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催婚
陪准丈母娘吃了个下午茶之后，向铮拎着两瓶好酒去夏敬仁家里蹭饭。
尽管这几年跟准丈母娘相处的不错，也算得到了这位妇人的认可，但毕竟还是老师家里更舒服些。家常的炖肉、炖排骨，比精致的茶点更合胃口。
饭桌上，助理齐岳发来微信，告诉他明天一早飞机的时间，他迅速按了个好字。心里盘算了下，工作已经安排到了明年，想必之后也少有时间来看望老师和师娘。他提起酒瓶，替夏敬仁把酒杯满上。
当年，他以《音乐达人show》为起点，迅速走红，出道三年，工作量和粉丝的数量节节攀升。起步于高点，已然让他感到不安，而接踵而至的影视剧合约，更是把他推到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若自己不能跟上大众的要求，那么结果必然只有一个。
捧得越高，摔得越狠。
于是三年里，所有休息时间，除了尽可能的陪伴程婳，看望两边老人，剩下的便全部送给了戏剧学院的表演进修班。向铮是第三期进修班里最优秀的学生，当圈内著名老戏骨许风林老师拍着他的肩膀称赞“眼里都是戏”的时候，他报以谦虚的微笑。
许风林笑声浑厚的夸他：“用我们的老话说，你小子干这行，就是祖师爷赏饭吃。”
向铮仍旧谦虚：“哪里哪里。”
眼里都是戏这件事，对向铮来说，其实是一段生不如死的痛苦经历。那时他住在ICU，叼着昂贵的医疗设备，被剥夺了说话的权利，所有表达，就只能通过眼神传达。要是传不出戏，也就只能冷了热了疼了渴了饿了，自己受着。
所以说表演这个东西，逼到那个份上，没有练不会的。
但无论怎样，得到许风林的器重，演戏的机会也大大增加了。
去年春节向铮发了一条微博，拜完年后，他暗戳戳的给广大黑子道了个歉，未来一年他要霸屏，实在讨厌看他演言情剧的，可以换台看看古装，再不行，换到综艺…也还是有这张脸。
那一年，他迅速圈粉，微博粉丝数量也从一千万出点头，直接突破了三千万……
与人气和地位做减法的，便是自由。
一言一行都曝光于镜头之下，向铮反而觉得，心爱的程婳远在巴黎，他们的相聚，要方便得多。
就连老师和师娘也终于忍不住，主动承担起了催婚的任务。向铮这顿饭吃得闷声不响，就是怕他们老话重提。
“过了年，小婳也快要回国了吧？”作为中年妇女的师娘，已经耐不住好奇：“有结婚的打算么？”
师娘一面八卦私事，一面夹了块排骨到已经长大的小狼崽子碗里，目光慈爱的注视他一如小时候一样，心满意足的啃了个精光。
小狼崽子啃了好几块，都没啃出个答案来，师娘有点着急了：“这孩子，怎么不说话了。”她娓娓道出担忧：“娱乐圈晚婚是常态，你是不着急，但是人家姑娘等不等得了你。”
夏敬仁手里的酒盅按在桌上，叹声打断：“你就别瞎操心了，崽崽跟丫头，他们俩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小狼崽子也不说话，筷子已经伸进大碗里的牛肉，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叼在嘴里，吧嗒吧嗒的吃得可香。师娘的话，他其实认真思考了，心里也有一个初步想法。
俗话说，吃人家嘴短，向铮吃了老两口这么多肉，怎么也该袒露一下心思，况且，他也想知道夏敬仁对此事的看法。他从小就服夏敬仁这老爷子。
“您说，我们要是先把证领了，不对外公布……”
向铮转头见夏敬仁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没往下说。
夏敬仁悠闲的抿了口小酒：“既然你问我，我就直说。”他看了向铮一眼，沉声道：“作为一个有女儿的父亲，女儿就好比我精心栽培的花，一辈子的心血，让个小贼偷偷摸摸的抱了走，心里肯定是不舒服。”
向铮反复琢磨夏敬仁的话，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欠考虑，以为隐瞒能保护程婳不被媒体打扰，但终归纸包不住火，反而欠她一个庄重的仪式。
“我知道了，应该风风光光的娶她。”
夏敬仁继续抿着酒，稍有醉意，话也多了起来：“这件事，你跟丫头，还有丫头她妈，商量着办。我跟你师娘，站在你父母的角度，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师娘见缝插针，笑着附和两句：“你老师说的对，你工作越来越忙，将来娶媳妇，就是要娶个贤惠，顾家，既能理解你的工作，又能照顾好你生活的人……”
夏敬仁听出端倪，以一声重咳加以制止，他冲向铮一乐，圆了场：“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我跟你师娘希望你过的好。”他酒杯在桌上敲了敲：“来，咱爷俩儿喝上一杯。”
向铮杯子拿得略低，跟他轻碰出声儿，扬脖干了，胃里一阵火烧，他酒量不好，连干了几杯，也不知是醉意还是困意，趴在桌子上睡了。
师娘从屋里拿了件外套，披在他身上，斜眼嗔怪：“你这老头子，你灌他做什么？”
夏敬仁满脸无辜：“酒要细细品味，一口闷，那可不就醉了。”他捏着酒杯，慢慢咂着滋味：“这么大人了，喝酒还要我教么。”
“这孩子眉眼间，都像极了小艾。”师娘注视向铮，幽幽叹气：“小艾要是还活着，只怕不会承认这个儿媳妇。”
夏敬仁手里的酒杯放下了：“你女儿嫁到国外你都管不了，就别想着插手崽崽的事了，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
师娘被夏敬仁的话噎回去，埋怨的偏过头，几十岁的人了，也像孩子般生起闷气。
“不是我挑毛病，小婳那姑娘，当年一声不响的跑去法国，三年，一趟都没回来过，崽崽忙成这样，还要抽时间飞过去找她，还有她那个妈，势力成那样，以后真跟她结了婚，有崽崽受的。”
夏敬仁抿着酒，无话可说。
师娘还在抱怨：“崽崽为什么急着领证，你看不出来么，追小婳那个富商，一直跟到法国，天天相伴相随，崽崽能踏实么。”她越说越气：“前几年小婳那个高中同学，就差点要了崽崽的命，现在又跑出来个富商，再敢伤害咱们崽崽，小艾做鬼都不会放过她！”
夏敬仁惊得咳出声，怕吵醒向铮，赶紧压了压胸口：“看你说的，人家艾洁多么温文尔雅的一个姑娘……”
话未说完，师娘满含醋意的打断：“你瞧你，就是对小艾动过心思，当年还不承认呢！”
“……”
矛盾升级，夏敬仁急赤白脸的跟她掰扯起陈年旧事。
“当年艾洁进文工团，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我帮助帮助人家，怎么了？”
“同批进来好几个小姑娘，你怎么专挑长得好看的帮？”
“……”夏敬仁压着嗓子：“那时咱俩不是也还没处对象么。”他搂住老伴儿的肩膀感慨：“后来我可是一心扑在你身上。一晃这么多年，当时的小姑娘，儿子都这么大了，再吃这种醋，让孩子笑话。”
师娘依偎在夏敬仁怀里，目光惋惜：“当年我给小艾介绍的那个小宋，多好一个人，都怪那个财大气粗的商人，把小艾哄得团团转，早早的就结了婚，生了儿子，把自己的歌唱事业都耽误了，还落得这么个结局。”
“你啊，就是太主观，艾洁跟向铮他爸，情投意合，就是你弄出来的那个小宋，要不是他死缠烂打，人家两口子能吵架么，要是没吵架，也不会出事儿。”夏敬仁叹着气：“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爱情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你情我愿，崽崽和丫头，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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