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长夜无眠，自私得寝

黑暗中像是藏匿着一只怪物，他伸出触手不让瑞尔得一息安眠。漫漫长夜，对于久远的那日所见的画面挥之不去，他回想起洛斯米亚被屠杀的景象，想到自己慌乱中躲藏逃跑，想到那对情侣，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做？而令他再回想起这些的，是和小队执行完计划返回的沿途中，那些小镇，城市，所暴露的同样可怖的景象。如今已过去了两个月，那些画面折磨着他，他又想到曾经在他体内翻涌的仇恨，参杂着恐惧，在身体各处燃烧，可如今的他，被铐着脚链，躺在稻草堆里，独自哭泣。

        ……

        第七军全体牺牲的消息被刊上了新闻，不为人知的还有另外两支特别行动队莫名消失。瑞尔他们，出乎意料的带回了异变者，不过他像失去灵魂一般，保持在失去灵魂那刻的姿势，不再动弹，再不能对外界作出任何反应。

        人们为第七军感到惋惜，痛哭零涕，因为那是一支司令的部队，这位司令也受到人民的拥戴，因为他替大家收回了失地。

        那日一同逮捕异变者，还蒙在鼓里的战友闷闷不平，我们明明战功显赫，为什么不公开声表，独属于我们的荣誉，却全被“高层”夺了去，可大家同样都是兵……

        可我们实实在在为国家做了贡献，再者这次行动的主要功臣都无所言表，我们就算了吧，这样就好。

        ……

        “米娅，我们队伍拼死完成任务，大家都希望得到表彰，或者……”

        “嗯，我知道了。”

        法布尔找到瑞尔，他打算独自走远，临走前，他说：“我们的功勋似乎不存在，那日生死场上的我们似乎就没有了。”

        隐约中，他感到一丝凄凉，“就好像工具一样。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你之后要去哪？”

        “谁知道？也许是一个小且需要我的地方。”

        ……

        会议内阁中，三位司令以及王与王臣，调查员诚惶诚恐的汇报：“还有……”

        “我们刨开他的头皮，在他的额骨上发现刻有一串数字……”

        “‘273’，我们……”

        “猜测，这是一串编码。”

        会议上大家都倒吸一口凉气，一位威严的司令不为所动，他是王的亲信。

        果然不久后，德克萨派来了谈判使臣。

        “交出‘273’，我们签订互不侵犯条约，不然既是灭你们的国。我想，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暗处埋伏的人，都被异变者处理掉了，他看上去不像记录中的那样，反倒如瑞尔一样的外表，却有着非同寻常的能力。

        “这次事件所有知情的人，都得死。”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殿堂。

        高层上下一并把火气和怨气撒到了这次行动的策划人——米娅身上。

        抓捕她时，她正趴在桌上写着调研报告，散七散八的记录、灌满猜想的文章……她疯狂嚷着：至少有一个猜想是证明了的，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你们这样不打便降就跟躺在猪圈里的愚夫一样软懦，放开我！

        瓦布尔、法尔珈……无一能幸免。同样参与的有钱有势的人抱住了性命，米娅无依无靠，和那些士兵一样，风雨飘摇。她被指控为间谍，要求枪决立即执行，遗愿见瑞尔一面，有事交代，但自然被驳回。

        牢房中。

        瑞尔心头的依靠，就这样死了，不再存在。

        他像失了魂般，想不清楚为什么，他搞不懂自己都在干什么。

        他原以为能补偿一切，能弥补他对她犯下的过错，全世界天旋地转，整个扭曲起来，那里也是，这里也是，都是整着衣服的野禽，情感的流露，换来深恶痛绝的罪感。

        雨里，瑞尔在空荡的街上独自行走。自己如果就在那战场上与战友一并炸死，和敌人同归于尽，这条街应该会为我们的功德事迹歌颂吧，可现在，这里却没什么人，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吗，还是因为这件事大家都还不知晓？也许过个几日便会知道了吧，也许过个几年才会知道，到那时，我的心境又会如何呢？会不会同样对他们感到遗憾和痛，这样又有什么意义，都是逢场作戏，都是独自一人。

        米娅，可我把这种情感说给米娅听了。

        他哽咽起来，心如针扎，蜷缩着身体，再不要去想。

        要是一直以来都是独自一人就好，要是自己不出生就好，他止不住的想。

        净干些笨蛋事、荒唐事，没有意义，有什么意义？！你简直就是最愚蠢的人，无能，低下，低下！

        有什么用？

        没用。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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