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连环
“零丁儿!”花无计的眸子暗了暗,未及站起便身形忽动,转眼就跟上了问零丁。
“主子!”葡萄和苹果慌忙提了裙子,疾步追了过去。
一转眼,刚才还满满的屋子就走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浑身颤抖的樱桃,和一只尤在轻轻颤动的药碗,黑色的浓稠液体在里面荡漾着,几滴溢了出来,顺着碗边流下,沾湿了雪白的桌布。
问宅并不大,算上前面的铺子,总共不过三进三出的院子。中厅之后,便是后院。院子里影影憧憧种了许多柳树,透过那依稀有些泛黄的叶子,能看到西北角那最高的柳枝上,稳稳地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一身青衣,背对着问零丁,手中横笛。
显然,那古怪的笛声就是他吹出来的。
问零丁一冲进后院,瞬间就捕捉了那玄青背影,仰头直直地看着,脚下却慢了下来,一步步地向男人靠近,开口道:“谁?”
笛声乍停,代之一阵的笑声。低沉粗哑,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问零丁止步,总爱拢袖的手笔直地下垂着,长长的袖口随着晨风飘来飘去,掩住了双手。她盯着男人缓缓地放下笛子,冷然道:“我在问你话,你是谁?”
笑声不止,男人的头微不可见地一侧,好似在倾听什么,握笛的手,也奇怪地紧了紧。
问零丁一瞬不瞬地看着男人的动作,见他如此,忽似随其而动,向右前迈了一步。然而,巧合的是,她好像无心的举动,却正好将飞掠而来的花无计拦在身后。
此时正逢一片薄云拂日而过,日光忽暗又明。随之,一点刺眼的光芒在问零丁的袖底一闪而没。
“零丁儿……”被问零丁挡住的花无计没有忽略这一点,脸色一沉,伸手就想将她推开。不想,刚刚触及她手臂的薄衫,陡然听锐器破空之声,眸光一闪,见本该被男人紧握在手的笛子,宛如一支重箭,正带着一抹流光向问零丁射来。
于是,花无计伸出的手改推为抓,一抓一代之下,看也不看地将问零丁狠狠地甩向一旁,正巧扔进闻声赶来的李辰碧的怀里。而他自己在闪过笛子的同时,身形暴起,向在树枝上的男人掠去。
男人一击不中,并不多留。身子在柳枝沉浮几下,就势弹了出去。
当花无计踩上那颤抖不已的树枝时,男人已经一声长啸,跃上了对面房檐。
花无计眸光一寒,俊逸的面孔显得有些骇人。去势不停,手中扇子顺手拂柳而过。片片柳叶如匕首一般,与他如鸿的身影一起,向那男人急射而去。
两人一前一后,转眼便隐没在白芒的日光下,看不见了。
问零丁收回目光,看着那深深斜插进地面笛子,扶着李辰碧站稳,正要过去细看之时,却听中厅之中陡然传来一声混乱的声响,伴着樱桃的一声惊叫!
扭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望,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几转,目光在喘息着向她跑来的葡萄和苹果上飞速一扫,问零丁古怪地笑了一下,反身向中厅走回去。
李辰碧满脸紧张地跟在问零丁的身后,拦下两个慌张的丫鬟,不让她们贴近问零丁的身边。一手握拳,另一只手中已稳稳握了一把短剑。
问零丁倒不像李辰碧这般紧张。比起来时,此时的她显得更为从容,步履稳重地迈进厅中。
刚进去,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定睛而望,见樱桃一连煞白地跪坐在地上,面前一片狼藉。本来放在桌上的药碗已经碎成地上零散的瓷片,黑色的药汁撒在地上,正沿着青砖蜿蜒流淌。
除此之外,还有一只黑色的猫儿,四肢抽搐着瘫在一边,本来光亮的皮毛因为沾了药汁而变得有些粘腻,看起来有几分狼狈。相形之下,猫儿脖子上缀的那个纯金铃铛就显得十分引人注目。
“毒、毒……药里有毒!”樱桃一见问零丁出现,立刻挣扎着要站起,指着那将死的黑猫,惊悸地道。
问零丁走到黑猫旁边站定,缓缓蹲下身去,对着那铃铛伸出手去。
“主子,我来。”李辰碧见状,慌忙拦住问零丁,将她拉起藏在身后,小心地将那铃铛从猫脖子上解了下来。拿在手中反复检查一会儿,确定没有问题,才将铃铛递给问零丁,退在一旁。
问零丁接过那铃铛,看了半晌,也觉得这铃铛除了是纯金打造之外,并无其他不妥。心下生疑,不自觉又像那黑猫看去。
那黑猫眼看濒死,喘息一阵急似一阵。
问零丁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黑猫,脚下一动似要过去。却不想那猫突然像人的回光返照一般,猛地睁大了眼睛,一双金黄妖异的眸子中,竟映出了问零丁的影子!
问零丁警觉顿生,刚想后退,见那猫儿喉间一动,竟突然嘶号着张开嘴。眨眼间,一道寒光从猫嘴里冲出,对着问零丁射了过来。
“小心!”李辰碧大吼,迅速地伸手去挡。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却因距离太近,终是来不及。只感到那抹寒光擦过他横出的指尖,带起微凉的风。
慌忙回头,视线未及,就已听见利器破衣入肉之声。
李辰碧心中一凉,定睛去看,眼见那寒光已经穿透问零丁的身体,“铮”的一声,深深地钉入墙里。
犹在颤动不已薄刃上,一丝鲜血,顺着徐徐流到墙上,又蜿蜒而下,在墙上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而问零丁,已被这股劲力逼退三步,重重地摔在地上。身子蜷缩着,双眼紧闭,眉毛难过地蹙起。衣服上斑斑血迹,一时看不清楚伤在哪里。
“主子!”李辰碧像狂吼一声,发了疯一般地扑了过来,眼睛通红地跪在问零丁身边。想去扶,却胆怯着,不敢去碰触也许已经没有生气的身体,只犹豫地停在半空,不住地颤抖着。
“我没事,辰碧。”柔柔的安慰从要紧的牙关中吐出,问零丁缓缓睁开眼,伸出无力的右手去扯李辰碧的衣袖。重重闭了闭眼又松开,舒展了双眉,肯勉强笑了笑:“我只是伤了左手。”
“是么?”李辰碧闻言,这才发现,血迹主要以左侧偏多。于是定了定心,神色稍安。单膝跪下,将问零丁抱在怀里,让她半躺在自己的膝头,然后仔细地检视着她的伤情。
果然,问零丁身上并未受伤,鲜血只沿着她左臂流下来,染满了半边衣袖,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拉高衣袖,细弱的手臂上,前后各有一道寸许的伤口正汩汩地涌着血。
李辰碧连忙用重重地按住伤口,见血流稍缓,不由得叠起双眉。这伤口虽然不大,与性命无忧。但流了这么多血,看来也是伤得不轻。只是……他疑惑起来,回想方才的情况,那一刀分明可以直取问零丁的性命,却只是伤了她的左手。这,究竟是侥幸,还是……
不过,因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疑问只在脑中一闪而过,便对着被这场变故吓呆了的丫头喝道:“还不去请大夫!”
苹果依旧有些缓不过神来,葡萄却反应过来,一声“是”还含在嘴里,人已经冲出门去。
问零丁见状,一边让李辰碧扶了自己站起,一边呛笑道:“无计调教出的人,果然是有些不同。”说着淡淡瞥了樱桃一眼,对仍有些发愣的苹果道:“你扶她下去休息吧。”
苹果应了一声,胆怯地看着黑猫的尸体,去搀樱桃。
李辰碧则阴沉着脸,扶着问零丁向一边的小榻上走去。
问零丁却摇头,走到能看见后院的窗边,下巴对着那插在地上的笛子比了比,对李沉碧道:“笛子。”
李辰碧会意,见问零丁已靠着窗棂站好,于是放心地想去取了笛子回来。不想,刚走两步,身后竟又传来不祥之声,立刻回头去看,见对上问零丁同样疑惑的眼。
目光相撞,两人均发现彼此没什么异状,同时一惊,立即回头,正见苹果“嘤咛”一声昏了过去。樱桃却睁着眼,身子僵直地向后翻倒,“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她的喉间,死死钉着一枚漆黑的丧魂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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