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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周璘抵着门站了会儿,听着成九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嚷出那句话后,她立刻就后悔了。

  成九叹一定发现她是在虚张声势了。

  她都从猫眼里看到他在笑了!

  什么叫在自己身上蹭啊。

  为什么要说这种蠢话!难道不应该既礼貌又见外地说声谢谢么。

  她有些气,也不晓得自己是在气什么。

  反正很气就是了。

  她气咻咻地把小汤圆捞出来吃了,又气咻咻地回屋打开电脑,把拍到成九叹那段视频给剪了下来,气咻咻地准备删掉。

  鼠标都移到了“确认删除”上,却忽然来了灵感。

  既然现在拍不成高大上的纪录片,那可以从这样的小片段开始啊。

  跟网上的那些小视频一样,每个控制在十分钟以内,一次只讲一件小事。

  ……好像,还挺可行的?

  她豁然开朗,心情好了一些,鼠标也移开了。

  想了想,大发慈悲地把成九叹暂时扔到了回收站里。

  睡前,她又去敲了敲陈行行的门,说是冰箱里有饭菜,让她饿了热热吃点。

  陈行行只简单地应了一声,也不肯多说话。

  周璘便想着,让她消化两天,平静平静,再来聊聊这个Q`Q爱的事。

  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眼泡还肿着的陈行行,就被万山带着去出差了。

  一出出了好几天,直到一个中午,才打了电话回来,说是对面的新租户傍晚搬进来,让她照应一下。

  周璘正对着专业书研究,一听这话倒是挺疑惑:“什么新租户?看过房子了吗就搬?”

  “没有”,陈行行说:“说是也不挑,现在急着找地方住,在网上看了一下大概情况,觉得可以,就直接把租金打给我了,说下班自己带东西过去。”

  她那边可能正在外面吃饭,背景音听起来很嘈杂,只这么交代了一下,没再详细说。

  周璘暗想,租房这种大事都这么随意,倒不怕遇上什么骗子啊凶宅啊之类的。

  她把租房合同准备好了,等着瞻仰这位心大如盆的新房客。

  说的是傍晚到了地方会跟她联系,可直到天都擦黑了,周璘的手机也没进来电话。

  她等得泛起困来,趴在桌上睡着了。

  正睡得沉,恍惚听到门铃响了几声。

  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瞪瞪地起了身。

  天色已经暗了,她走着,随手按开了玄关的灯,然后趴在猫眼上往外一瞅,嘴角就耷拉下来了。

  她懒得开门,贴在上面问了一句:“你来干嘛?”

  “搬家”,波澜不惊的声音。

  “搬啊,你敲我家门干嘛?”周璘揉着脑袋问。

  她睡时忘了在身上搭条毯子,可能有点着凉了,头有点疼。

  成九叹的眼睛里泛出笑来:“你猜。”

  周璘刚睡醒时,脑袋是不怎么转的。

  她保持着巴在门上的姿势,还在回味着睡意。

  成九叹也不催她,耐心地站着,等她自己回过味儿来。

  好半晌,门猛地被拉开了,周璘大梦初醒,跟一秒前刚被人点化了一样:“是你租房?”

  她眼睛瞪得溜圆。

  以前,成九叹就很爱看她刚醒过来的模样,像只不怕人的小兽,怪惹人疼的。

  他静静地看着她,也不作声。

  周璘瞪了他一会儿,摆摆手:“不租了。”

  闻言,成九叹把提了很久的包随手往地上一扔,倚到对面的墙上,摸出支烟来,夹在指间点着了。

  窗户开着,春夜里的微风温柔地卷着腾起的烟雾。

  他的眉目隐在后面,却仍旧清晰得很。

  周璘中了邪似的,立在原地,看着他熟稔的动作。

  这支烟燃了能有一半,成九叹才掀起眼皮看向她,声色微喑:“周璘,你现在很怕我?”

  放屁。

  周璘几乎要说脏话了。

  她直了直腰:“我怕你做什么?”

  “谁知道呢”,成九叹挑起唇角来:“可能是,怕我做什么。”

  他眸色深沉,把她的疑问句变成了陈述句,重音放到了中间那个字上。

  周璘的心嘭嘭嘭地跳了起来,说不上是心慌,还是紧张。

  她嗓子发干,生怕心跳声给他听着了,蹬蹬蹬地进屋,拿起茶几上的钥匙和租房合同,快步走了出来,气势汹汹地:“成九叹我告诉你,这房子,谁不租谁是狗。”

  说着,她直接低头去开701的门。

  成九叹垂着眼睛,目光锁在她发尾露出的雪白脖颈上。

  周璘三下五除二地开了锁,一把推开门:“进去。”

  “是”,成九叹应了声。

  他把剩下的半支烟摁灭了,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又提起自己的旅行包来,迈步走了进去。

  周璘跟在他身后,没能看到他眉梢眼角的笑意:这丫头片子,还是这么激不得。

  陈行行这房子是她爸妈的。

  她上面有个哥哥,在外地娶妻生子后,老两口就乐呵呵地搬过去抱孙子了,房子便空了下来。

  室内装修什么的都挺不错,拎包入住的那种。

  前一个租户生活习惯也好,走之前,还把这里给好好打扫了一遍。

  成九叹看了一圈,没什么不满意的。

  他本身也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前几年,该吃的苦一口也没少的。

  更何况,现在的首要目的是追媳妇儿,有个近水的楼台就很不错了,住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可惜,他要追的媳妇儿这会儿面色不太善。

  周璘把合同往客厅的桌子上一甩:“签字。”

  成九叹听话地从外衣口袋里掏出根中性笔来,在她示意的地方,行云流水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字写得很漂亮。

  周璘很迷他的时候,有次生日,死皮赖脸要成九叹亲手写一遍她的名字,当做礼物。

  那张破纸,现在应该还在老家的日记本里夹着。

  周璘的眼睛在他手里的笔上停了停,抬着下巴,从鼻孔里哼出口气来:爱好真独特,随身带支笔是什么意思。

  看她这副样子,成九叹倒是不在意地笑了下,写完后,把笔自自然然地重又装回了兜里。

  周璘例行公事地问他:“是自己一个人住吗?”

  成九叹抬起眼来,似笑非笑地:“难道要跟女朋友同居?”

  周璘的火又莫名其妙地要往上冒。

  今天怎么这么大火气。

  她指了指卧室:“这屋的床很大,你同居也折腾得开。”

  “是么”,成九叹顺着她的手指往那边看了看,抬腿走了过去。

  他停在门前,转过头来:“过来开门。”

  周璘只好跟上,掏出钥匙来,把卧室的门打开。

  成九叹越过她的头顶,往里面瞟了一眼:“是挺大的。”

  周璘半死不活地抽了抽嘴角,好歹算是个回应。

  哪知成九叹接着就问了句:“你试过么,就知道折腾得开?”

  周璘恼了,想也不想就随口说:“这么宽,两米八的巨人都够了。你女朋友八百米吗?”

  “没”,成九叹往里走了两步,要试软度似的,俯身按了按床:“我女朋友矮,也就一米六五。”

  去你妈的。

  周璘简直想顺着他这个姿势,一脚把他蹬趴下。

  一米六五怎么就矮了,没文化,人都说女生一米六五,就等于男生一米八。

  成九叹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怒意,回头悠悠补了句:“冒犯了,您也是一米六五吧。”

  周璘自觉是个出气的机会,她摇摇头,神气地说:“我现在165.3。”

  “啧”,成九叹的眼睛从她脸上扫了下去,意味深长地说:“二次发育了啊。”

  周璘觉得自己的忍耐力要到极限了。

  她真不知道,成九叹这几年是受了什么刺激。

  好好的一朵白莲花,怎么就长成了这幅欠揍的狗德行。

  欠揍到她觉得自己必须要立刻回家喝个平心静气口服液,不然可能会猝死。

  于是便上前两步,带着满腔愤懑,把钥匙狠狠地砸到床上。

  扭头要走时,手腕却被拉住了。

  “没有”,刚才还放肆的成九叹,声音低了下来,哄着她似的:“没有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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