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 古武世家算什么
白墨再度醒来，已经是凌晨的光景。
上面是那棵大树碧莹莹的叶子，下面是草木软软的枝叶。
白墨猝然起身。
她什么时候睡着的？
“主人睡了四个小时哦……”狸狸叮在白墨鼻尖，“懒主人。”
“呃……怎么样了？”白墨抓了抓头发，很有些郁闷。
她是真的太累了么……
“全部都进去了，包括之前那小杨先生指出来的三个矿坑，现在都在空间肚子里睡觉呢。”
“都进去了？”白墨眼皮子抽抽。
“嗯。”狸狸重重点头。“空间也升级了，空间扩大不说，各种矿石产出不说，物种增加种群丰富不说，主人也可以小范围控制里面的时间流了……对了，空间有明显的白天黑夜了，植物们可以进行和外面一样的光合作用，不过白天没有太阳，晚上只有星星。”
“真神奇……”白墨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扶着大树的树干缓缓站起来。
“主人啊，已经凌晨四点多了，还去把那棵龙血树弄回来吗？”狸狸爬到白墨耳廓后。
“当然要。就是不知道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会不会有事。”白墨轻轻打了个哈欠。
“顶多发生一点奇妙的变异而已，有事是肯定不会有事的。”狸狸声音笃定。
“那就好……”白墨也不多问，抬脚就走，反正看到了就知道了。
到达那被选定的大河的中下游，白墨把扩大了许多的精神力散发出去，搜索那辆卡车。
不得不说，精神力强大就是好，白墨基本上没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那棵在整条河中显得十分渺小的龙血树，然后直接将其弄进了空间。
“主人，把这棵龙血树栽在溪边，让它吸收水分。”狸狸在见到那棵被河水泡了大半夜的龙血树，提醒了白墨一句。“龙血树本身应是极热，不过它泡了那么久的水，要保持原来的性质已经不太可能了。好在空间早就复制了几棵龙血树在适合的地方种下了，要不然这变异的家伙还不知道能不能再变异回去。”
“原来是极热？那就干脆种在寒潭边上好了。”白墨心思一动，一挥手，龙血树立刻稳稳的种在了寒潭边上，并且那寒潭水直接淹到龙血树主干的一般位置。
“这下它得改名叫冰髓树了……独一无二的冰髓树啊……”狸狸很快预见了这棵龙血树的未来。“哦不，不会是独一无二。只要在空间里，它就不可能独一无二。”
“嗯。”白墨点点头，确认那司机在桥上就从卡车里跳出之后，便离开了这条大河，准备回杨家。她已经离开了一夜了，这次是真的彻夜不归。
回到杨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白墨熟练无比的翻墙入院，然后跳上二楼，轻轻推开窗户，然后轻巧落地。
又是一个漂亮而一气呵成的完整动作。
“还知道回来啊？”
白墨脚尖转了个圈，刚想拿了衣服去洗漱的时候，就被突然出现声音给吓得差点跌一跤。
“还学会彻夜不归了啊？”
白墨刚刚站稳，闻言又是一抖。
“看你刚才的动作，似乎做的很熟练了吗？”
白墨哆嗦着拧过身，就是不敢看人。
“说，你夜不归宿几回了？跑出去干什么了？”
这责问来势汹汹，把白墨吓得几乎腿软。
“说啊……明明刚刚还很有精神的，怎么现在就缩成一团了？嗯？”尾音绕了一圈，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白墨听了，腿肚子更软了。
倒不是白墨胆小或是没骨气什么的，实在是她……心虚啊……
另外，身体无力也是一点。她累了几个晚上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昨晚又透支了好几次体力异能和精神力，会不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应该说，白墨没有在刚听到人声的时候就吓趴在地上，已经算是很好、很有骨气的了。
“不说是吧？”脚步声渐渐靠近。
白墨想提步跑路，但是无奈身上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给你三秒钟组织语言。”
“三。”
“二。”
“一。”
下一秒，白墨就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狠狠的捏住了。“还是不说？”
白墨此时只想无语问苍天。她招谁惹谁了她，居然一回来就碰上这位爷在发火……
谁能发发好心告诉她，到底是谁惹到了这位大爷啊……
见白墨走神，那将力道加诸在她肩上的手掌便不由再度握紧。
“哎呦哎呦，疼……”肩膀被捏得生疼，白墨不禁伸手，想要把肩上那铁钳子扳开。
“哼。”大爷只是哼了一声，但这杀气足的，白墨瞬间就软了。
“黎哥……您老人家就行行好，放了我吧……我这小身板完全不够您塞牙缝……啊不，捏的啊……”白墨声音哆哆嗦嗦，似乎真的很可怜的样子。但是其实她想说的是，“我这小身板绝对承受不了您老人家的怒火的”来着，但是一想到这家伙听到这话之后可能怒火更甚的反应，她还是改口了。
炸了毛的喵必须得顺毛撸不是？要是傻乎乎再撞上去逗，那不被喵爪子抓才怪。
“哼。”大爷还是冷冷的哼，不过手上力道却是稍微轻了一点。
白墨微微哆嗦一下，想起她和这位大爷的第一次照面。当时这大爷貌似也是狠狠的捏了她的脚踝来着，差点把她的骨头都捏碎。
想到这里，白墨微微抖了抖肩膀，感受到那只铁钳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再偷偷瞥了这大爷一眼，打算着要是他的脸色显然不好的话还是先溜为上。
这一眼撇过去……
哎呀不好，脸色黑沉着呢！
白墨慌乱间想要收回的目光居然被黎大爷似笑非笑又阴测测的目光抓个正着。
“呵呵，呵呵呵……”白墨冲着他讨好的笑了笑，僵着身子想把脑袋扭回到原来的位置。
“躲什么啊？我还能吃了你不成？”舒清璃的脸色稍缓，但是语气还是不怎么好。
白墨心知这不是她应该说话的时候，便闭紧了嘴巴不吱声。
“你跑到哪里去了？出去都不知道说一声的吗？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么不懂事。”舒清璃见白墨不吱声，便开始训话。说到后面都带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还敢夜不归宿……”
白墨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小小的翻了个白眼。就是因为不是小孩子了，所以出门才没必要对你们交代好不好……你们又不是我父母兄长，干嘛要对你们交代啊……
再说了，她貌似才十六吧？虽然算不得小孩子，但也绝对不是大人。
“老实交代，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去了多久？”舒清璃绕了一圈，又把问题绕回来。
白墨嘴角抽抽，抵死不答。
“翅膀硬了？连话都不听了？”
白墨眼角抽抽，不想吐槽。
不过这话里怎么怨气这么重呢……
“不说？”感觉到白墨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舒清璃手上刚卸去的力道又回来了。
白墨苦下脸。“黎哥，这样很疼的好不好……”尤其，她透支了的小身板真心受不住啊……
“不给你点苦头吃你能吸取教训？”舒清璃又哼了一声，把白墨转过来，两人面对面。“来，看着我的眼睛，说实话，你到底干嘛去了。”
白墨鼓着腮帮子，垂眼盯着自己的脚尖。她可没有那股去直视这人眼睛的勇气。
虽然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但她一个萝莉，还是不要当猛士好了……嗯，尤其，她现在还是个提不起力气来的萝莉。
这个时候倒肯承认自己是萝莉了——没办法，人总是喜欢给自己的软弱找借口。
“乖乖的交代了，说不定我能稍微帮到你一点。”威逼不成，改利诱。
白墨开始研究地板的成分和纹路，纵使她根本用不着研究那些数据就都一一摆在她眼前。
“有什么事值得你大晚上的跑出去？”利诱不成，又换了循循善诱的口吻。
白墨一瞥眼，实在对里里外外都被她剖析的清清楚楚的地板提不起兴趣，又去琢磨墙壁。
“问你话呢。”舒清璃即使平时显得很好说话，但他也会有大少爷脾气。就算他一直压着那脾气伪装成别的样子，但是骨子里的霸道还是变不了的。现在白墨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耐心，他便有些恼了，狠狠的晃了晃白墨，迫使她抬起头来看他。
但是白墨才不肯抬头。虽然被晃的有些晕乎，但是身高差距在哪里，她傻才会费力的抬起脑袋去接触那光靠想象就知道肯定很可怕的眼神。
舒清璃个子可高着呢，抬头看他也是件十分费力的事情啊。
“切，”舒清璃这回真恼了，直接伸手捉住白墨的下巴，把她的脸扳过来正对着他。
白墨只觉得下巴被捏的有些疼，又死活不肯去看那双让人胆颤的眼睛，便竭力使自己的眼神平视，落在她最低视线的地方。
那个高度是舒清璃的脖子。白墨视线正对着的，便是这人白皙脖子上的那块喉结。
那喉结滚动了一下，白墨就感觉到下巴又被抬起了不少，视线被迫抬到了这人的下巴处。
舒清璃嘴角的线条有些凌厉，光是那紧抿的唇角就让难得软弱一回的白墨心肝儿颤。
但纵使身体没有自由，白墨的脑子却是飞速运转的。
她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之前不过是被这人的突袭吓到了没有想到——她干嘛怕他？他算是什么人，顶多比她大了几岁而已，居然还能管她夜不归宿去了哪里？她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出卖他利益的事情，这家伙凶什么凶？
想通这个，白墨甩掉禁锢着她下巴的手，主动抬起视线，对上舒清璃隐含怒意的眸子。
“不觉得你管太多了吗？我去了哪里是我的自由。”
面对白墨的直言不讳，舒清璃倒是难得的愣了一下。
见此，白墨更加抬了抬下巴，颇有些盛气凌人的味道。“你又跑到我房间里来干什么？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是怎么进来的？”
舒清璃愈发怔愣。
白墨再度抬起下巴，眼中闪过咄咄逼人的凌厉。“说啊。”
舒清璃还没回过神来，身体的动作就快过了思维。“乖，别闹。”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他的手正放在白墨头顶上不轻不重的揉着，然后白墨的眼神虽然错愕惊讶隐有怒意，却已经比之前好了太多。
“明明是你在闹好不好，莫名其妙的冒出来……”白墨把在她头上作怪的手打下来，有点气急败坏。明明很好的拷问氛围，居然就这么被无厘头的给搅坏了……这可是她和这家伙对上的头一回处在上风啊啊啊！怎么可以这样！
“咳，”舒清璃为了掩饰他的尴尬，把刚被拍回来的手放在唇边假咳了一声。“我这不是有事找你，但是你不在房间里，一时有些急了么……”
“算了，不跟你计较……”白墨也不计较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上风的消逝了。“什么事要你大清早的跑过来扰人清梦？还冲我发那么大的脾气？”
“呃……”舒清璃微微尴尬了一下，把放在一边的资料拿出来递给白墨。“你看一下，这是在白家出现的一些奇怪的人的资料……他们似乎真的可以飞檐走壁……”
“唔？白家？还飞檐走壁？”白墨挑眉，心头的不爽在看到资料的瞬间烟消云散。
资料上有几张不算很清楚的图片，三个人影在墙上借力，似乎和小说里的轻功一般。不过不同的是，上面没有威亚吊着，这图片也不是P出来的。
“怎么回事？”白墨的脸色有些坏。她看过了资料，无非就是什么有奇怪的势力在和白家作对，而那些奇怪的人就是他们的帮手，不时弄出点什么事情骚扰一下白奕。
“嗯……你听说过古武世家吗？”舒清璃犹豫了一会，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
“武修？”托看过不少小说的福，白墨反应还算快捷。
“可以这么说……这些人有非同一般的力量，但是轻易不会出现在人前。但是这次白家内部动荡，似乎和这些神秘的来自古武世家的人有点关系……”
“白家和古武世家有什么关系？”白墨皱眉。原来的小说里没有这样的桥段啊，末世就末世了，哪来的古武世家？到底是哪篇小说乱入啊！
“我并不是很清楚，但是资料上表明，站在现在白家对立面，一直和白奕作对，甚至把白先生拉进局子里的，都和这群人脱不了关系。”
“也就是说，反派是由这群来历不明的人支持着的？”还真是小说里经常有的桥段啊，不过也是了，本来人家在白氏干的好好的，就算一直都有所不满，也不会突然发难什么的。一定是背后有人撑腰了，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打白氏的主意。
“大致上就是这样。”舒清璃不得不佩服白墨的心思玲珑。
“不过，古武世家怎么会看得上白氏？”倒不是白墨看不起白家，只是古武世家一向眼高于顶，自持富可敌国的财产和杰出的子弟，以及在他们家族中流传下来却在外界都已经失传的武功心法而脱离现代社会，怎么会突然就想要插手俗世的事情了？
“这倒不知。”舒清璃摇摇头。
“最近政局动荡吗？”白墨记得小说里这时候有很多什么夺权的事情，内斗最终导致了动荡，然后小范围的有热武器出现使用。说不定古武世家只是想掺一脚分一杯羹而已。
自然了，末世的导火索自然不会是那些热武器的小打小闹，起码也得是核弹才有那样的威力。不过开启末世的那枚核弹到底是哪里的，又是用于什么战争的，白墨却并不清楚。
舒清璃对白墨直白大胆的问题瞠目结舌的时候，系统大神在白墨脑海里出言提醒了。“宿主可能不记得了，那枚开启末世的核弹是神秘势力爆出来的。原文小说并未做太多描写，因为那本文毕竟重点在末世后女主的成长，但是其实末世的背景也不该被那么简略的带过。”
“是什么？果然是内斗吗？”白墨双目一凝。之前她还以为是什么世界大战的事情多国使用核武器才开启了末世篇章，没想到居然是神秘势力……“那神秘势力就是古武世家？”
“现在看来，应该是差不离的。”系统大神没有多说，但是白墨心里却有了数。
“另外，那枚在小说里导致了末世的核弹技术不是现在的地球可以拥有的，倒像是一些地外文明的各种杂糅。系统曾经稍微做了一点研究，不过因为资料不全，又没有数据，只能初步判断是那些古武世家从地外提取出来的许多攻击性物质的混合……不过其实那枚核弹的爆发也不能说是内斗了，那是在内斗之后，古武世家掌握了华夏的最终执政权后的事情了。古武世家野心勃勃，对于不肯臣服的国家率先使用了核弹，于是就爆发了核战争，之后便开始了末世，离核弹爆炸比较近的人大多都死亡或是变成了丧尸，那古武世家也就散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白墨这下更加不明白古武世家的手为什么会伸到白家了。“可是即使是为了夺权，一个白家有什么意思？古武世家绵延多少年，财富什么的应该根本不是一个白家可以比拟的吧？他们干嘛针对白家？”
“这系统倒是不知道……说不定白家有什么传家宝是他们觊觎的。像宿主之前得到的黄玉佩和白玉镯，就绝对有使所有古武世家都疯狂的资本。”
白墨微微打了个寒颤。应该说，幸亏她比较低调吗……
埋在空间里的黄玉佩和白玉镯本身就是被主人丢失掉的至宝，她是运气好到爆才得到的，又没有将那两件东西现于人眼过，所以没人知道。要是被那些古武世家知道了那两样宝贝的存在……还有空间、吞天、狸狸、小白和小凤，恐怕白墨有几条命都不够他们觊觎的。
“宿主，系统不让人觊觎么？”结果，系统大神有些不乐意了。
“不啊，系统大神没有实体，又实在神秘，别人就算怀疑也抓不到把柄啊。”白墨道。
“那么空间也是一样。宿主作为空间的主人，和空间是一体的，就算是再厉害的武修也察觉不到。另外，小虫会隐匿，它不乐意的话没人发现的了它。至于别的什么，只要躲在空间里不出来，也没有人会知道的。而吞天兽的话……就算没有了实体，惹怒了它它也会吞的，一个小小的古武世家还真不够远古吞天巨兽塞牙缝的。”系统大神安慰白墨。
“这样啊……”白墨轻轻舒出一口气，感觉瞬间轻松不少。
“你怎么会想到这个？”白墨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舒清璃也回神。
“我就是随口一问。古武世家出世，除了夺权这样的大事，我还真想不到有什么事情值得他们这样兴师动众。”白墨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毕竟在这件事中，白家是首当其冲的，就算其实白家并不被古武世家放在肺上，但是白家这一事件中受到的冲击绝对不会小。要是希望白家得以保留，那么就只能和有实权的人联手寻求合作。
舒清璃沉默一瞬。
“这份资料不过是调查了那些在白家出现的奇怪的人，另外还有更深更多的调查吗？”白墨也知道这应该算是一种国家机密了，便扯开话题。
“暂时没有。这一份是今天凌晨传到我这里来的。不过更加深入的调查应当还在进行中。”
白墨微微叹了口气。说实话，她并不认为她有必要去管白氏的事情。虽然白父白母对她很好，但是帮助白氏并不能说是一件多划算的事情。
——还有三个月不到就末世了，白氏纵使如何如何，又怎样呢？
倒不如干脆让白家退出金融市场，多囤积一些粮食物资倒是真的。
而且，古武世家呢……
白墨并不准备和那种庞然大物作对。她顶多就是在末世来临之际，去旁观一下那大家族的覆灭，和那些野心家们绝望的模样罢了……看看他们在谋划已久的东西化为飞灰的那个时候，他们的脸色，他们的表情，他们的反应，然后再看看他们是怎么在末世之气中变成丧尸。
不用怀疑，白墨就是这么冷血。
与她无关的，冷眼旁观便是，而那些她不喜的，不去踩一脚都已经算是好的了。
古武世家，本来白墨对他们是没什么感觉的。但是在听说末世就是因为他们的野心而开始的时候，她心里的不虞，她自己很清楚。
哪怕这个世界终究要走向毁灭，但是开启这个毁灭篇章，导致那么多生灵涂炭，古武家族再怎么高贵强势，都没有这个资格做出这样的事——因为末世毁掉的不是几个野心家或者是他们自己几个家族，而是整颗星球上的所有。
古武世家又如何？它无权决定那么多生灵的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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