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Allen的卖身契
到了公司，苏滢笑不出来了。
企业□□里聚满了其他部门的姐妹，苏滢在门口就听到师父冯霈在为自己正名。
“抛开她瞒着我们她爸是苏乾宇这事儿，单说她这人，就是个真性情的小孩儿，直来直往，有股子可爱劲儿，反正我挺喜欢她的。”
刘文馨说:“招人喜欢是好，就怕招别有所图的人喜欢啊。”
“可不咋的，一开始咱就想不明白，韩熙那么好的条件怎么能看上她，原来啊，苏家的底子可比韩家厚得多。”审计部那位四十多岁云英未嫁的朱姐姐说。
刘文馨道:“韩熙有两下子啊，让她心甘情愿为了GF给尹学辰下跪，哎你们说他们是真爱么？”
“废话，都做到这份儿上了，不是真爱是什么？”何京京说。
朱姐姐笑道:“这只能证明苏滢对韩熙死心塌地连面子都不要了，闹不好韩熙在利用她呢，娶了宇辉地产大猫儿的独生女，钱和产业还不都是他的。我听说他在美国时候可不是省油的灯。”
李想拍拍桌子驱散她们:“散了吧，待会儿苏滢来了听见不好。”
“她还有脸来？”朱姐姐笑出一脸深刻的纹，“哎，小吕，这回咱公司的对外宣传指标不愁了吧？十几个网站转载了苏滢的事儿。”
吕艳喜忙忙叨叨的脚步戛然而止:“报道有咱公司全称，而且是正面宣传，那样的才算指标，像苏滢劈腿悔婚这事儿哪能算外宣指标啊？”
何京京搅拌刚冲好的黑芝麻糊，婉转一笑:“尹学辰都澄清了，他们就是叙旧。”
“你见过搂搂抱抱深情对望叙旧的吗？”朱姐姐挺了挺胸，“拜师仪式那次，新学生们不是还起哄让他们俩在一起吗？小吕，你在报社待过，分析分析尹学辰跟记者说的是不是真话？”
吕艳喜在冯霈面前不敢妄言，于是说:“我都是在行业报当编辑，娱乐八卦什么的不太懂。”
“嘴皮子一碰就把丑闻化解了，尹学辰还真是机灵，但是吧，这也证明不了他们俩之间没故事对吧？”朱姐姐还想继续探寻真相。
咚！
苏滢踢开门朝姐姐们扫射，每根睫毛都是一挺火力全开的机关枪。
冯霈见她来了展颜一笑:“怎么比平时早啊，吃饭了吗？楼下还有粥。”
“跟韩熙一起吃的馄饨，文馨姐，听说姐夫早上自己做饭自己吃，嫌你怀孕难伺候，你天天吃食堂宝宝营养跟得上吗？怀的是闺女吧？”苏滢堵在门口，外部门排成纵队的姐姐们无处突围。
刘文馨抚了抚肚子:“啊，大闺女，招商银行。”
“我觉得你还是生儿子划算。”
“生儿子还得给他奔所房，闺女好。”
“闺女长得像爸爸，这家伙要是随了姐夫那样貌，以后你们家里都不敢摆镜子，攒钱整容的钱不见得比买房省，你说呢？”苏滢一枪打在她眉心。
朱姐姐自知逃不离这场硝烟，走为上策:“哎呦，该上班了。”
“还半小时呢，姐。”苏滢拦下她，“忙着回屋吃坤宝丸啊？”
朱姐姐别了别头发说:“亲爱的，那是绝经时候吃的药，我可用不着。”
“不是吧，上回您写的宋总离任审计报告弄错了一个小数点儿，宋总没追究，就是知道您内分泌失调，体谅您身体不好。别的领导也常说您嫁不出去是因为早就不能生养了。”苏滢不紧不慢往对方心里埋了几颗雷。
朱姐姐沉不住气了:“哪孙子说的？造谣不怕生孩子没□□儿？”
“姐您这话说的不到位！造谣生事的主儿就该咒丫倒贴五百万也嫁不出去，一辈子没人跟她生孩子，这么说才解恨呢，对吧？”苏滢给姐姐们放行，心满意足地伸个懒腰。
冯霈迎上来，抱了抱徒弟:“你这坤宝丸可够朱姐姐一梦的，真的假的啊？”
“有人愿意相信，谣言就可以变成真的，背后欺负我的人只能落个自取其辱的下场。是吧，吕姐？”苏滢坐到工位上，迫击炮瞄准吕后。
吕艳喜招架不住，埋入电脑装忙，五笔打字的速度跟转缝纫机似的。
晨会上，默片儿演了半小时，苏滢去了趟厕所回来，徐部长还在翻报纸。
叶部长先开口:“照例，编后会和编前会一块儿开。上期刊物出得怎么样，你们都说说。”
冯霈率领何京京和李想万分肯定苏滢的工作，地产泰斗的女儿，现在不拍更待何时。
“挺好的。尤其副刊，见人见事，宣传了爱岗敬业的典型。”
“我觉得正刊副刊主题统一，都围绕标准化建设，特别是苏滢写的评论员文章《把标准化建设常态化》，作为开篇特别提气。”
“副刊的版面形式也更活了，这回苏滢跟美编要求弄了个通版，效果挺好挺新颖的。”
叶部长抿嘴一乐：“小苏啊，现在很多企业都改革重组、转型升级，你总写大稿，有高度，你说说，极光有没有可能跟宇辉战略合作？”处心积虑的试探实在低估了苏滢的心智，他还不如直接问苏乾宇究竟是不是你爹。
苏滢学着雅桐的样子，捋了捋傲慢的长发：“集团如果有意向的话，我父亲倒不介意并了极光。”
“咳……那都是集团层面该考虑的事，咱们二级公司瞎操什么心。”他徐部长打断他们，“咦，《爱莲说》是谁写的来着？”
“周敦颐。”苏滢漫不经心地抢答，掏出手机给韩熙发信息:你是神，领导真的要背《爱莲说》。
收到苏滢短信时韩熙已经来到顺义天竺的物流基地。六层楼的仓库GF占了最靠上的两层，行政部的人将顶楼重新刷了墙面，按照之前的格局安排好了工位，除了一人多高的立式空调取代了中央空调，与城里的办公环境差异不大。
韩熙在九平米的隔断间挂上了毕然送他的颜体“厚德载物”。
第一个没敲门就闯进来的安雅桐结结实实给了韩熙一巴掌，然后点了支烟放入他口中，轻绵绵地带有讽刺地问道：“你不会蠢到真的以为手链是我买的吧？”
韩熙笑笑，扔掉口中的烟和她包里的烟：“那么隐秘的东西你都能找到，明摆着的车钥匙却看不见。安雅桐，你看得太透，想的太深，顾虑太多，简单问题复杂化。就像你非要把关于苏默的秘密藏着掖着，所以你看不到苏默喜欢你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实！”
雅桐另一个耳光拍在同样位置：“你不怕我告诉小滢？”
“昨天之前我也许会。如果你决定要说出来，我陪你去！她原谅我，我加倍爱她，不原谅，我就自私一次永远离开！”
“离开？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如果死都不算惩罚，你想我怎么做？”
雅桐震惊地看着他，韩熙的眼睛一张一合像极了在强风天气横穿峡谷的走钢丝者，手上几十斤重的平衡杆对抗脚下呼啸不定的上升气流，要么粉身碎骨，要么完美结局。
“你为了得到苏滢绞尽脑汁地谋篇布局，成为苏家的乘龙快婿比攀上龙家难得多，是不是？”
“我不否认曾经为了接近苏滢不择手段，可你应该看得出，现在的我对滢滢到底是真是假。”扮演真诚的爵士这项技能，韩熙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但是这话说出口，他身心忽然软了下来，分裂，撕扯，融进了尘埃。
雅桐双手抱握：“那么，你对龙茵是真是假？”
韩熙安静的有些错乱的目光浮起一丝动摇，这动摇死水微澜般转瞬即逝却让他站不稳，他坐下来，漆黑的眼睛空无一物。雅桐质疑他的每字每句却又不得不震慑于他越来越低微的悲凉。终于，她于心不忍：“人都已经不在了，过去的事我不想追究，只问你一件事，接近苏滢的初衷是为了叔叔的家产？”
“是。”韩熙毫不掩饰地承认了，“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只是要借助叔叔的力量摆脱韩家，可是后来，滢滢她给了我另一种活法。”
提到滢滢两个字，韩熙枯朽的眼眸生出了茂密的绿藤，层层缠绕交叠，把他经历的所有苦难荫蔽起来。雅桐不止一次听苏滢和苏默谈论过韩家的事也知道韩熙在那个没有生母的家中屡受摧残，那么他攀龙附凤摆脱所谓至亲的钳制便在情理之中了。
“好。今天起我回来拯救GF，拯救苏滢，拯救你！”雅桐甩手准备走开。
韩熙拦下了她：“那条手链，可以帮我扔掉吗？”
雅桐愣了愣，下意识点头，他逼迫自己忘掉前尘然后再不回头地接受苏滢给他的另一种活法。
“你的秘密我暂时不会捅破，往后的日子你最好小心一点，敢让苏滢受委屈，我不会善罢甘休！”是警告亦是交易，她在韩熙面前难得聪明起来，却终究还是迷惑于他半真半假的解释改变了初心。
雅桐走后，第二个没敲门就闯进来的学辰哼着歌，摘掉耳机环顾一番：“毕然的字？这二货成心的吧，厚德载物……谐音就是好多债务，符合你现在的处境。”
韩熙有些无奈，没耐性地低下头：“我说过让你别出现在我周围！”
“可我没答应啊！”学辰坐上他的办公桌，端起咖啡喝起来，“嗯，意式拿铁，味道不错！咖啡比重只有10%却可以喧宾夺主压过牛奶，跟你一样霸道！”
“咖啡够苦才能那么霸道！”
学辰忽略了他的一语双关，炯亮的眼睛环视狭小的空间：“在这办公真跌份儿，韩总您可是身份尊贵的人。”
“你来做什么？”
“跟你这种人打交道等于毒害自己的脑细胞，但是没办法，我是来签卖身契的！”
充当会议室的楼下饭馆里，玻璃门关不上崔京南过分热情的嘴，豹纹镜框下闷骚的小鬣狗围着学辰转了好几个圈：“大师啊，福星啊，你还说没有机会再见面了，这不是又和好事一起降临啦！”
免费代言事项商讨得八九不离十，麦盟答应用一个月的时间为GF集中宣传。
“韩总，我请到了赖俊安做广告导演，他的创意是这样的，左边是动感的跑酷，右边是静态的特写，两个画面中黑白两色衣服不停更换，鲜明对比，最后画面合一，Allen的衣着也换成彩色的，把主推的14款衣服全都展示出来。”麦盟拿出了专业精神，却还是难以招架韩熙跳转的思维。
“Allen平时身体怎么样？”这是韩熙凝思过后的第一个问题。
“啊？韩总是想问他身材怎么样吧，放心，绝对黄金比例。广告暂定8月份去白俄那边拍，自然清新又有历史感，关键是够独特。”
“Allen有保镖吗？”
“哎？刚出道还没那个待遇。拍摄广告之余，顺便帮Allen拍个写真集，摄影师方面……”
“韩国那边没工作吗？他什么时候回去？”
“您是担心档期问题吧。是这样，LZ已经确定了Allen今后的发展方向，主要负责内地和港台市场，以后就在北京不走了。”
韩熙的手指轻轻扣着桌子，想了很久：“合同里加上两条，1、Allen即日起住到我家直至拍摄结束。2、我亲自跟进所有代言事宜，他每时每刻的行踪都必须确切地让我知晓。其他的，你和崔部长商量！”
听到韩熙的霸王条款，学辰顿时感觉自己和案板上的羊肉命运一致，任人宰割，剔骨，分解，重组，在碳火上烤成焦黑的串儿。他抗议：“为什么跟你住在一起？声明我不喜欢男人！”
韩熙说：“放心，我性取向没问题。再加一条：除了睡觉你必须在我周围。
“我凭什么听你摆布！”学辰不肯就范。
“是你上赶着找我签卖身契，我可没求你，可以不签，反正失信于媒体的人又不是我！”
“霸道的人制定的霸王条款，我不接受！”
“小朋友，如果你不听话，代言的事就此搁浅，愿意自毁形象的话我不拦你！”韩熙撂下此话，滑动手机走出门外，再没有心力与他交涉。
小院的花坛盛放着凤仙花，韩熙立在花旁打给苏滢，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委屈：“有几个好事儿的姐姐背后议论我，徐部长绕着九道弯警告我洁身自爱，还摇着脑袋背《爱莲说》。”
“滢滢，受不了的话辞职吧，在家好好伺候我。”
“你听我说完啊，那几个八婆让我给收拾了，徐部长，哈哈，你受得了吗？喷着唾沫星子一本正经把‘濯清涟而不妖’读成‘翟清涟而不妖’，而且他裤子拉链只拉了一半自己都没发现……”
“呃，你现在心也太大了吧。”
“心宽体胖，我要增肥就得心大，再说了，我们领导作为建筑业的流氓巨头，最大的乐趣就是看下边儿人装孙子卖笑，装奴才做狗。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所有人都把他当个事儿，但实际上呢我根本就没把他当个人！”
“你不在意就好。晚上我带几个朋友回去，做点好吃的。”
“谁啊？”
“你的蓝颜知己。”
纱窗外的韩熙还保留着只属于睿暄的毫无杂质的笑声，纱窗内的麦盟权衡利弊后没拿一分钱就把Allen卖给了GF。
保时捷成了韩熙的座驾，学辰变成了他的司机。
学辰开车载韩熙到了小区门口，货车旁两个年轻人正和保安上演骂战。
“你要是韩总的哥们，我就是他老子！”保安敲响自己的破锣嗓子，刺得行人耳膜发烫。
瘦高的男孩叉腰呐喊：“你个瞎了眼的看门狗，有本事你打电话问问他认不认识我李烨。”
“玄烨都不好使，年纪轻轻不找个正经营业儿干，装业主的熟人好歹换身衣裳换辆车。打电话也行，先把身份证给我。”保安固执己见，依法依规办事。
“靠了喂，当我是贼！我祖上可是康熙爷的侍卫，正四品……”
文质彬彬的另一个小伙子扯住李烨：“跟他抬什么杠，浪费唾沫星子，叫韩熙下来接我们不就得了。”
韩熙下了车，朝他们喊道：“李总，毕总，等很久了吧。”
李烨顿时趾高气扬：“这二货当我们是溜门撬锁的混混儿，不让我们进。”
学辰鸣笛，摇下车窗：“看在他是韩总老子的份儿上，消消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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