
最顶上的是江阳中午发的动态。
只是一张中午用餐的图片，三餐一汤，很营养。
“江阳在邻市伙食很好啊。”刚买完零食的肖肖一屁股坐在了周六六的身边。“哎，比咱们学校好多了，这啦啦队吃的还不如我们自己平时的午餐呢。”肖肖感叹完，发现身边的周六六压根没有搭理自己，不禁奇怪。“六六，你怎么了？”
周六六皱着眉把那张图放大，“看到餐盘的反光了吗？”
“看到了。”肖肖边拆零食边迟疑地点点头，“你是觉得他们那的盘子刷的很干净？”
“江阳对面坐着个女生。”周六六说完，缓缓吐出口气，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点小生气。径直摁灭手机，一把塞进校服口袋，去够身边的水杯。“江阳从来不会让女生跟他坐一起。”
塞了一嘴薯片的肖肖继续迟疑：“你，不是女生吗？”
周六六晃着水杯，里面没有水，她气呼呼站起身，“我去打水了！”
肖肖：……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哎六六，要不要我陪你去？舞蹈楼的设计很坑爹啊。”
“不用了。”
对自己莫名其妙生气而苦恼的去打水的周六六果然在坑爹的舞蹈楼迷路了。
周六六作为一个美术生，从来没来过舞蹈楼，仅仅路过几次而已。
而舞蹈楼的建筑也是奇怪，中间的大环庭院连接着三栋楼，楼还一模一样连个标志都没有。这就导致一到舞蹈楼来，方向感差的人就开始摸不清自己从哪过来要去哪了。
这三栋楼简直一模一样！
周六六在内心抓狂。
周六六开始转圈，这边跑跑那边跑跑，依旧没找到水房，也找不回刚刚自己出来的舞蹈教室了。去摸自己口袋里的手机，才想起来手机没电了放在教室背包里充电呢。
要不干脆回教室好了。
周六六这么打算着，转身准备下楼离开。
“沈川，谢谢你让周六六参加啦啦队。”
耳尖的周六六快速捕捉到了声音，悄咪咪猫着腰贴在墙边，手扒着墙微探出点头去看情况。
背对着自己的是再熟悉不过的背影，而沈川对面的人声音听着很是耳熟，就是被沈川挡住了周六六看不见是谁，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沈川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无框眼镜，神情淡淡：“她四肢实在不协调，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和钱老师说一下，让她退出啦啦队。”
“别啊沈川，好不容易让六六参加的。”
“方秦宇。”沈川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人问题而忽略集体，我想你也看见周六六的训练了，实在太影响了。”
方秦宇失落的表情溢于言表，“可是六六真的很元气，我觉得在队里并没有什么不好。而且”方秦宇微微红了脸，不大好意思地挠挠自己的脑袋。“而且我挺喜欢她的。”
沈川还想说什么，方秦宇急忙开口：“我知道，周六六在追你，但是也不妨碍我喜欢她。沈川，真的不要劝退她好吗？不然我参加1000米都没力气了。”
“我跟她没什么关系，而且我不想在高中谈恋爱，会影响学习。”沈川说，稍稍犹豫了一下，“而且我并不喜欢她的行为。”
方秦宇松了口气，爽朗笑道：“我知道。不过洛微微和你是很配的,大家都说……”
沈川沉了脸，语气肯定：“我和洛微微也没关系。”
方秦宇收了笑脸，“好吧。”
那边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周六六墙角也听得索然无味，手搭着楼梯扶手就下楼了。手里的水杯被她拽着短绳小幅度甩着，上面系着的一串塑料珠子结碰撞发出声响。
平时也不是没收到沈川的拒绝，周六六从来没想过放弃，因为电视剧就是这么演的啊。男女主在一起前，总是要历经磨难的，口是心非的男主迟早会承认的不是吗？
李木子说得没错，沈川是个牛肉丸子。
不过没有掉在地上，没有沾灰，而是好好在锅里沉沉浮浮，是她怎么也吃不到的丸子。
而她也不是女主。
周六六心里还是很难过，她甩着水杯的手逐渐失去控制，水杯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跌落在大理石地砖上，蹦了蹦，滑出去一小段的距离，停在一双白色舞蹈高跟鞋前。
“这不是周六六学妹吗？”舞蹈鞋的主人正是洛微微，她刚结束中午舞蹈老师的加练，穿着白色飘逸的舞蹈衣，一头乌发高高盘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微微昂头，宛若湖中高傲的白天鹅。“不去好好改正你的四肢不协调，乱跑什么？”
周六六懒得搭理她，连眼神都懒得给一个，沉着脸上去捡水杯。
伸出的手刚碰到水杯，白色舞蹈鞋忽的踩在了她的手上，稍稍使力，疼痛即刻传来：“洛微微你有病啊！松脚！”
美术生的手的确宝贵，加上疼痛和屈辱，周六六没好气地狠抽手，然而她只是微微一动作，洛微微踩得就更加重，几乎将全身重量加注在这上面，生生压制着她不得不半跪在地上。周六六只得左手握着右手手腕往外拉，想要脱手。
“洛微微，松脚啊！”
水杯滑了出去，尖利的口子划伤了周六六的手心，殷红新鲜的血液冒了出来。手指被直接碾在了大理石地砖上，骨节发疼。
洛微微觉得很爽，这样做真是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积压多时的不满和厌恶都驱散了不少。
但如今脚下的触感，挣扎的企图，更激起了洛微微的恶意。
洛微微知道，作为美术生的周六六必然爱惜自己的手。更何况差等生的周六六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这双手了，要是她的手坏掉了……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闪过的一刹那，洛微微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摄像头。这里的摄像坏掉了还没修好，就算踩断了周六六的手，也不会有人知道。或者自己应该再加把火，推她滚下楼梯，这样更好解释手是怎么坏掉的。
洛微微唇角上扬，这是个不错的选择，即使被指控了……也是，样样优秀的自己和一个劣迹斑斑的吊车尾比起来，谁的说法更可信呢？
只分神片刻，周六六猛地发力，从洛微微的脚下脱手而出。洛微微丝毫没有防备，困兽暴起的力量将她当场掀翻，不慎扭了脚，惨叫一声跌跌撞撞摔坐在了地上。
“洛微微你是想踩断我的手吗！”力的力量是相互的，周六六此刻也是坐了个屁股蹲，摔得尾巴骨剧痛，尴尬地捂手又捂屁股。“你有病吗？我招你惹你了，要不是我手疼，我现在就能揍你！”
洛微微细眉微蹙，没吭声，脚腕传来丝丝疼痛。她尝试爬起来，但脚腕一用力就疼得钻心，完全站不起身。
“你们怎么了？”
周六六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可不是牛肉丸子。
牛肉丸子身边的方秦宇忙不迭跑到周六六身边，蹲下身问道：“周六六，额，学妹，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
没等周六六回答，对面同样坐在地上的洛微微抢白道：“是我自己摔倒的。”语气染着哭腔，细细软软的。洛微微眼眶泛着红，用手背轻轻擦拭下眼角，故作轻松道，“不关学妹的事，是我不小心。”
周六六下巴都快惊掉了：“洛微微你说的什么玩意？”
面前变脸神速的洛微微故作坚强一般用手撑地试图起来，然后因为扭脚而发出轻叹一般的疼痛□□，再次坐在地上，很是无助地对一边皱眉打量两人的沈川说道：“我扭了脚，可以麻烦你帮我一下吗？”
“可以。”沈川道。
沈川伸手握住洛微微的手，轻一使力就将她拉了起来。还没松开手，洛微微轻呼一声，斜斜歪向沈川怀。沈川下意识后退，又想起对方是个伤员，硬生生站住脚步，任由洛微微贴了上来。
方秦宇几乎是同一时间转头去看周六六，然而对方正在很努力地吹着自己手，小心检查着。那只手混着灰土，骨节泛红发肿，手心处有一道小小口子正露着红，那是塑料水杯上某个尖利处划的。方秦宇抬头，正对上沈川探究的目光，短暂交集一下，又各自若无其事挪开。
洛微微抱歉道：“不好意思，刚刚没站稳，我的脚还有点痛。”
沈川似乎有些不耐烦，但依旧忍耐着，等着洛微微站好后回道：“没事。需要去医务室吗？你的脚没事吧？”
“还好，应该是扭伤了。”洛微微说着，侧目去看周六六。“也不能怪学妹，她应该是太急着去排练吧。”
“洛微微我以前怎么没见你那么能编呢？”周六六眼角泛着丝丝红晕，半是气的半是委屈。她晃晃自己那只被洛微微踩伤的手，气笑了，说的话也是尖利。“看到没，要不是你自己作孽，至于赔上脚吗？瘸了都是活该的。”
洛微微咬着唇，眼中的泪水似乎要夺眶而出一般：“我知道学妹你讨厌我，但是你怎么可以平白无故就把这种事情赖在我头上？如果不是你推我……”洛微微伸手捂住嘴，眼泪瞬时而下，梨花带雨般的模样。“对不起，我有点难以接受。”
“我操了，你……”
“我可能参加不了下个星期的比赛了。”洛微微深呼吸，“你觉得谁应该为此负责？”
周六六被气得不轻，一转头就见沈川脸色微沉地望着她，沉默无言，目光犀利，似乎带着怀疑和探究。
这模样瞧得周六六浑身不舒服，就像审判的锤子狠狠砸了下来，确定是她的错无疑了。这突如其来的猛击直撞进周六六的心里，疼得她不由自主将自己蜷缩了起来。
周六六张张嘴，想要反驳，却觉得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是苍白的。
正如他不喜欢自己，也不会相信自己。
“随便。”
躁动不安的内心终是沉静下来，“你觉得是谁就是谁。”
周六六往前走了几步，洛微微跟着后退了几步，面露惊恐，模样像是害怕周六六还会对自己做些什么似的。这做作的模样倒是看笑了周六六，她弯腰捡起自己的水杯，晃了晃，塑料珠子相撞发出声音：“怕什么？怕我直接弄断你的腿吗？”
对方的视线跟着话语轻飘飘落在了自己白皙修长的腿上，洛微微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往沈川身边躲了躲。
“周六六，别这样说话。”沈川皱眉，他很不喜欢她这样。“既然是不小心的话，你就道个歉吧。”
周六六心彻底凉了个透，她嘲笑自己刚刚居然还在期望他能够站在自己这边。也是，沈川什么时候朝自己走过一步呢？
“想得挺美。”周六六说，“做梦去吧。”
方秦宇眼见着周六六消失在楼梯口，口吻像是对着沈川说，可眼神却是紧锁着洛微微，不满的情绪几乎快爆发，语气冰冷：“她下周也有比赛，可是手受伤了。”
“学妹没事吧？”洛微微面对方秦宇的眼神躲闪了几下，揪着舞蹈衣的边角说道。“我是不应该这样对她，但是如果不是她太急的话，我们俩……”
方秦宇扯了扯嘴角：“你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吗？”
洛微微面上镇定，手心却不由出了薄汗：“看不出来什么？是她让我的脚受伤了，我还没让她负责呢。怎么，就因为你喜欢她所以就该偏袒她吗？”
“你这女的……”
“如果我的腿有问题，追究到底也是她的责任。”
沈川突然开口打断洛微微咄咄逼人的发言：“你的腿只是普通扭伤，上了药好好休养下周前会好，甚至明天就没事了。”
“所以呢？”洛微微握紧了手，“所以周六六就不需要为此负责吗？”
沈川笑了，“我想该负责的是你。”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洛微微后看，那里赫然多出了一个新装上的摄像。“如果下周周六六的手还没有好透的话。”
洛微微脸色苍白，险些站不稳，多亏方秦宇扶了一把。
“好好想想怎么办吧。”方秦宇笑得一脸痞样，“洛微微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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