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困兽
透过破碎的窗户，外面也是灰蒙蒙一片，像冬日下了大雾的清晨，什么都被淹没在荒谬的虚无之中。
太宰治忽然觉得心口有些闷痛，就像回到了孤儿院每个无望的夜晚。啧，真麻烦，他面无表情的想到。
“只剩下这栋楼了。”白濑死死的盯着外面，声音有些颤抖。
比强大敌人更让人恐惧的，是未知，而他们的敌人，也躲藏在这片未知当中。
“那个男人的异能是空间系的。”中原中也忽然开口说道，“他把这里划进他的空间了。”
白濑不自觉的攥紧了身侧瞎眼同伴的衣角，似乎是异常后悔参加了这次援救，很有可能同伴没救回来，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我们还能怎么办？”
他微微颤抖问道。
中原中也顿了顿，回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太宰治。
太宰治依旧是一贯的安静，不慌乱，也不害怕，并非不懂得隐藏，也许只是觉得无所谓。
你发现异常了吗？他要杀我吗？我要死了吗？是又如何呢？怎样都无所谓了，怎样都可以。
中原中也从他眼中读出这样的情绪。
“刚刚触碰你的时候，我的异能消失了。”
他看着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孩，沉声说道。
太宰治站在一旁的角落，一半有光影，一半被黑暗笼罩，被诡异的分割成两半。
听到这句话，他抬起眼，看向中原中也，忽的笑了。
“错了。”
白濑不明所以的听着两人云里雾里的对话，再加上不乐观的情况，明显有些怒意，刚张大嘴准备说一些什么，忽然听见了咚咚咚的重物撞击声。
声音来自这一层被锁死的下楼的门，不仅如此，甚至还掺杂着……野兽的吼叫声。中原中也凭借着出色的耳力如此判断。
对……错了。
中原中也忽然意识到太宰治话的意思，瞬间回头看向大门，被撞击的摇摇欲坠，野兽的吼声逐渐清晰，很快就达到震耳欲聋的地步。
“怎……怎么了？”
被救出来的瞎眼同伴哆嗦着问道，他真的经受不起更多的摧残了，失去了视觉，危险来临时他绝对将是第一个死去的。
白濑也是愣在原地搞不清楚状况，困惑兢惧的看向中原中也。
“没办法了……”
中原中也直起身体，将插在兜里的手拿出，“只能杀了他们，才有活路。”
说的是……他们。
太宰治歪了歪脑袋，很显然，这些野兽都是被那位大黑哥通过空间异能转移过来的。
但如何控制这些野兽不伤害自己呢？看来那位精神系的梦野也回来了。
中原中也回头看太宰治：“这栋楼不是那家伙的空间异能？”
这是疑问句，但中原中也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太宰治：“如果那家伙能做到这种程度，还会被你伤到吗？”
“那你可以使它失效吗？”中原中也没有理会他语气中的挖苦，继续问道。
“我需要触碰到异能本身，或者异能者本人。”
但是他们目前并不知道这是由什么造成的，而如果要触碰异能本身，只能杀死所有敌人下楼。
得出结论的一瞬间，门被撞开，几只原本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区的荒野苍狼出现，张开血盆大口，腐臭味喷涌而来。
“白濑，你们跑！”
中原中也直接用异能打碎地面，卡住一只跑在最前面的狼，灰尘扬起，目撕欲裂的独属于野兽的绿色眼睛死死扫视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
太宰治跳到高处的原本用来装药一个台子上，从宽大的羽绒服中掏出一把枪，对着被凸起地面卡住的狼就是一枪爆头，血肉横飞，溅了愣在原地的白濑一脸。
“还不走？”他一边笑一边对白濑说道，“被吓傻了？”
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质疑太宰治究竟是怎样拥有枪，又是为什么接近他们了。
白濑看着远处刚刚被波及到，冲击到远处地上的同伴，咬咬牙，冲了过去，心脏如擂鼓一般跳动，哆嗦而急切的把人背起来连滚带爬的冲向上一层。
梦野站在剩余的野兽中央，游刃有余的操控着这些由空间异能从千里之外的荒漠传输来的畜生的神智。
中原中也又一拳捶死了一只狼，因为营养不良而异常瘦弱的身躯微微发着抖，不受控制的大口喘气。
到极限了……吗？
太宰治有些失望。
“这位小朋友——”忽然有人从身后搭上自己的肩，“你似乎很不简单啊。”
大黑阴冷的声音传来，再配合上眼前血腥诡异的场景，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是可以让其他人的异能消失的异能者吗？活了这么多年，我还从未听说过。”
大黑自顾自的说着，攥住太宰治肩膀的手指慢慢缩紧，露出的一双眼睛阴冷而沧桑。
“很可惜啊，这些野兽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是被我转移了而已，你救不了他们。”
太宰治皱了皱眉头，被讨厌的人触碰的感觉让他觉得恶心。
大黑没有理会他，玩味的看着太宰治手里的枪。
“格洛克吗？很好的一把手枪，不过——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呢？看来他们带回来了一个不得了的小朋友啊。”
“你呢？你也很了不得，不动用异能，却能使这栋楼与现实隔离。”
太宰治将举枪的手放下，不动声色的将手术刀滑到指尖。
“而且——听你的口气，你好像活了很久。”
“太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事哦。”大黑笑眯眯的回答，将手指移到太宰治的脖颈上，“那么……”
太宰治猛然出手，一道银光闪过有血花溅出，大黑连忙后退，脸上的黑布被划破，流出血。
不再触碰太宰治之后，大黑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几颗子弹毫不手软的打在他刚刚的位置。
太宰治立刻从台子上跳下来，躲过一只腾空而起的毒蛇，回首直接把最后一发子弹打在了它的七寸上，蛇立刻抽搐着瘫软下来，黑色坚硬的躯体如同巨大的蚯蚓一样蜷缩起来，蛇信还不受控制的伸展着。
中原中也也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正好落在太宰治的背后，两人极为不爽的背抵着背。
中原中也脸上有被划伤的口子，不是野兽，而是类似于线一样的东西，看来是那个在转瞬之间把之前那些路人的头全都切割下来的朔茂。
那些无形的丝线确实很难被察觉。
“喂，混蛋，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中原中也贴着他的背，感受到太宰治异常的心跳。
虽说太宰治并不在乎自己是死是活，但他无法控制人类的本能，运动之后的心跳加速难以避免，而他恰好又是心脏病患者，隐隐约约的窒息感中，他额角不受控制的冒起了冷汗。
“中也~管好你自己就行。”
太宰治神色冰凉的看着人群中操纵一切的梦野以及把玩着手中无形丝线的朔茂，如同看着两个死人。
“我们杀了他们吧。”
太宰治站在中原中也利用重力击凸地面形成的保护圈里吃下一颗药，用今天晚上吃什么的语气判定了那些人的命运。
“这么自信？”
“怎么，你不行？”
切。
中原中也心里冷哼一声。
朔茂再次把控指尖的锋利丝线向两人袭来，太宰治将手放在中原中也的脖颈上。
——人间失格——
丝线在触碰到中原中也的一顺间失效，朔茂顿时满脸惊愕。
下一秒，中原中也趁着他没反应过来，强行打穿一头花豹，从血雾之中破出，一腿砸在朔茂的脸上，用了十足的力气，鲜血飞溅，他庞大的身躯立刻飞了出去，砸在墙上留下深坑，挣扎着想爬起来。
但太宰治没有给他站起来的机会，手术刀从指尖扔出，准确的钉在了他脖子的动脉处。
他瞪大眼睛抽搐了几下，死不瞑目的看着太宰治。
来不及说些什么，又一道身影划过。
中原中也猛然上前扯住太宰治，躲过身后忽然出现的大黑刺来的刀。用手撑着太宰治的肩为支点，用力后踢，却只触碰到空气。
该死的空间异能！
中原中也愤怒的下落将地踩塌，一只狮子直接摔到了下面一层。
回过头，梦野也不见了。
“是中……中也……吗？”
虚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是那个瞎了眼的同伴。
“怎么回事？白濑不是和你一起的吗？他人呢？”
“我不知道……我……”
他忽然捂住头，一副极为痛苦的模样，似乎是在意识里挣扎。
中原中也甩开源源不断从门口进来的野兽，掀起一块厚重的手术台砸到门口，暂时堵住，走上前去扶住他的肩，想让他冷静下来。
但却好像忽然意识到什么，生生在他面前一米处止住脚步。
一个刚刚成为瞎子的人，没有任何人的帮助，怎么可能活着走到这里。
他沉下声音，冷冷道：“白濑呢？”
那人依旧瑟缩着不回答。
中原中也想要再问，但摇摇欲坠的堵门的手术台已经支撑不住，而刚刚被他们放在一旁的那对兄妹，也早已被分食的看不出人形，肢体七零八落的。
太宰治将手术刀从朔茂脖子上弄出来，回头看向中原中也，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处。
“他在这里。”
让人讨厌的声音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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