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捉虫)
相比于盛家的鸡飞狗跳,谢家的情况好不到哪儿去。
大夫人张氏坐在那喝茶,眼神像把刀刺向站在那儿的青衣少女,“拾宜长脾气了,为了个下贱胚子和我这做母亲的置气?”
少女有些细长的柳叶眼看着有些风情,但面无表情显得有些冷淡,她低着头,“拾宜不敢,若是心荷真的勾引了张家少爷,拾宜必定会亲手打死她。”
心荷跪在地上哭喊着:“二小姐!心荷没做那样的事!”
分明就是张家公子对她动手动脚,实在受不了反击,没想到被他倒打一耙。
这已经和大夫人说了,奈何张家公子是她娘家人,无疑是火上添油。
谢拾宜趁着张氏喝茶的空档使了个眼色,后又说:“你是不是清白的,待事情查明白,就知道了。”
张氏无非是想用这件事羞辱她,她必须要沉得住气。
心荷明白谢拾宜话中的意思没再哭泣,眼神更是不敢看手段毒辣的大夫人。
张氏阴阳怪气地开口:“府里容不得勾引主子的狐媚子,二丫头可别跟你娘一样,尽带坏身边的人。”
整个谢家都知道二小姐的生母是张氏的丫鬟,生下孩子不久连个姨娘都没升就死了。
而且谢拾宜又是庶出,自然不招人待见。
杜娘跟着笑:“夫人,都说有娘生没娘养,您也是二小姐的母亲,教不好她礼义廉耻,可是要被笑话的。”
说着,她那精明像蛇一样阴冷的眼睛看了下谢拾宜,心想这死丫头性格阴沉,不好好治治,将来肯定会欺压在夫人头上。
张氏不屑道:“这些年她可曾叫过我母亲?我有心想教,她能学的进去?到底我这个嫡母比不上她生母孙氏,你看看那眼神,恨不得把我活剥了。”
提到孙氏,她这心里就火冒三丈。
谁能想到自己的身边人,转眼就成了勾引她夫君的小妖精!
谢拾宜面色如常,“夫人是想如何处置拾宜和心荷?”
话都说到这里,她和心荷免不了被罚一顿。
心荷被张氏和杜娘的眼神吓到,后悔和张公子拉扯,给自己与小姐添了麻烦。
张氏放下精致的茶盏,“二丫头和这贱婢真是主仆情深,这就是人们说的人以类聚?”
她越看这张脸就越想起孙氏生前如何得宠,为此自己还受了不少的委屈!
母债女偿。
张氏今天铁了心要和谢拾宜过不去,养她这么大已经算是便宜这个小贱种。
“夫人和杜婶儿才是主仆情深。”
谢拾宜将张氏满脸扭曲的神色尽收眼底,刚才被激怒的心平复下去。
小不忍,麻烦的就不只是以后日子难过。
心荷拉了拉谢拾宜的袖子,却被她的眼神制止住要说的话,便不再有任何动作。
“二小姐说笑了,老婆子我不过是夫人的奶娘,哪来多余的情分。”
杜娘被看的不舒服,脸上的皱纹就像是陈旧树皮的裂痕有些张开,岂会听不出来谢拾宜在讽刺自己。
平时她都是作威作福惯了,被谢拾宜用狼崽子的眼神看着,顿时觉得这二小姐深不可测。
张氏可管不了这些弯弯绕绕,正要展现嫡母的威风,却看到谢博弈和谢拾雅回来了,整个心都扑在这对父女的身上。
张氏拉着女儿的手嘘寒问暖:“你爹爹带你去哪儿了,这才受着惊吓没多久,万一着凉了如何是好?”
谢拾雅无奈:“娘,你也太小题大做了,二妹这又是怎的了?”
张氏觑了眼悠哉悠哉的谢博弈,变了脸色,“家丑不可外扬,你快回房休息。”
说罢,就让杜娘带谢拾雅回屋里休息,生怕宝贝疙瘩被冻坏了。
谢博弈随口问:“二丫头犯了何事?”
虽说自己对这个庶女不放心上,好歹也是他的孩子,还是要过问给个面子。
张氏转换了一张面孔,露出伤心的模样解释:“她身边的心荷勾引我家侄子,不过是问几句话,就为了个丫鬟顶撞我,我还没要怎么样,就拿她生母的事儿扯开话题。”
闻言,谢博弈似是不高兴地问:“你母亲说的可是事实?”
孙氏曾经是他最喜欢的女子,姿色不错,身段不错,可惜死的早,留下来的孩子好好养着,便是他对那人的念想。
如今,二丫头长得越像孙氏,他这心里难免不会放宽些。
谢拾宜察觉到谢博弈没有真正生气,淡淡道:“女儿只是觉得事有蹊跷,若真如夫人所言,女儿自然不会拦着。”
张氏有气无力道:“老爷,这可是关乎到侯府的颜面,被人知道我们连个丫鬟都教不好,不得笑话死?”
这装病装久了,她还真觉得有气无力。
但这贱种在她这多一天,她这心病就会挤压到喘不过气。
十八年了,她真的受够了!
谢博弈看不清张氏眼底的暗涌,哄着她:“好了,多大点事儿,丫鬟到了思春的年纪正常,你这公开处置所有人都知道了,只会更丢脸。罚她倒半个月夜香便是。”
张氏没想到他会帮谢拾宜,只好忍下这口气,“罢了,就按照老爷说的。二丫头可得记得多管束身边的人。”
今天让这臭丫头躲了,下次可就没那么好说话。
“多谢夫人和父亲。”
谢拾宜垂首让人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心知谢博弈并非完全为了帮她,不过是想让家里安宁点罢了。
心荷赶紧磕头谢恩:“谢侯爷大人有大量!”
经过这件事,她必须要长记性,否则会害了小姐和自己。
谢博弈让人把晚饭传到这边的亭子,揉着张氏的手,“一会和二丫头说件事,你就留在这陪我吃点东西。”
想到盛家后院起火,那阵仗才是真的丢人,自己可不能像盛麟那样,连枕边人都搞不定。
张氏陷进他难得柔情里,点头:“都听老爷的。”
她倒要看看,能有什么了不得事非得让个庶女去做不可。
谢拾宜眼底闪过一丝讽刺,很快掩饰过去,“父亲请说。”
自己在府中尴尬的身份是做不了家里的主,都是让她做些小事。
张氏和三夫人钟氏支配侯府的家务权,其次说话有分量的便是去年进门的九夫人。
谢拾宜猜不透谢博弈的心思,唯有眼观鼻鼻观心保持沉默。
谢博弈吃了个苹果,笑道:“不是什么棘手的,盛老夫人就要过六十大寿,自我那倒霉堂妹去世,和他家再无人情来往。”
说到这,他故意停顿了会,神情玩味:“盛家大公子救了雅儿,今天去拜谢没来得及准备礼物。到了那时,二丫头记得以谢家的名义送过去,聊表心意。”
谢博弈是想还了人情,就和盛家继续断着来往,省得盛麟挟恩相报。
张氏很不满让庶女代表谢家,但为了笼络谢博弈的心,强颜欢笑:“二姑娘记得和三夫人说声,库房里随便拿几件老人家喜欢的就行了。”
谢拾宜弯下腰行礼:“拾宜明白了。”
突然让她办这种看起来体面的事儿,张氏必定会使绊子。
月黑风高,有几只乌鸦啼叫。
让人听了感到些许的心烦。
谢拾宜面色沉重带着满脸愁容的心荷回院子,路上盘算如何避开这次的算计。
有个哭声传来:“呜呜呜呜……”
谢拾宜往那边走去,看到还在哭鼻子的小小少年,没有安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少年发现是她顿时不哭了,怯生生地喊了声:“……二姐。”
谢拾宜望着他稚嫩的小脸都是泪痕,淡淡道:“阿轩这是被三夫人训斥了?”
谢拾轩低着头,“都是轩儿太笨了,让娘亲不高兴……”
三夫人是谢拾轩的生母。
偏偏他快到十四岁的他资质愚钝,不懂人情,于是平时对他管教更加严厉。
谢拾轩见谢拾宜不愿多说话,擦了擦眼睛,“轩儿不打扰二姐,先回去了。”
谢拾宜目光落到乌鸦身上,“夫子教过你笨鸟先飞吗?”
谢拾轩呆呆的看着她,后又点头,“嗯。”
谢拾宜淡淡道:“那就好。”
院子里刮来大风,谢拾宜让人把谢拾轩送过去,自己则是进屋里望着外面凌乱的树枝想事情。
心荷端着热茶过来,“小姐,三夫人都明令禁止让小少爷别和你玩,不然……”
谢拾宜讽刺地一笑:“不然什么?难不成她觉得她那儿子将来可以世袭侯爵之位,我就是那绊脚石?”
钟氏以为生下唯一的男丁就能独大,殊不知张氏手腕更高,到最后还不是成了大房的傀儡。
心荷想着三夫人和杜娘同样狐假虎威,没少欺负她们四房无人撑腰,也不至于让她气愤。
谢拾宜揉了眉心,松开没有没有多余头饰的长发,问:“大小姐和盛家嫡子怎么回事?”
前些日子,她一直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就连谢拾雅遇到歹徒,也是后来听府里下人说的。
张氏今天闹这么大阵仗,许是怀疑她做的手脚也不一定。
心荷把英雄救美和谢拾雅对盛麟赞不绝口的事说了遍,后又说:“这盛家大公子前不久还娶了三姨太,奴婢觉得大小姐怕是要芳心错付。”
谢拾宜横了她一眼:“休要胡言。”
心荷明白隔墙有耳,“是奴婢的不是。”
夜深了,她想劝谢拾宜安心睡下,看到自家小姐坐在那不动,也不好说别的。
谢拾宜拿起毛笔久久没有写出什么,忽然感慨:“心荷,女子一生的荣辱,非得依附男子不可?”
世上男子都是薄情寡义的多,比如她那人人称赞的父亲,再比如好色的盛家嫡子。
心荷低声说:“小姐可是想成亲了?”
谢拾宜冷淡的一笑:“你觉得呢?”
就算要嫁,她也不能选谢博弈之流。
心荷憨厚的摸了头,“奴婢刚才听大小姐身边的心海说。盛家嫡子的夫人闹着要和离,满口疯言疯语,最后还挨了一巴掌,被关柴房闭门思过。所以成亲要慎重考虑。”
想不到做正室的也要受诸多的委屈。
做女人真难。
谢拾宜微微蹙眉,语气很是平静:“想来,过几日盛家肯定有热闹可看。”
孟家有钱有势。
盛麟脑子要是没有完全坏掉,想必到了那天会放人出来。
左右闲着无聊,去伯爵府看看戏也无妨。
柴房。
孟近悠被冻的瑟瑟发抖,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明天,只觉得很饿。
想到盛麟那个狗东西,想骂人又没有力气。
她不后悔这么做,唯一后悔的是上次被放出来,没有立刻跑路,居然还妄想死渣男愿意和平离婚。
孟近悠在地上画着东西,再不回现代丢了工作不说,家里人可能还以为自己被拐到大山里了。
也许人倒霉的时候,是一点招都没有。
孟近悠借着模糊的月亮,对着影子淡淡道:“孟姑娘,你灵魂要是还在,会不会有为自己痴心错付感到无力和绝望呢?”
她当然明白原主不会回答自己,也许像某些套路文一样,原主是死后不甘心,才会把她召唤过来。
“得了得了,不管什么原因,我会替你活下去,但是很抱歉,是用我自己的方式。如果你也到了我的身体,只希望你可以善待我父母。”
孟近悠扔掉小棍子,躲在角落里抱着自己取暖,希望明天的太阳更热烈点,不至于让她冻成狗。
·
眼看着离盛业他们回来的日子很接近,孟近悠的伙食跟着好起来。
荤素搭配,不再是剩饭剩菜。
估计是怕她被饿死了,不好跟孟家交代。
盛麟能把所有的事压的死死的,说明他怕孟家,也怕盛业会直接翻脸。
孟近悠看着饭菜咽了口水,留个心眼用簪子试毒,发现没毒才大口吃。
这个时候,她已经懒得顾及大家闺秀的形象,吃饱了再想体面的事儿也不迟。
外面传来果儿和人说八卦的声音:“也就我们二姨娘心地善良,怕大少夫人饿死,才换了好的饭菜。”
一旁的人称赞:“就是,二姨娘真有正妻的风范。听说,后天就是老夫人的寿辰,她和老爷还有二少爷他们能赶回来吗?”
之前就说要回来,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估计是被事情耽误了。
果儿得意道:“那是,二姨娘肯定会好好操办这场寿宴,到时候会来不少的达官显贵。”
说着,果儿又对柴房的门吐口水,说了几句难听的话才走。
狗仗人势的东西。
孟近悠继续吃着东西,心想明天和后天她估计就能出去了,除非盛麟想和家里人正面刚,否则不得像上次那样,搞的想大赦天下似的。
有人来敲门,“大少夫人,大公子让我过来问,您知错了没?”
孟近悠把食盒给他,“什么错?我晚上想吃猪肘子,还有瘦肉粥,要是没有,我可保不齐嘴里蹦出不好的话。”
对付无耻的人,就要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人冷汗连连地望着盛麟,不知如何回话才算合适。
盛麟怒道:“死不悔改的东西,后天放你出来,你最好老实点!”
记忆里的孟近悠不是很爱他吗,怎么全都变了样,难道是发现他是冒牌货?
不应该的。
盛麟自觉伪装的还算不错,一定是这女人故意为之。
孟近悠透着门缝看人,“那你可要好吃好喝伺候好姑奶奶。”
盛麟没忍住骂了句:“无耻!”
孟近悠压根不想看他装斯文的样子,吃饱喝足在那跟人要被子盖。
家丁过来在盛麟身边耳语:“大公子,老爷和老夫人他们回来了!”
盛麟略微心慌地看了眼柴房,“把大少夫人带出去,老爷和其他人问起来,就说她病了不方便走动。”
“是。”
“切记,找几个练家子的护院看住。”
盛麟感觉孟近悠可能真的有本事跑出去,他还没有取得盛业和孟陶浪完全的信任,可不可能栽在疯婆娘的手里。
家丁带了几个人打开门,对着孟近悠说:“得罪了大少夫人。”
“啥玩意?”
话音未落,孟近悠被一个手刀打晕,心想盛麟你个憨批是要卖了老娘?!
门口停了几辆马车,依次下来的是盛老夫人,依次是盛业一家三口,后面是郑烟儿。
盛麟带着绿珠和江柳柳出来迎接,“爹,祖母,姨娘,二弟,烟儿,你们都回来了!”
“嗯。”
盛业点了头,就让调皮的二儿子和王氏先进去,又看了眼江柳柳,依旧是没什么好脸色,径直走进大院。
老太太和郑烟儿也打量了江柳柳几眼,都没说什么话,问:“近悠那孩子呢?”
盛麟面带微笑:“近悠身体不适,就让她在屋里休养,还望祖母见谅。”
当着老夫人的面,他也不能说孟近悠的不是,又不能露骨地欣赏郑烟儿比列很好的身材,故作深情地看了眼对方,又带着人进去。
老夫人面上严肃:“记得找大夫仔细看看,孟家也会来寿宴,省得亲家公觉得我们欺负了他闺女。”
虽是不喜欢孟氏这个孙媳妇,但她看着刚进门的江柳柳也不是很顺眼,一副柔弱的做派很是做作。
盛麟连连答应:“孙儿记住了。”
江柳柳感觉如芒在背,想打招呼,却又被绿珠抢了话,便也只能默默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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